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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滴漏虚实(五)

抽屉里塞满了各种纸张。最上面是几张打印模糊的通知单,抬头印着“山麓区工商行政管理分局”,内容关于个体经营场所消防检查不合格的整改要求。下面压着一叠手写的表格,字迹潦草,像是某种登记记录。再往下……

李不坠的呼吸微微一滞。

在一堆散乱的纸张和几个空墨盒下面,露出了一个硬壳文件夹的边角。那文件夹的颜色很扎眼——一种极其陈旧的靛蓝色,布面磨损严重,边缘已经开线起毛。

靛蓝色……

胡饼摊对面,那个支着卦摊的痴人身上那件极不合身的、绷出层层肉浪的靛蓝绸衫,霎时刺入脑海!颜色、质地、那种被强行撑开的紧绷感……与眼前这文件夹磨损的靛蓝布面,在记忆深处诡异地重叠。

他伸出手,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杂物,指尖触碰到那布面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混杂着廉价皂角、陈年汗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油蜡气息扑面而来。这气味如此熟悉,几乎让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喧闹的巷道,面对着那个油光满面、细缝眼里精光四射的胖子。

他发狠似地将文件夹抽了出来。

文件夹很厚,沉甸甸的。靛蓝布面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名的污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有一道深深的折痕,像是曾被粗暴地卷起或塞挤过。他拂去表面的积尘,手指有些僵硬地掀开了硬壳封面。

里面并非整齐的文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磨损毛糙的粗劣黄纸。纸张的质地和颜色,与光德坊那录事怀中符盒上贴着的镇秽符如出一辙!李不坠的心猛地一沉。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张黄纸。

纸上并非完整的符箓,而是用同样殷红的朱砂,画着几个扭曲盘绕的怪异符文片段。线条深峻狂乱,边缘带着毛刺,透着一股仓促和模仿的生硬。其中几个符文的转折走势,竟与陈今浣锁进桃木盒的那枚“契引”令牌上的刻痕有七八分相似!朱砂的色泽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刺眼,仿佛刚刚绘就,散发着一股被强行糅合进去的、精纯却带着尸蜡阴冷感的香火气。

黄符纸下,压着一叠裁剪得大小不一的纸片。材质各异,有粗糙的草纸,有稍好些的宣纸,甚至还有几张印刷着模糊字迹的报纸碎片。这些纸片上,无一例外,都用或浓或淡的墨汁,甚至是用某种暗褐色、疑似干涸血液的液体,反复书写、涂抹的四字:

营业执照

夤业执照

夤夜執肇

字迹从最初的惊恐潦草,到后来的麻木僵硬,再到最后几张纸片上那种近乎刻板的、一笔一划的“描红”……仿佛书写者的神智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被这几个字彻底侵蚀、掏空,只剩下一具机械描摹的躯壳。浓重的墨臭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纸堆里弥漫出来。

李不坠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搅。他强忍着不适,手指有些发颤地拨开这些写满“夤夜执照”的纸片。下面,赫然露出几张照片。

是黑白照片,边角泛黄卷曲。第一张,拍摄的貌似是一个旧式小院的天井,光线昏暗,青石板缝隙里长着苔藓。天井角落,一口废弃的石臼半埋在土里,石臼内壁残留着深色的污渍。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几个歪斜的小字:“永和坊甲号后厢,槐树根下渗出,初现。”

第二张照片,画面更加模糊。貌似是一条狭窄的巷弄,两侧是高耸的坊墙。湿漉漉的地面上,几道蜿蜒的、色泽暗沉的拖曳痕迹清晰可见,从画面深处一直延伸到镜头下方,消失在照片边缘。照片背面写着:“安业坊西墙根,夜雨后,爪痕三,腥甚。”

第三张照片,拍摄的主体是一个豁口的粗陶碗,碗底残留着少许浑浊的汤水和几片煮烂的菜叶。碗被随意地放在一张油腻的木桌上,桌面的木纹沟壑里嵌着污垢。照片的焦点似乎并不在碗上,而是刻意对准了碗边桌面上,几滴溅开的、颜色比汤水更深的污渍。背面字迹带着一种压抑的颤抖:“西市刘记汤饼摊主,收摊后呕出黑水,次日眼翳,胡言爪…爪……”

最后一张照片,让李不坠的血液几乎凝固。

画面极其昏暗,像是用极低的感光度在近乎全黑的环境下拍摄,颗粒粗糙。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类似地窖的空间,支撑的梁木焦黑。空间中央,一个由无数模糊、扭曲、相互粘合堆砌而成的巨大“人堆”占据了大部分画面。它像一个巨大而痛苦的活物胚胎,在粘稠的黑暗里无声地搏动。而在那“人堆”扭曲的顶端,一个勉强保持着人形上半身轮廓的影子端坐着,怀里隐约可见抱着一个类似琵琶骨架的物体。一道惨白的光束——似乎是手电筒——打在那影子的头部,照亮了半张融蜡般模糊的脸孔和一只翻涌着灰绿色浆液的眼窝。

照片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片被用力涂抹开的、深褐近黑的污渍,像干涸的血,又像绝望的泪,昭示着某种脓疮被挑破后流出的真实。

后方有脚步声。轻快、刻意放轻,却因鞋跟敲击在硬质地面上而无法完全掩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敞开的储藏室门口。

李不坠回过头,质问即将冲出齿关,却发现来者并不是林慧——而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黑色布料罩住的人。那黑布不知由何物织成,明明粗粝毛糙,却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笼罩于其中的物体正微微起伏,那是一种近似蠕动的颤抖,让人不禁怀疑被黑色罩住的,是否真的是人类。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靛蓝文件夹的粗糙触感,那霉变纸张与陈旧油蜡的气息尚未从鼻腔散尽。视线凝固在门口——黑色罩布并非静止的帷幕,它在微不可察地起伏,如同包裹着某种在粘稠液体中缓慢呼吸的活物。那黑布粗糙厚重,毫无寻常织物的纹理,反而像凝固的原油。

袍子的褶皱在移动中不断形成又消解的深浅漩涡。没有呼吸声,它只是伫立着,将门口的光线吞噬了大半,投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沉沉地压向李不坠。

后者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拉满的硬弓,右手本能地虚按向腰侧——那里空荡荡,并无伴随他斩开无数腥风血雨的刀鞘。这认知带来的短暂迟滞,足以让那团蠕动的黑影又向前无声地迫近了一步。罩布下沿垂落,触碰到积尘的地板,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迹在晕染。一股冰冷黏腻,带着万年河底淤泥沉积的腐腥和铁器在潮湿中锈蚀的甜腻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蛮横地挤开储藏室原本的陈腐空气,直灌肺腑。

就在这时,左肩胛骨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击穿了李不坠混乱的认知壁垒。

他终于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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