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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青音阁的老板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同时也让她变得更稳重更精明,以及给了她一双虽不再明亮却愈发通透的眼睛。

她指挥手下的人提水来救火,同时派人去通报防火司,火势慢慢变小了,众人都在欢呼,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妈妈,您怎么了?”

浮烟是老鸨最喜欢的女孩儿,知性体贴,最重要的是,聪明,此时所有人都在庆幸自己没有丧身于这场大火,只有浮烟注意到了她面色不对。

“浮烟啊,你觉不觉得,这火势起的地方不太对?”

“地方?”浮烟随着老鸨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柴房,两刻钟前她还在这里和那人说话,后来两人上楼去找南楚,却没曾想这里烧了起来,“柴房本就堆满了柴火,容易燃烧,许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烛火……”

说到这里浮烟也察觉了问题:“哪个蠢蛋会在柴房里点烛火?”

浮烟没有继续说下去,老鸨也陷入了沉默,防火司的人这时才赶到,开始了善后的工作,浮烟有些心不在焉打算回去找刚刚那个女子,没曾想听到了几声惊呼:

“天呐,那是谁?”

“好惨啊,被烧得都认不出来了。”

“怪不得刚才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哕,别说了,中午才吃了烤肉……”

浮烟连忙看过去,只见火师从废墟里拖出来一具烧焦的尸体,和尸体一起被拿出来的,还有一盏变形了的铜制的油灯。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封锁了整个青音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还把起火的时候离开的人也全部召了回来聚集在了大堂。验尸官验完尸以后,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老鸨长叹一口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造孽啊!”

浮烟一边陪着老鸨,另一边不忘在人群中搜寻着,并没有看到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们上楼都是避开人走的,为的就是减少麻烦,现在看来的确是少了很多事。

青音阁中人声喧闹,那些官差把人聚在这里,却迟迟不来问询,时间慢慢过去,众人免不得有些烦躁,就在大家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终于有人从大门口进来了。

“青玉,青音阁的老板,年四十三,于十六年前从苍郡来到王都城,盘下了这座酒楼,对吗?”问话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身材瘦削,铁着一张脸,让人见了都敬而远之。

“是,”老鸨有气无力地回答,“敢问官爷,您是哪个府的?”

“京兆府少尹,吴晴。从现在起,这起命案京兆府接手了。”吴晴说着摘下腰牌向众人示意,人群里顿时激起一阵喧闹。

“死的到底是什么人,都惊动了京兆府?”

“妈呀,偏偏来的是她……”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吴晴,和身边人多说了两句,很快就有官兵过去制止了,被议论的人反倒是毫不在乎,只专注于案情。

“名字,今天晚上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吴晴很快站在了浮烟面前,浮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来:“官爷,奴不过是个卖艺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再问一遍,名字,今晚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浮烟收了笑,心里暗骂一句无趣:“浮烟,今天身子不爽利没接客,和小丫鬟在房间里待着。”

“你的丫鬟呢?”

“燕儿,”浮烟朝角落里招了招手,“你过来,官爷有话问你。”

燕儿有些害怕,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位少尹面前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今晚你在哪里,和谁一起?”吴晴看着燕儿又问了一遍,燕儿没有回答,只是回头去看浮烟。

“官爷,奴这个丫鬟,嘴巴只能用来吃饭了,说不了话。”浮烟语气轻佻,眼睛微微眯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奴倒是有张好嘴,官爷可要试试?”

浮烟每说一个字,就往吴晴身上靠近一分,说完的时候几乎要把嘴唇贴到吴晴脸上,吴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一把掐上了浮烟的脖子:“少耍花样,我不吃你这套。”

浮烟被扼住了命脉也丝毫不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顺势攀上了吴晴的肩膀,口中溢出几声娇笑,慢慢往吴晴胸口摸过去:“官爷莫要气恼,奴不过是看官爷办差辛苦,心疼您——”

话未说完,浮烟急忙收回了手,眼神里露出了少有的慌张:“你……”

吴晴松开浮烟,招呼手下的人过来,轻飘飘吐出一句:“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女通吃的好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搞了半天,是不认得我。”

吴晴让人带燕儿去旁边的房间里问话,自己也转向了下一个人,只有浮烟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心跳如擂鼓。

是了,她的确听说过,京兆府有一位女少尹,年纪轻轻但手段狠厉,办起案来不要命,让贼人闻风丧胆。但是女人又不会来逛花楼,她自然醒没有去了解过,不曾想今天遇到了。

浮烟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她掐得并不算用力,应当是没有留下痕迹,只是……自己的手上好像还留有刚才那柔软的触感,一想到这个,就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燕儿那边的的确实个没能问出什么,但是官差很快就在其他地方发现了不对劲。

“你再说一遍,这笔钱是谁给你的?”一个年轻的衙役捉着一个姑娘的手就拖了出来。

姑娘长相秀气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被这么一拖一吼,吓得快要哭出来,无助地往老鸨那边看:“人……人是妈妈带来的,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知道名字总该认得脸吧,把人找出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妈妈,妈妈,您说说啊,那位公子我真的是第一次见!”

老鸨见姑娘的模样,似是有些心疼,急忙上前:“官爷,琴儿是新来的姑娘,今天第一天露脸,的确不认得人啊。”

见这边吵的厉害,吴晴把正在盘问的几个商人交给了属下,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大人,她身上有一个钱袋子,据她交待,给钱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公子,但是这里没这号人。”

吴晴眯起眼睛,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物证,手指在钱袋上摩挲,随即下令把琴儿带去仔细盘问,定要问出那个年轻小公子的下落!

而此时,那位给了琴儿钱的年轻小公子,正捂着手臂躲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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