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母亲提醒,麦望安都要忘记既然重来一世,那么像军训这种形式主义酷刑,也要再跟着重演一次。一时间他竟有些难以接受。
上一世,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更或者是大学,军训这种东西都极其耗费他的元气。
他永远忘不了军训中那些让他出糗的事情,就好像裸着身子站在众人面前,接受他们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现实没有那么恶劣,但他还是会在闭上眼睛后想起那些陌生的笑声。
太恐怖了,太折磨了,太无能为力了。
临睡前,他躺在床上,又一次地回想起曾经的遭遇。同龄人对他颐指气使,他可以选择忍耐;教官拿他开玩笑,他也觉得无所谓。可因为错误的姿势,他就被同学起哄,而被教官不顾面子地揪出队伍,面对众多还不算特别熟悉的同学肆无忌惮的嘲笑,去表演一次又一次由于紧张而一遍又一遍出错的动作,最后尽管终于做对,也换不来他们的尊重.
他能做的只有顺着别人的揶揄,自嘲般地贬低着自己。
三次军训,没有练出强壮的胆魄,只有得到一个只会脸红筋暴、浑身发抖的人而已。
他从回忆中脱离,深深喘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次不同,他还有另一个自己陪着。
只要路将宁在他身边一天,他就能朝着对方靠近。
——
而另一边,路将宁可没有听见麦望安心声的能力,他也没想麦望安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他依旧是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点手机。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人,是谁不言而喻,他朝门淡淡地应了一声。
“宁宁,你们老师说下周要军训了。”母亲没有进房间,她就站在门口处向里张望。
“哦。”路将宁专注手机,没当回事儿。
对于他的忽视,母亲很是不高兴:“你少看一会儿手机,我现在对你的要求不高,在学习上我顺着你的要求来,我不管你中考非要考去哪里,但现在请你先把手机问题戒一戒。”
路将宁眼睫低垂,漆黑如密丛的乌影压下眸子里的光,他立马听话地黑了屏幕。在扔下手机那刻,他那好似千斤重的头颅也抬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母亲,眼内无光。
母亲叹了一口气:“累了就赶紧睡吧。”
“晚安。”他死气沉沉地说道。
母亲对他敷衍地点点头,替他关上了门。
恙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你要一直瞒到她什么时候呢?这样下去只会让关系变僵。”
路将宁摇头:“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似乎感觉出路将宁的兴致不高,恙也无心打扰,但它还是要对路将宁说一件事情,也算给他惊喜:“麦望安很期待和你一起军训。”
路将宁果然对此感兴趣:“怎么,他是害怕被宿纯然给打死吗,所以想找个靠山了?”
恙不乐意道:“你嘴巴能不能少抹毒?”
“好吧,”路将宁一改刚才的态度,十八转简直让人不可置信,“他是个勇敢的人。”
“你最近怎么一阵晴一阵雨的?不过你说得没错,麦望安确实在克服困难重塑自我。”
“那就好。”话毕,路将宁重拿起手机。
——
周末过后,周一当天,阿嫲载着麦沈两人前往学校。
军训为时一周,这也就意味着麦望安要离开阿嫲独自生活一周,这让阿嫲特别担心从没有去过远地的孙子,总是怕他凉着、饿着。临分别前,她还不忘记再而三地嘱咐他。
对于阿嫲的刺刺不休,麦望安理解她作为一个老人对孩子远行的心情,他的父母一走就是几年,中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与她共同度过这空白的日子。其实于阿嫲而言,他不止是她的孙子,更是孤独岁月中的一个慰藉。
现在这个在近几年陪伴她最久的人也要离开漂泊一段日子,她自是害怕孩子在外面受到伤害,自己却又不能陪同,所以只能通过口头语言去不厌其烦地表达对他的关怀和不舍。
麦望安十分明白阿嫲的声音心意,这些话从家门口前就说起,现在临近校门附近,她还在喋喋不休,沈从意都要被这些话给催眠了。
也不单是阿嫲担心,他自己也会担心。只是他担心的不是在旁处吃不好穿不暖,而是恐惧在陌生的环境下再次发生相似的情况。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再遇到伤害尊严的事情必然也会反击,可人都会想象,真正实行起来不是难,那就是难上加难。
他不想惹事,也不想让事情烧到身上。
最后他想得简单,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他想,他还有路将宁呢。
“记住我说的话啊,健康最重要,哪里不舒服就和老师说,你们两个谁也别憋着。”
“知道了嫲嫲。”麦望安跳下车,把小型行李箱抬下,嘱咐老人回去的路上慢行。他穿过密密麻麻的人流,在拐入校门时,再次朝阿嫲停留的地方转过头,老人依旧伫立在原地。
没再回班级,所有学生都按班级排好队伍,等待在教学楼前方。麦望安与沈从意来得不算早,他们班的学生至少抵达一半,两人紧靠着排在一起,就是为了上大巴时坐在一起。
事情的发展与想象中的不太相符,总有几个学生喜欢凭借关系进行插队行为,麦望安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向后退,最后临近队末尾。
站在他前面的沈从意担心道:“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吗?照这样子看我们估计得分开。”
“不一定,”麦望安迟疑道,“说不定他们都是坐在一起的呢?万一运气特别好呢?”
等上车,麦望安发现他今天的运气挺差。
大巴车上热闹非凡,有人站着,也有人坐着,孩子们的交谈声就像沸水里那沸腾着的水花,此唱彼和,彼此交织出愉快轻松的氛围。
麦望安站在两侧座位中间来回打量,都未能发现一组空位,他只能与沈从意分开入座。
沈从意失望地回头:“那我随便坐了。”
麦望安朝他遗憾地点点头,见他顺势坐在旁边一个男生的身旁,而过道旁的位置正好也是空位,不过那里坐着一个女生。麦望安想着既然两人没有坐在一起,那就没必要再讲究靠在一起了,且这段路程不远,单独一个人眯一觉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就要向后挑选,但没了沈从意的遮挡,他突然看见正对着的路将宁。
路将宁就坐在最后排五个位子的中央。
他的坐姿随意却有失形象,双腿自然叉开,左膝弯曲,垂直撑地,右腿伸展,把一旁的出路完全堵死。他倚着靠背,仰着脸,怀中抱着一个书包,像抱着娃娃一样在闭目养神。
麦望安想迈过去坐在他右侧的空位上。
不料有人喊住了他。
宿纯然就在他的身旁:“坐我这里吧。”
麦望安及时转身,眼拙的他光顾着巡视后面的位置,压根没注意到独自一人的宿纯然。
他放下书包,一屁股坐在新朋友的身边。
“我都没看见你坐在这里,我还以为你约了其他朋友一起呢。”麦望安与他搭话道。
宿纯然笑笑:“我这个人朋友不多的。”
“怎么会?”麦望安不相信,照理老说这种性格的人的人缘必定相当好,“虽然和你相处不久,但我觉得你人性格挺好的啊。难道是他们都害怕你武力太高了,怕你揍他们吗?”
他能说出这话,多少受路将宁的影响。
这可真是冤枉好人,由他的话宿纯然自然想到了上几天发生的事情。宿纯然拿食指比出噤声的手势,对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他们不知道我会打架,那天被你看见纯属偶然。”
他的意思麦望安明白,以后不要再提。
不过宿纯然还有继续说下去的**。麦望安见他前倾鞠腰,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弯下去。
他说:“我也不是不由分说见人就打。”
这话说得有意思,麦望安笑道:“这是肯定的啊,大多数人在干一件事情之前都得有理由吧?要是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见人就打。”
“你也会打架吗?”
麦望安一愣,不知这样的话题为何会突兀地引到自己的身上,他结巴道:“不太会。”
这三个字给笨手笨脚的他的能力拔高一个度,实话实说,他何止是不太会,就是不会。
在打架斗殴这一方面,他从不在行,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使用蛮力反抗,在上一世,他就是被受欺负的份儿。
他知道打架这东西就是要决一胜负,想要争输赢,那就得需要技巧,而不是拼一死战。
“那你那天的气势可是让人不容小觑。”
麦望安自觉羞愧:“主要还是看不惯。”
宿纯然没再调侃他,车内渐趋安静。
一个大巴内跟随两位教师,生物老师站在司机身旁,他的身边就是班主任。班主任站在车子前方中央,正容亢色地与学生讲解事宜。
随后,车子启动,陌生的景色从窗外忽闪而过,同学们兴致盎然,尤其是女孩子,纷纷提高声音,个个满面春光得与同伴畅聊天地。
宿纯然也扭着头向外面,麦望安便没有打扰他。他环视半周,最后回头看向路将宁。
那家伙还在睡觉,一条腿改变了位置,改搭上了左腿。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他没有再后仰着头,断了脖子似的垂着脑袋上下点头。
麦望安都担心他会在刹车时摔个狗啃泥。
他刚这样想,司机也便这样做,在一个公路拐口处,车子猛然刹住,连麦望安这样坐得老老实实的学生都因惯性而向前横冲直撞。
他在调整自己后下意识回头看去——
路将宁已经醒了,没有脑海中想象得那么悲惨。没有摔出去,屁股与座位可以说是贴合得严丝合缝,但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的脸上写满着劫后余生的迟钝。他的两只脚踩在地面,紧贴靠背的身子也已经离开,木呆呆地看着地。
但麦望安已经脑补他摔在地上的场景了。
他的嘴角刚勾起,路将宁那边就懒洋洋地抬起头,恹恹的眼睛当即盯住笑容凝滞的他。
……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
身旁的宿纯然早发现同伴的小动作,在麦望安转身去看路将宁时,他也做出同样动作。
见人回头,他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与麦望安闲聊起来:“你是不是和路将宁认识?”
麦望安惊讶:“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宿纯然对此颇费理解:“讲桌上的座次表不是写得一清二楚吗?上周五我去看了看。”
从班主任领着入班那天起,她就传过一张空格纸,要求学生们把自己的名字标在上面。
麦望安惊讶的不是他看座次表的行为,而是他能根据一张座次表记住时常不在班级的人的名字,要知道路将宁可是下课溜得最快的。
许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宿纯然莞尔,跟他解释:“在开学那一天我在校外碰见过他。”
两人是在小学附近的小饭桌遇见的,准确来说是宿纯然单方面碰见路将宁。宿纯然去路边摊买煎饼果子时,曾亲眼看见路将宁蹲在路边喂一只小猫,他对动物同样欣喜,就停在路边多看了会儿,直到路将宁抱起猫离开那里。他说路将宁可能把小猫放养在学校里了。
对于这件事情,明明如他所言,麦望安却仍以不置可否的态度笑着说:“或许吧。我和他是小学同学,我们是在五年级认识的,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冷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对你爱搭不理,你别放在心上,他对谁都一样。”
“原来是这样,”宿纯然若有所思,最后焕然一笑,“那我觉得他还是挺有个性的。”
麦望安带着拘谨的笑容回头看向路将宁。
好像从他们聚在一起议论开始,路将宁就没有移开过视线,他眼睫低垂,平静深邃的眼眸与麦望安四目相对,惊得麦望安迅速调头。
长了脚的心脏变成小鹿似的冲上头脑,又像是被鹿叼着脑子过了一遍清水。麦望安凑近宿纯然,旧话重提:“你看看路将宁,再看看我,你觉得我和他长得像或是有共同点吗?”
宿纯然狐疑地眯了眯眼,他微微侧头,朝目标人观察。
此时路将宁又已闭眼,和刚上车时一样的姿势。他探究的眼神在路将宁身上逗留许久,久到那道视线落在麦望安身上时,麦望安这边走神片刻,还是他亲自上手拍醒的。
麦望安眼中充斥着强烈的期待。
“说不出来,但感觉很奇怪,”宿纯然把心中想法和盘托出,“你们看着不像,若用色调形容,你是暖色调,他就是冷色调。但我好像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你们之间有着若即若离的牵引,就好像你们本该是一个人,现在因为某些原因而突然分开,导致无法融合。”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儿魔幻呢?”
麦望安没有及时做出回应。
他感到有点儿冷。
“嗯……”宿纯然无奈,“你不明白。”
麦望安却脱口而出:“你是神吗?”
“什么?”宿纯然好笑道,“我是神?”
恍惚间,麦望安从震惊中找回自己。重回状态的他为刚才的言辞做出解释,合理到宿纯然不信也得被他临时组织的花言巧语给折服。
没人用这样精细又贴合的语言来形容他和路将宁的关系,从前他询问的几人,几乎都是小学生回答,无非就是像与不像。现在,正是因为宿纯然的回答过于精准,精准到让他以为对方知道实情,所以他不得不因此深觉恐惧。
他与路将宁的关系算是他的一个秘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便是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而如今,有个人踏入他的禁区,无论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这都足以能让他精神紧绷。他相信宿纯然是歪打正着,不过若是这样,那么除他之外,是否还会有其他人,在见到他与路将宁,也有过类似于他这样的感受?
麦望安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久,车子稳稳地停在训练基地的门前。
根据教师的指示,学生们依次下车,领取自己的行李后,再排队,由教官带领着入校。
宿纯然在班里有朋友,不过相比麦望安来说他们不是很熟,麦望安也就没有抛下他。
沈从意没有对宿纯然的加入产生意见,他走在两人的前面,没有说一句话,自顾自地推着行李箱走着,沉默内敛,也从不左顾右盼。
麦望安偶尔与宿纯然聊两句,每每这个时候,沈从意的步伐就会减慢,好似在刻意窃听他们话中的内容。他也当然能感觉得出前方的异常,但他不催促,只伸手拉住沈从意的后衣摆。这一碰像是触动某种机关,沈从意行走的速度刹那间提升,前面多快他就多快。
他们被教官带着来到一处台子前,台子上的幕布是用叶子点缀的,初秋时节绿意盎然。
等人来齐,站在这里的他们与教师需要认真地听总教官提出的详细说明与指挥安排。
麦望安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故作威严的面孔,以及台下排成一行,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复刻出的教官,总觉得有那么点儿出戏。这些人看着年轻,年纪最多不超二十五,和上一世的他相差不大,他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大学内那些装牛的兄弟,一时间分不清谁更装些。
历时将近一个小时,每个班级才被分配的教官领回属于自己的宿舍区域安顿。
一路上,麦望安都在东张西望,这所基地环境相似于村庄里的每家每户,红瓦白墙,整齐有序。他透过玻璃向内看,里面的布局也像自己曾在小学六年级生活过一年的地方。
既如此,他想着宿舍应该不会太糟糕,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宿舍逃过了整洁,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入眼的是水泥地上残留凝固的白漆,掉漆的铁架子床歪歪扭扭,横躺在上面的木板更是不堪一击,有的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断裂的痕迹。整间宿舍很小,八人间,除了空荡荡的床体之外,就是剩下一个掉渣的橱柜。
据说橱柜是用来摆放餐具的,没有任何遮挡,哪怕是帘子,如果飘入尘土便自己负责。
三步之外,一排排的水池就在宿舍门前。
新生军训一周本来就艰苦,如今还要住在这样的宿舍内,麦望安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
就当他也以为自己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周时,班主任姗姗来迟,告诉他们宿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间,需要与三班共用一间房子。
说完,她便领着学生们去参观。
麦望安见后,瞬间觉得刚才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房间更要让他舒适。这个房间是大,可床铺都拥挤在一起,形成一种大床的错觉。像他这种睡觉老实点儿的孩子还好说,若碰上那些喜欢滚来滚去的,再加上人数这般多,一晚上岂非要把睡眠浅的孩子给来回死亡翻炒?
他想一想都觉得恐怖,尽管他睡眠不浅。
可事实由不得他,他越不想,就越是要被安排住进这间大房。起初以班主任的意见,是按学生的喜好自由分配,可大部分人都想要挤小屋,而小屋就那么一间,分配不均后,班主任改变策略,决定适应最有权威性的抽签法。
麦望安手气不好,抽到了大房间。不过幸运的是沈从意也和他一个房间,他不至于和别人睡在一起,起码有个熟人他能睡得自在些。
可惜他与沈从意仍是没有成为邻居。
心仪的床位依旧是使用抽签的方式选择。
麦望安抽到了不喜欢的上铺,他没有太过伤心,因为值得再次庆幸的是路将宁在下铺。
而沈从意就睡在路将宁的身旁,他的脸都要被自己的手气给气红了,整个人闷闷不乐。
——
开营仪式在下午举办,在此之前,领取餐盘的他们就需要吃午饭。
而军训的第一顿饭,有人打翻了盘子。
食堂位于训练基地的最后方,是一间超长加宽的白瓷砖平房,送货的人会沿着大道将货车开入大门。以门口为分割线,左面是储存货物的杂物间以及老师用餐的地方,隔着一条宽大的过道,右面则是教官与学生饮食的区域。
学生们会在下训之后,回宿舍取出自己的餐盘,按班级依次排好队伍,去门口处打饭。
训练基地里并非只有麦望安的学校,还有其他几个不知名的学校,这些学校大部分是因为内部空间实在不够,所以才挪到这里训练。
这么多的学校甚至是这么多的班级,都要从一个入口打饭,难免拥挤,何况今日是第一天,孩子们都不明白该如何操作,肚子里的饥饿感促使着他们如同饿狼一般推推搡搡。
直到教官一声呵斥,声如洪钟,吓得前方一个本就因推抢而站不稳的女生松了碟子,碟子上的一碗汤汁洒落在地,打湿了她的裤脚。
“蠢不蠢啊,”由于场面一度混乱,原本面色难看的某连教官见到这一幕,阴沉的脸顿时浮上一层怒色,宛若夕阳没入山头,橘黄色的天蒙上一层灰紫色晚霞,“有没有脑子?”
打饭时,男女分开,因为按照成绩排列的位置,麦望安已经提前打好离开,他刚走到位置附近,脚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这声怒骂。
女生瞬间便被两句辱骂的话羞哭了脸。
“如果是不小心烫到了手,身体本能让她松开餐盘,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吧?再说人这么多,万一是后面的拥挤导致洒了的呢?”
那个洒汤的女生就是上次在班里被两个男生欺负的女孩子,而为她打抱不平的还是宿纯然。他进班的名次靠前,只论男生的话,他就位于麦望安的身后,两人分数只隔着一分。
见有人出面打他的脸,教官轻笑:“你小子话挺密啊,要不新生发言代表就选你了?”
宿纯然冷静得不像个初中生,不像教官怒极反笑,他保持良好的微笑:“荣幸至极。”
教官那边传来沉默,周围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哭泣的女生也已经在身后同学的帮助下,以及食堂阿姨的宽慰下再打一份后离开。
就算这种教官再不是东西,在训练基地里他们也是地头蛇,麦望安为宿纯然捏一把汗。
好在还有知情达理的教官出面应对。
一个身姿高挑,穿着整齐却没佩戴军帽的教官,戴着一副方框橙色眼镜,堆着笑容揽住那个面色不善、与小孩子置气的家伙。他拍了拍这个仍在装着一股劲儿,不肯善罢甘休的战友,满脸写着嫌弃:“得了吧得了吧,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了?你也不想想,以后有他们吃苦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你省点儿力气吧,先让这些学生打饭,菜都凉了啊。”
他的声音不小,离着近且胆子大的学生都齐齐哀声怨道。被揽着的教官终于肯把目光从宿纯然身上抽回,随机冷哼一声,调头离开。
宿纯然如无其事地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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