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易舟抬手下压,一朵朵青绿色的血花在地上绽放。
得了空,他回头确认道:“慕哥,你不是认真的吧?”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电光穿透叶层落到慕凭阑身上,时隐时现,他垂眸看向地面,眼神凉薄,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大风吹得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随即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他高举长剑。
易舟后退半步,心脏提到嗓子眼,害他加班而已,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他现在投敌还来得及吗?
“慕爷!”他大喊,试图唤醒对方最后一点良知。
又一道闪电划过,慕凭阑挥下长剑,无数树干粗的闪电从天而降穿破叶层劈向兽群,此地瞬间充斥着焦香味。
接着,地面开裂吞下怪物的尸体。
慕凭阑这才看向易舟,“干嘛?你也想当雷电法王?还是想被雷劈?”
易舟顿时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
“那你喊我干嘛?”
“没事,就是……”易舟尴尬笑笑,大脑飞速组织语言,“就是觉得你……好帅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死怪物以掩饰尴尬。
“你要爱上我了?”慕凭阑语出惊人。
此话一出,易舟没被怪物咬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敢不敢不敢,你家度长卿太护主了。”
那简直是一只披了美人皮的疯狗!易舟在心里咆哮,他要是敢有这心思下一秒就能魂飞魄散!
慕凭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没了闲聊的心思,脸上表情愈发凝重。
慕凭阑挥剑的速度慢了下来,天上雷声渐弱,底下法阵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易舟的身躯愈发沉重,必须靠着马车才能勉强站立。
地上青绿色的黏液多得能汇聚成一条河,而那群怪物的数量竟无任何减少。
“救命啊慕哥,这东西怎么杀不完啊?!”易舟无力哀嚎,“什么时候天亮啊!”
他们进入黑暗森林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这片森林不符合常理的郁闭度使光源难以进入,仿佛常年被黑暗笼罩,他也不知距离天亮还差多久。
慕凭阑仰头看向顶上遮住天幕的枝叶,挥剑砍出一片空缺,皎洁的月光从空缺中倾泻而下。
趁着枝叶复原前他看向月亮上的表盘,现在刚过零点。
短短几秒,茂密的枝叶重新填补完那片空缺。
“几点了?”易舟满怀希望问道。
“零点刚过,别打了,杀不完的。”慕凭阑将长剑扔到他脚边,盘腿坐下,“去帮我砍棵树,砍完就安心睡吧。”
砍下来的树木不会消失。
易舟苦笑,“别告诉我那棵树是用来给我打棺材的,其实我觉得我还能撑一会。”
“去砍,我不会打棺材。”慕凭阑语气严肃。
“好好好。”易舟捡起剑走到最近的一棵树前,小声嘀咕,“你说不会打棺材可没说会保我不死啊。”
他挥剑用力朝树干劈去,劈了三下,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才轰然倒地。
“好了。”他将长剑随手往旁边一扔,躺到树干上,“我要在这上面睡吗?”
“你想躺地上也行。”慕凭阑说着抬手在空中一抓,一团荧光绿漂浮物出现在他手中。
易舟低头看了眼地上一滩一滩的青绿色粘液,默默爬到树干上躺好,“我还是躺上面吧。”
话音刚落,一阵翠绿色的粉末迎面拂过,随即慕凭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安心睡吧,希望明天我还会记得叫醒你。”
易舟张开嘴想发出声音,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视力也逐渐模糊。
慢慢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耳边怪物的嘶吼声渐渐变弱,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他用尽浑身力气看向慕凭阑,随后,视力便完全丧失,喉咙涨得发疼,好似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
不出一分钟,他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他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浑身血管被撑得发硬,最后连呼吸也无法进行了,只有心脏在缓慢地跳动。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易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易舟“睡着”后,绿芽从他皮肤上的毛孔钻出,他的耳朵、嘴巴、鼻子甚至眼睛都塞满了绿芽。
绿芽钻出体内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便疯了似的生长,顺着易舟身下的树干向外扩散,所到之处所有生命体都成为它的养分。
短短几分钟,黑压压的兽群被一片绿茵覆盖,它们没有死亡,只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和行动力。
地面没有开裂将它们吞噬。
马车下的法阵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消散。
慕凭阑无力地仰面倒下,他顾不上睡在哪了,已经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太阳穴突突的疼,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黑暗森林重归宁静,甚至连风也停止了。
不出几秒,他已进入深眠。
在他不知情下,几根漆黑粗壮的、柔软的触手在慕凭阑身侧伸出,轻轻缠绕着他,包裹起他全身。
一根细小的触手轻轻描摹着他的睡颜,“辛苦了哥哥,晚安。”
第二天,慕凭阑睁开眼,微风吹过,点点阳光从叶层缝隙偷偷溜了进来。
天亮了。
他站起身原地活动两下,在这车厢顶上睡了一晚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他俯瞰着这片一夜之间长成的、以血肉为养分的绿茵,昨晚的记忆回笼,他想起要喊醒某个人。
环视一圈,他确定好某个异常凸起的位置,跳下车厢顶走过去。
树干上的草堆,勉强能认出这里有个人形,还好昨晚让易舟躺在树干上,否则都不知道怎么在草堆里找他。
慕凭阑抬手覆在他面部,他身上的植物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
易舟面容平静,与平时睡着了无异。
慕凭阑盯着他的脸两秒,见这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耐心告罄,扬起手抡圆了。
在巴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易舟似是察觉到危险,猛地睁开双眼,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唯有那高高举起的巴掌。
他条件反射一个侧翻躲开,滚落到树干下的草里。
慕凭阑放下手,轻叹一声,可惜了,这人竟然这么警觉。
易舟扶着树干艰难爬起,身上哪哪都痛。
他想起昨晚的一切,立即检查自己的身体,呼吸还在,心跳正常,没有缺一块少一块,身上也没有那大小不一的斑块,鼻子贴紧手臂嗅了嗅,很好,除了青草的芳香没有其他异味,他还很健康。
太好了太好了。
他双手合十朝慕凭阑拜了拜,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慕凭阑面露嫌弃,“臭了?”
“没有。”易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马车,“这地怎么变得坑坑洼洼的?”
“草下面都是昨晚那群怪物,它们还没死透的。”慕凭阑快步赶上易舟,在他爬上马车前一秒揪住他的后衣领,“别上去弄脏了,前面有条河,先去洗澡。”
易舟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在他拿换洗衣物时跟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不敢怒更不敢言。
慕凭阑翻出换洗衣服,刚跳下马车,耳边响起熟悉的“叮——”的一声。
旁白:“夜晚的黑暗森林危机四伏,无数饥肠辘辘的怪物盯上了王子和骑士,森林中食物稀缺,对于怪物们来说,他们就是香喷喷的移动晚餐,它们伺机而动。可是!我们的王子和骑士怎会因此退缩!他们举起长剑与怪物殊死搏斗!终于,天亮了。耀眼而炽热的阳光驱散了森林中的黑暗!他们平安度过了第一晚!”
易舟仰头看天,“现在几点了?”
“你把树砍了看太阳。”慕凭阑伸出手,长剑从草丛里飞出,自动飞到易舟手上,“呐。”
易舟握住剑柄,“哇塞御剑,度家把修仙秘法都教给你了?”
慕凭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是啊,要不了几年我就能飞升了。”
“恭喜恭喜。”易舟对此没有丝毫怀疑,恢复体力后他轻松清出一片空缺,太阳上的表盘显示现在是刚过中午十二点。
还有六个小时就要回到夜晚了。
这条小河水流平缓、清澈见底,两人一头扎进去迅速清洁完回到马车上继续赶路。
易舟拿了几个面包跟一瓶水到车厢外一边驾驶一边啃,慕凭阑在车厢内本想安安静静吃个午饭,结果他的通讯器一直在“嘀嘀嘀嘀”响个没完。
不用看就知道是度长卿发的。
【慕凭阑】:干什么!
【度长卿】:有没有受伤?昨晚睡得好吗?吃饭了没?饿不饿?
【慕凭阑】:你不是能看到吗?
对面安静了几秒才冒出来一条信息。
【度长卿】:我们已经一天没说过话了,你能不能抽几分钟出来理理我?
【慕凭阑】:不能,别烦我。
发完这条信息他随手将通讯器丢到一边,再套个风墙隔绝声音。
这人能发这么多信息看样子挺悠闲的。
自己怎么就没被分到公主这个角色呢?就算是穿裙子嫁给度长卿他也认了。
假设慕凭阑是公主:
慕凭阑被恶龙带到小木屋,刚下地,一阵狂风袭来,某人已速通黑暗森林带着鲜花和钻戒单膝下跪。
慕·公主·凭阑:我拒绝。
度·王子·长卿双膝下跪:求你,不嫁的话你娶我好不好?
旁白:王子跟公主必须结婚。
一串不能听的脏话掠过——
某王子挨了一鞭子后如愿抱得美人归。
(注:慕凭阑也能速通,但他对要娶度长卿这件事十分抗拒,所以能拖则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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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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