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布律师，新婚燕尔，看来是难舍难分呐！”同一个办公室的年轻女人看到布小汤就位后便一脸暧昧的笑容凑了上来，生生破坏了那张脸蛋自带的清纯。
布小汤耳根一红，故作镇定地抿了抿唇，道：“周清，你那个案子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我记得再过不久就要开庭了。”
周清闻言顿时脸一垮，哀怨地看着布小汤：“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案子有多复杂，本来明明是该你接的，你倒好，出去甜甜蜜蜜度蜜月，留我在这里整理了好几天的资料，现在调侃还不让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周清是原身大学的同班同学，能力也算得上是顶尖，只不过和原主比起来还是没那么亮眼罢了。和素来冷漠的原身不同，周清的性子不知该说是活泼开朗还是缺根筋，即便是以前原主对她冷淡得不行，她也没有放弃过和原主插科打诨，最后竟然算得上是原身唯一的朋友。
翻到这部分记忆资料的布小汤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何心情。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律师对于良心的要求有多低。”
要是个个都良心好得不得了，那很多对错不明的案子就没有接的必要了。
布小汤话音刚落，便见周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突然凑近，嘴里啧啧称奇：“天啊！我们冷酷无情的布律师居然一本正经跟我开玩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布小汤只觉眉心一跳，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周清的脸推远：“太近了。”
“嘻嘻，好啦好啦我不闹了！”周清见好就收，乖乖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笑嘻嘻地开口：“不过说真的，你自从被爆出来有未婚妻之后感觉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可比以前好多了。”
布小汤眸光一闪：“是吗？”
周清疯狂点头：“当然了！你——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奇怪，但是你比以前更像个人了。”
布小汤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我记得我们事务所有个叫施良行的实习生是吗？”
“施良行？”周清皱起了眉，似是在努力回想，但不一会儿她便放弃了思考，直接将档案资料找了出来，“嗯，没错，是有这么一个实习生，虽然是名校出来的，但是在我们这儿还是太平庸了些，我都没印象……你怎么会提到他？”
布小汤的右手放在了桌上，食指点了点桌面，面上一本正经地答道：“我觉得他的名字很有趣，所以打算和他认识认识。”
施良行，失良心，可不是有趣得很。
“……你认真的？”周清一脸震撼，上上下下把布小汤打量了好几遍以确认对方是真的布小汤而不是什么冒牌货。
好不容易开个玩笑的布小汤顿时感到一股羞耻涌上心头，她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道：“不是认真的，他的女朋友和我的夫人有些过节，我想公报私仇。”
面对朋友，布小汤总是那么简单直接毫不掩饰。
周清被布小汤这样直白的回答又震撼了一下，待好不容易消化完对方话里的信息量，她的神色又瞬间变得无比兴奋：“你想怎么报？需不需要我帮忙？办公室霸凌还是晚上套麻袋打闷棍？我都可以的！”
“你这是知法犯法。”
“没关系，这不有你这个金牌律师可以帮我辩护么！”
“……”
布小汤深深怀疑自己面前的是不是一个假的律师。
当施良行得知布小汤让他去她办公室的时候，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旁边其他的实习生也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以至于他真的跨入布小汤办公室的门见到布小汤本人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施良行？”
布小汤手里端着刚泡好的咖啡，看着面前双目放空没什么反应的男人不由得蹙眉出声。
“啊！对不起！”施良行被冷冷的声音唤回了神，当下紧张又惶恐地低下头，“我、我就是施良行，您找我？”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穿着，布小汤将施良行打量了一遍，确认对方的确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先坐吧。”布小汤抿了口咖啡，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是……”
施良行小心翼翼地在那张椅子上端正坐下，看全身紧绷的样子大抵比站着舒服不了多少。
是个内向的性子。
布小汤心里又打了个标签过去，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次的实习期应该快要结束了，我想来这里实习的，应该都是想要留下来的吧？”
施良行的视线依旧不敢放在布小汤身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捏成拳：“是、是的！能来全国顶尖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是我的荣幸，如果能够留下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是据我所知，同期实习生里，你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布小汤冷漠的一句话让施良行顿时抖了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去，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什么。
“不过我乐于给愿意努力的人一个机会。”布小汤紧接着又补上一句，对上施良行猛然抬头时那惊喜的目光，“你应该知道，我先前休假了，所以积压的案子有些多，我想把其中一个交给你，不知道你认为自己可不可以接。”
不是能不能，而是可不可以。
布小汤看着施良行几度变换的神色，大致也能凭此猜出来对方在想些什么。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普通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不会有任何理由脱离预定的轨迹。
“我……我可以！”
施良行最终咬牙给出了回答，但是诚然语气并不坚定。布小汤毫不惊讶地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份文件交给他，道：“这是那个案子的资料，你可以看看，然后我再确认一遍，你觉得你可不可以接？”
“好、好的！”施良行手有些抖地接过了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越看表情越放松，最后朝布小汤点了点头，“我可以！”
“很好，虽然不是什么大案子，但是也需要费一些功夫，既然你认为你可以，那就希望你能圆满完成。”
“是！”
被布小汤报以期望的施良行顿时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鞠了一躬后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哇，你不是要公报私仇吗？怎么还给他案子？”目睹了全过程的周清在施良行走后便立马靠了过来，“这要是他做出什么成绩，你不是在帮他吗？”
布小汤却是不以为然，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那个案子，编号是七。”
周清瞬间沉默，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七号？那个委托人死皮赖脸缠了你整整半年你才勉强答应试试看的案子？”
布小汤面不改色地点头。
周清又是一口凉气吸得更为大声，同时伸出了大拇指：“真狠，不愧是你，布小汤。”
“你该去准备你那个案子了，不然扣你工资。”
布小汤在周清看周扒皮的眼神中打开了电脑，告知了七号案子的委托人施良行的联系方式，目光透着一股玩味。
那案子整体来看是一个并不是很难辩护的案子，但是只要是专业技能够硬，就应该能看出来这案子不仅琐碎，而且一些重要细节上的法律界定十分模糊，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案子是会持续很久的，期间还需要搜集整理大量的资料，同时还要匹配足够的口才。
原身并不喜欢这种浪费时间的案子，只是被那个委托人弄得实在是烦了，况且对方也说了只要肯接也不管结果赢不赢，案子给谁都可以，所以原身才最终接下。
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绝对会让施良行心力交瘁，不过布小汤并不觉得心虚，毕竟她都问过对方两遍“可不可以”了，对方专业知识应用不够扎实还急功近利，就怪不得她了。
普通人向来沉溺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并且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越发贪婪，越发不计后果，直至彻底失去希望与自我。
【宿主，你这样对施良行，是不是太过了？】系统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任务是辅佐狐晓，为此我做的一切在我眼里都不会过分。】布小汤笑了笑，【小佐，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会用手段达成目的的。况且这都是施良行自己选择的，后面他也会有很多次机会脱离。】
【但是他不会抓住那些机会是吗？】
【没错，这就是普通人。】
世界可以按部就班地运行，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的普通人，不普通的人会成为精英，会成为领导者，有的甚至可以改变世界，但是这只是世界进化的需要，不普通的人终归是少数，而他们会维持普通人的秩序，如同牧羊犬管理着牧羊人的羊群。
【宿主，你真的是个很出色的辅佐者。】
【谢谢，但是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个普通人。】
布小汤看着咖啡杯，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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