至于为什么去找他们,便是因为听进去了刚才时风华教导的,有些琐事,可以交给别人做。
他既不通建筑,更不知城中商贸,哪里有好的材料出售,要摸清楚,总得费上许多功夫。
这群死士在城中经营几年,对这些情况,总该比他更熟悉些。
去死士居所的路上,祈岁安蓦然发现,有个少年盯着他,神色奇怪。
他看这人有几分眼熟,还未想清楚这人是谁,那人犹豫片刻,突然走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四哥,你是来看祖母的吗?”
听到这话,祈岁安才知道这人该是他哪个叔伯的孩子,但具体哪一个,他也不知道。
堂的表的兄弟姐妹十几个,从小不生活在一处,没见过几次,更没说上几句话。
但他知道,这人既然叫他四哥不是四表哥,多半是叔伯的孩子,叔伯的孩子比他小的,只有三个,两个是女孩。
那这个少年,祈岁安想了想,开口回应,“你是……七郎?”
那少年听到这话,喜笑颜开,“四哥还记得我?”
祈岁安直接应下,而后顺着祈七郎的话寒暄,“祖母这几年,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离了玉州,没了祈氏郑氏那些麻烦,祖母笑容都比从前多了好些。”
二人说些,脚步没停,不知不觉来到了郑夫人一家住的巷子。
祈岁安摸了摸后脑勺,倒是忘了,那时候图方便,买了这整条巷子。
安置郑夫人的时候,也就让他们住进了这里,郑夫人这一家就他一个有些根基修行的。
住在这里,除了省去再买房子的麻烦,还能让那些死士稍微护佑一二。
郑夫人依旧和祈大伯一家住在一起,祈岁安被祈七郎领过来的时候,一家子都在。
祈大伯夫妇热情至极,连忙指使他堂哥去买菜肉,留他吃饭,大伯母还要亲自下厨。
郑夫人端坐在院子里,纹丝未动,只是看着祈岁安,祈岁安明白她的意思。
她看出祈岁安并不是如祈七郎所言,是来看她的。
这个眼神让祈岁安有些尴尬,他自从把这些人带来,确实就完全把他们抛在脑后。
甚至都忘了他们和自己的死士住在一条巷子里这件事。
过了半晌,祈大伯一家忙里忙外,还去附近的几户,把叔伯姑母几家子,甚至那十几个死士都找了过来。
小小的院子里,摆了好几桌。
他们倒是适应的好,已经没了世家那些讲究,如普通人家一般,简单又热闹。
这也难怪,没了祈氏的名头,他们也就是普通人家,连个洒扫的仆人都请不起的那种。
祈岁安被一群人的热情架着,在郑夫人左侧入座,来往寒暄,好不自在。
酒足饭饱,连郑夫人带给他的那点尴尬,都烟消云散。
宴席结束,大部分人都各自告别,他们得生活,都有自己的生意和活计要做。
能为祈岁安空出半天,已是十足的尊重。
屋子里只有郑夫人,和等着祈岁安吩咐三两个暗卫。
郑夫人这时候终于开了口,“你想来也不是专门来看我老婆子的,找他们有什么事,就去办吧,不必顾及我。”
这语气……祈岁安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汾阳郑氏,郑夫人的母族灭族,也有他一份功劳,郑夫人的同胞兄长和两个外甥,也随着一起死了。
她多半还有些怪他的。
但祈岁安不在乎,在意的话他也不会把他们抛在脑后,连他们住哪里都想不起来。
郑夫人赠他十枚灵石,他还郑夫人一个安稳的晚年,这很公平。
别的东西,他没那么在意,人活一世那么长,哪里能叫每个人都满意。
郑夫人这样说了,他也不纠缠,拱手告退,领着几个死士就去了对街的院子。
领头的死士是个比他矮将近一个头的年轻男子,比他大几岁,名叫庚一。
祈氏给死士命名的方式,甲、乙、丙、丁、戊、己、庚、新代表他们的营帐,根据加入时间分配一二三四这样的数字,而后组合起来。
这个名字其实不太用心,但庚一用惯了,懒得改,也就这样了。
曾经第一次遇到山君之时,他还胆大包天地叫庚一去窥视过。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
进了死士的居所,还未等祈岁安吩咐什么,庚一便递上一个储物袋。
“您刻的阵盘颇受欢迎,几乎都卖出了不错的价格,这是最近的收益。
上个月就该送去学宫,但那时您在外游历,此时正好交给您。”
庚一是祈岁安最熟悉的一个死士,这几年取货送钱的也都是他在跑腿。
祈岁安接过储物袋,也不清点,就这么拿在手上,而后吩咐了采购建材之事。
庚一果然有些了解,“您若只是要筑屋,不需装潢,那便只需要木料、石料、灰泥和油漆。
但这些东西品质分了许多等,不同品质价格天差地别,您要不要随我去看看,要买哪些?”
若是祈岁安自己的房子,他多半是会去货比三家,讲价商谈,务必要个最高的性价比,他才不会心疼花出去的钱。
但这是山君的房子,对山君花钱,他不需要计较和考虑,直接吩咐道,“买最好的行,价格不是问题。”
他把方才庚一给他的储物袋打开,又打开自己惯用的储物袋,灵石哗啦啦流水一样的转移。
直到那个下品储物袋被灵石塞得满满当当才停手,点了点,足有数千枚。
时风华在他游历出发前,给他去拍卖会的灵石,游历时的花费,加上这些,此时也才耗费三分之二。
而他手中,除了这些个和本有的积蓄。
还有路上为了空出飞星舟的空间,山君叫他处理掉的数个寒玉箱,山君说这些都给他,随便他怎么处理。
这些箱子的价值比时风华给他的和他自己这些年攒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祈岁安虽有些抠门,但现在的他,是真不缺钱。
*
庚一办事的效率很快,黄昏时便已经和几家商户商量好了。
五四个储物袋整整齐齐地摆在祈岁安面前。
庚一指着前四个中品储物袋,“这些便是您要的上好建材,我问过有经验的匠人,这些哪怕是筑个五进的大院都是够了。”
最后一个储物袋就是那个装灵石的,“采购建材加四个中品储物袋,一共花费一千七百四十一灵石,其中八百都是储物袋的花费,还剩一千一百枚,都在这里了。”
祈岁安也没清点,直接收了起来,他不到八岁,庚一就被发现他服用朱果前的黄品根基的祈氏分给他了。
这足够他对庚一,产生用人不疑这种观念。
事情做完了,祈岁安也不耽搁,和山君分隔一日,便好像离开了许久。
急匆匆地便赶去飞星舟所在之处。
本想趁夜便去向山君复命,但飞星舟这时候,却被人围住了。
那些人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只是对飞星舟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祈岁安过去,主动交涉,“我家的船并未乱停吧?诸位这是做甚?”
被诸人簇拥的一个长须老翁听到骆穹的话,小碎步过来,“你便是这宝船的主人?”
他神色激动,“这宝船出于哪位名家之手?我看着有几分传说中飞星舟的风貌,莫非是登州鲁氏的大匠之作?”
祈岁安因为这老翁过于激动,不由得退后一步,拱手道:“此物乃一位前辈暂借,晚辈并不知此物出于何处,晚辈还要去向那位前辈复命,得先行离开,还请老伯勿怪。”
“哪位前辈?王守真?时风华?还是孔家新来的那个丫头?”老翁口中几人,祈岁安都听过。
但他看着这周身无甚灵气波动,看不出修为的老翁,眼神慎重了些。
这三个人,没有哪一个是能随便直呼其名的,这老翁怕是有些来头。
祈岁安谨慎又戒备的眼神被老翁看在眼里,老翁哈哈一笑。
“小子无需如此,老夫江州谢氏谢无心,这次是去北荒登州鲁氏会老友,途径此地,见此宝船灵光氤氲,好奇之下,才来观赏一二,并无恶意。”
江州谢氏,如今的南荒的第一世家,谢、陈、孔、张回程途中所思之事,相关人等,一个个地送上门。
这让祈岁安感觉有些……莫名的荒唐。
真就会这么巧的吗?
何况……若这老翁不曾说大话,他可是……谢无心呐,他的名声,不输李临仙。
谢氏入道老祖之一,平生爱钻研百工之术,因此耽误修行,耄耋之年都未入灵师期。
可在他寿元将近之时,就地打坐,修为一息三破,直入蜕凡,毫无阻滞。
入道之时,也是如此,蜕凡寿元一千五百载,他仍旧是在百工上,耗到最后几年。
一次打坐,锻体、炼魂、养神,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全数突破。
天劫来临,他亦巍然不动。
灵尊入蜕凡,三九小天劫,硬抗不算难,但养神期跨入入道的六九大天劫可不一样。
哪怕时风华,这些年也不免收集各种制作抵抗天劫的法宝,如此仍觉不够。
但谢无心,他如入蜕凡时一样,坐在原地打坐,任由天劫落下,毫发无损,直入入道。
世人因此给他起了个诨名,坐地成仙——谢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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