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就不是人了?”杨延年佯装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原来你们男的不是人!”
麦望安:“……你小点儿声音行吗?”
他微抬头,目光越过前面的同学,点在讲台上仍在认真工作的老师身上。
他不敢停留太久,也不过匆匆一掠,继而迅速收回。
杨延年被他轻声训斥后就不再说话,自闭似的,用掌心托着下巴向外看,随后又没了骨头一样伏在桌面上,拿着笔乱涂乱画。
她本人倒是像没事人一样,想睡就睡想玩就玩,可她的话却引得麦望安陷入深思。
所以路将宁不让他喜欢杨延年,是因为吃他的醋?
路将宁一直将同性恋挂嘴边,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能够掰弯自己的性取向吗?
想到这儿,麦望安如临大敌般,夹杂着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的面孔变得生硬,绷紧的线条像根绳,勒得他呼吸愈发急促粗重。
以路将宁的性格,完全可以臭着脸把话说清楚。他不明白路将宁为何瞒着,还要拐弯抹角地试探他。既然如此,他想着,他也可以去拐弯抹角地探索他的猜测是否成立。
晚自习下课,麦望安与路将宁同行。
因为傍晚的不愉快,路将宁在回宿舍的路上未发一言,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没话找话的人。麦望安走在他身边,步速不缓不急,时不时偷瞟他几眼,满腔话语无处说。
若他有胆子,他真想直白地问一句,路将宁对他是否有那个意思,但他是个怂货。
校园墙头的灯洒下雪白的光,将每个路过的人影拉得老长,学生们的谈笑声、脚步声以及枝头枝叶的拥挤声都伴随着夜晚凉爽的微风吹到麦望安的耳边。明明今晚该是个静夜,草丛里的蛐蛐和树上的知了都没发出一点儿声响,却只有他与路将宁间最安静。
麦望安不甘心这么走回去,他向路将宁发出第一声邀请:“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像是在看一个心怀鬼胎的人,路将宁眉心紧皱,斜视的目光中含有探究与怀疑。
他的视线自上而下,悄无声息地将麦望安的面孔扫视干净,似乎是未能从上面发现哪怕是丁点儿的破绽,这才放下戒备,敞开心怀。随后,他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回家那天你说的话啊,”麦望安直直对上他的眼,见人不解补充道,“无常。”
一经提点,路将宁瞬间便想起来了。
“无常是恙留在我身边的一只可以沟通两个世界的小猫,它的存在很重要。我必须要保证与它相处足够的时间,每周的触碰是必然的。如果它消失了,我将会与你淡联。”
麦望安担忧:“那它生病怎么办?”
路将宁摇头:“它不会轻易生病,像之前的生病,纯属是因为感应到我的变化。”
“你心可真大,”麦望安环顾四周,没有哪一个角落有无常的身影,但他可以肯定无常一定跟着路将宁来到校园中,“虽然学校比较安全,但保安一定会把它当野猫。”
“校园里猫猫狗狗不是很常见吗?”
他吹了一声口哨,引得麦望安注意,同时麦望安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棵树上。
“没看见?”路将宁讥笑,“眼瞎。”
从中考结束后,麦望安就明显察觉自己的视力不比从前。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相反,他觉得健康的视力能撑到这一步,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他还记得之前,在他升入初中前,也就是小学六年级,他就已经成为四眼人士了。如今才高一,他的视力却如同刚入初中,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幸运事。
不过他好奇,以当时观察宿纯然的情况来说,路将宁的视力可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借着灯光,麦望安扭头。
少年已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仰着头,目光还在树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内盛满烈烈的光,如同深邃夜空中铺展的繁密又晶莹的星辰,散发出的光芒照耀的他整张脸都是那样的俊俏。
这样精致俊美的形象,麦望安从来没有想象过,换句话说,他从没认为自己好看。
“无常又没有在我身上,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路将宁目不斜视,唇角微扬。
麦望安倒是实在:“看你长得好看。”
“可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啊。”
路将宁侧过脸,光线为他清秀的脸部轮廓镀上一层茫茫白边,晕开着的光芒柔和了他的面容。他笑着,看向面前,眼中甚至没有黑夜、树木以及吵吵嚷嚷的学生,黑黢黢的世界里面只浸有一个人,那就是麦望安。
这副模样的好看程度是麦望安亲自确认的,如今正脸的冲击让他不由得再次愣神。
他呢喃着:“那我又看不见自己……”
路将宁不以为然:“拿镜子看啊。”
“不行,镜子是禁止携带物。”麦望安怪他不记校规,忽而又想到这确实是他能说出的话,“你连手机都拿,你是不在乎。”
“好吧,但一直盯着和别人看算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吧,我不想让你看。”路将宁的笑容中隐藏着狡黠,“除非你支付报酬。”
麦望安对此兴趣盎然:“什么报酬?”
路将宁对他招手,见人不为所动,于是他主动将麦望安扯过来:“你喜欢我啊。”
被生拉硬拽的麦望安还没从刚才的冲击力中缓和,愣是听见这一句话,惊得他瞠目结舌,一句完整的话都无力说出口去表达。他转头,错愕又茫然地看着饶有兴趣盯着他的路将宁,哑巴似的从嗓间传出几声疑惑的质问,最后蓦然回神,一把把人推开。
麦望安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你干嘛!”
“不是疑问,”话后,路将宁发现他刚才话中的歧义,于是补充道,“是陈述。”
但麦望安的大脑宕了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路将宁以为他喜欢,所以他极力否认。
“我不喜欢,我才不喜欢,不喜欢。”
路将宁皮肉之下恍惚有烧起来的怒火。
“我、我先回去了,要熄灯了……”几乎是慌不择路,麦望安失心智般火速逃离。
回到宿舍后,麦望安打开柜门,干巴巴地站在那儿,眼神放空地看着柜子里面。
一路上,他的心逐渐冷静,大脑随之也考虑到不少犄角旮旯里未曾想过的东西。从前的他一直以路将宁为主体,将所有的想法都冠到路将宁的头上,以至于忘记自己的感想。 回来的路上,他忽然开始正视自己,记忆中的他只在意别人对同性恋的看法,除了表面上的掩饰,从来没有坚定不移地否认过喜欢。
从来没有。
或许他从开始就对路将宁有爱慕之心。他喜欢路将宁,也能说他喜欢他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麦望安:“天哪……”
有人在身侧拍了拍他的腿,麦望安呆滞地转头低下,对视上言默然那双清澈的眼。
其实言默然的动作很轻,但他本人因为麦望安的表情而感到非常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啊,我就是想用用板凳。”
两人分别是一二号床,对应的柜子就在所有橱柜的顶层。柜子高度不低,以他们的身高必须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打开它们。而每个宿舍里穷得只有一把凳子。
麦望安迅速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被子从柜子里麻利地拿出,然后让出脚下的凳子。
“没有吓着,刚刚走神了。”麦望安的脸从被子一角露出,“抱歉耽误你收拾。”
“没事儿,你要用我也不着急,”言默然笑着说,“只是以为你被我给吓着了。”
麦望安微微一笑,心中不由自主地给出言默然沉默的回答:不是他把自己给吓得呆愣,而是自己心中的想法让自己灵魂出窍。
吹哨前不久,洗漱结束的麦望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头顶吹风的空调。他还在纠结路将宁说过的话,这实在让他难忘怀,偏偏越不想,大脑就越深究,记得也越清楚。
“你喜欢我啊?”
“你喜欢我啊。”
麦望安在心中默念两遍,缓缓闭上眼。
悠扬的晚睡铃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突然之间,麦望安直挺挺地坐起身子。他望向对面的门窗,宿管的脚步声唤醒声控灯,将走廊内照得白亮,也让他把这句话想得透彻。
路将宁的话是陈述,陈述中带着请求。
……也好像可以算是一种要求。
路将宁好像在要求他,让他主动喜欢。
他想得久,想得深,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意识到宿管阿姨的脸就贴在门窗上,等手电筒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敲门声再次震响走廊内的声控灯时,他才骤然回神,躺下去。
一整晚,麦望安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路将宁萦绕在脑海中的话,还是阿姨那张惨白的脸盘旋在眼前,他翻来覆去,未能入睡。
次日,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他无疑是宿舍内起床最早的那个。将过五点,他就已经睁开眼,室内已然蒙蒙亮,头顶上的空调在断电一夜后亮起红灯,他再次手动将它打开。
幽幽的凉风轻轻地从上方向四周扩散。
麦望安蹑手蹑脚地前去卫生间洗漱。
宿舍内的卫生是每两人一天,麦望安所在的一床被分为周日和周一。
不幸的是今日恰逢周一,即便麦望安起得再早,他也得等着宿舍内其他人离开才能收拾卫生,否则湿润的地面被众人踩来踩去,被检查卫生的宿管判定为卫生脏乱差,到时候检查评分表挂在宿管楼下,被班主任发现必然要遭训斥。
六点零五分宿舍关门,麦望安和言默然在哨声吹响前五分钟终于把宿舍打扫干净。
经过路将宁的宿舍,麦望安瞥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此景让他断定路将宁这货没有等自己,心中情不自禁地感到许些失落。
他垂眸,眼神却未着楼梯,只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着,没想到也就一会儿工夫,脚底便不小心踩空,他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平衡感,径直朝着前方倒去。好在与他同行的言默然反应及时,在他踉跄之际,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才免得了磕下楼梯的惨状。
惊魂未定的麦望安被言默然扶着向门厅拐了弯,还没来得及道谢,话就堵在嘴边。
路将宁双手插兜,站在大厅门口,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以及搀扶着他的言默然。
就像碰到一块滚热的铁,麦望安倏地离开言默然的搀着他的手,动作迅速到连他自己都愣神两秒,与言默然直勾勾对视几秒。
舌头在嘴里打好死结,任凭他的表情变了又变,发紧的喉咙都把他给锁成为哑巴。
“呃……那、那个……”
言默然倒不以为意:“不用谢我的。”
在宿管的催促下,麦望安红着耳根点了点头,又偷看路将宁一眼:“走吧,否则迟到就要被级部主任拍照通报了。一起吗?”
麦望安经常与路将宁走在一起,虽不在同一个班,但言默然认得他,于是婉拒了。
何况言默然还有垃圾需要倒去垃圾池。
言默然走后,麦望安贴近了路将宁。
靠近路将宁的那一刻,他偷摸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见与常态无异,他心中的担忧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有强烈的**想要把方才差点儿跌下楼梯的事情说出,但又怕对方肆无忌惮的嘲笑,便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进入教学楼就要分开,他在经历内心反反复复的挣扎后,最后决定撕掉脸皮。
“我差点儿从楼上摔下来,”他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又补充,“以为你不等我。”
以路将宁爱嘲讽人的性子,他认为指定要被嘲笑笨,殊不知路将宁今日竟不一样。
路将宁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没有在你宿舍前等你而已。”
他说完,从裤腿的侧兜里拿出分包装的两个火烧,“拿着。”
肉火烧是刚出锅的,芳香四溢,不过经过一路的颠簸,温度已经降下,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冷热适中,丝毫不觉得不烫手。
麦望安看见路将宁手中还有两个,顿时明白他的离开是去买早饭而已。
“所以我们不需要去抢早饭是吗?”鬼使神差的,他没脑子似的这样问道。
路将宁吐槽对他差一步跌下楼梯,却因为这句话而紧皱眉头:“如果你吃得下。”
麦望安臭骂自己一句,耳尖红得滴血。
“喂,”路将宁问,“你脚崴着了?”
麦望安摇头:“差一点儿,但没有。”
路将宁随意回应一声。他刚说完,走廊上瞬间响起好几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皮鞋重重跺地的声音,以及级部主任那粗犷嘹亮的喊话声:“谁再敢拖拖拉拉!”
麦望安与路将宁面面相觑,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赶紧冲破训声蹿往各自教室。
“最西面那两个人先站住。”
高一级部安排在北部教学楼,十三班就在二层最西侧,而十五班就在楼梯拐口。还未进班的麦望安一眼就对视上主任,他无意识停住脚步,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的路将宁。
果不其然,他的身后只有同样站住不动的路将宁,级部主任喊的两个人就是他们。
看着逐步靠近的主任,麦望安捏紧口袋里的火烧,也不管是否有油渍,只希望不要让味道四溢,从而引起主任的注意。他悄悄地退后,回到最初的楼梯口,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尤为的清晰,沉闷的像击鼓声,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他的心跳。
“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还没等着主任发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路将宁先发制人,率先发问道。
主任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说话人的面庞上:“让你们这层所有班去楼下走廊领取书本和校服,记得通知每个班。要不是我还有会开,你们这种情况就得算迟到了。”
路将宁笑道:“那可以算将功抵过?”
主任皮笑肉不笑:“暂且饶过你们。”
麦望安在其中全程一言不发:“……”
待老师在他们的目送下走上楼,麦望安才把藏在衣服兜里的火烧拿出,他低头直愣愣地看着满手心的油渍,又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不为所动的路将宁,朝他伸出左手。
路将宁把他的肉火烧放在麦望安手上。
“给我你的火烧。”路将宁把他盛放火烧的左手推了回去,伸出手去要他的火烧。
本来想要纸巾擦拭油渍的麦望安不明所以地递出自己的火烧:“你要我的干嘛?”
“它现在是我的了。”
路将宁取过麦望安手上的火烧,在人要收回手前,一把错开位置握住他的手腕。
麦望安一惊,条件反射般的收回,却发现路将宁手劲儿很大,攥得很紧,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不用蛮力压根就轻易脱不开。
“我知道你问我要纸,”路将宁从衬衫的胸前取出一张纸,“但我平常不带纸。”
麦望安看见他手里除纸巾之外还有一包迷你小粉物,疑惑道:“那这个是什么?”
“从肉火烧店内要的纸和迷你湿巾。”
原来就在路将宁买火烧的时候,不小心被盘子上的油水蹭到胳膊上。好心的阿姨看到后递给他纸巾,又因为他的嘴甜而自掏腰包,将常年揣在兜里的湿巾一并送了出去。
路将宁借花献佛,把它送给了麦望安。
麦望安僵着手不敢动,定睛看着路将宁把他手指缝里的油渍都仔细擦拭干净。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睫上,再移开可就为难人了。
直到路将宁挺直腰板,把手里的湿巾压在他手里,而后把他微蜷的手指扣向掌心。
他似笑非笑:“记得用湿巾擦一遍。那我去喊东侧楼的人,剩下的这边由你来。”
若不是路将宁适可而止,早已神游天外的麦望安硬是将主任布置的任务忘得干净。
路将宁的背影渐行渐远,麦望安转身投入自己的安排中。内向的他已然被刚才温情的一幕占据头脑的边边角角,在去其他班里喊人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羞涩。
一个班大约十个人去搬书,麦望安也是十五班的其中一个,他拥挤在人群中,用微小的湿巾擦着手心的滑腻,突然意识到一个没想的问题:他为什么刚才没拒绝路将宁?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享受着这份照顾。
心烦意乱的他把搓干水分的湿巾挤在手心揉成团,捏在手里,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不愿待在班里的杨延年在听见麦望安回班里喊人干体力活时,第一个举手,班长本意是想找男生,但见她如此积极,就不好拂了她的意,索性不限制性别,满十人即可。
杨延年是见麦望安参与她才跟着去的。
她粘着麦望安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亲眼看见麦望安的火烧,想要用一个面包换。
麦望安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不过他还是想利用这个条件,让杨延年帮他做一件事。
杨延年跟着部队停下:“什么事儿?”
麦望安朝四面八方巡望后低头:“你帮我去打探打探,路将宁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可让杨延年犯了难,她蹙眉:“换作以前的话我保准能给你答案,但现在……”
“为什么以前可以?”麦望安疑惑着。
杨延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她似乎在考虑可行性,最后心横:“我给你试试吧!”
麦望安知道从路将宁嘴中听到自己名字的概率会很小,尽管他就是喜欢自己,但杨延年再如何也是他的发小,他总能对她透露一些小道消息,麦望安也好从中慢慢推测。
想到这层后,麦望安像是被冬日的暖阳照耀在身上,全身惬意的他开始四处打量。
谁料这一转头,就登时把他给愣住了。
——没找到的沈从意,现在出现在他眼前。
他高了,这是麦望安的第一想法。嘈杂人群中,他是那样的显眼,蓬松的卷发足足让他要比身边的男生高出半个头去。他也瘦了,麦望安不确定是否是学习压垮了他,他的眉宇间尽数写着疲倦消沉的心思,他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如今看着倒没了神气。
一年没见,这样的沈从意在麦望安眼中有些陌生,但再如何陌生,麦望安还是能从众人中立马找到他,找到想念已久的好友。
“你用这么严肃的眼神在看什么呢?”
杨延年的声音唤醒了麦望安,麦望安敛起过分的视线,指出对应的位置询问班级。
他问杨延年:“你知道那是几班吗?”
杨延年眯着眼观望许久:“十八班?”
麦望安怀揣心事:“我知道了。”
整个搬书过程分工明确,加上后期各班班主任的指导,早自习结束前,所有物品都齐齐回到各班的讲台前,等待着分发命令。
六点半早饭时间,没打铃,学生们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便一个接一个离开教室。
学校规定不能在班里吃早饭,麦望安是个遵纪律的好学生,不愿违规的他与胆大如斗的杨延年是两个极端,他怕杨延年被时而巡查的主任抓到,也怕杨延年供出火烧的来源,到最后他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他硬是以火烧为条件,威胁杨延年,想吃肉火烧就得跟他前往天台,否则撤回一个火烧。
千言万语都在嘴中撑起一个包,杨延年气鼓鼓地站起来,抓着她的毛毛虫面包,故作冷漠地尾随麦望安,同他一起离开班级。
天台面朝学校北门,是个背阴地,清晨凉飕飕的小风幽幽地吹过此处,裹挟着枝叶上甘甜潮润的露水,拍打在脸上使人清醒。九月的早晨不冷不热,在这儿刚刚好。
麦望安倚靠在石栏杆上,他神不守舍地掰着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机械性地咀嚼吞咽着。从他的位置恰好能够看见十八班敞开的后门,他的眼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那儿。
正值吃饭阶段,班里鲜少有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空荡荡的桌面。他从西侧走来时就留意过十八班班门,发现人家的姓名表单都被撕得一干二净,压根寻不到人。
杨延年早上告诉他的信息也不过是猜测,沈从意究竟是否在十八班,还需要他亲自问。
麦望安没有宋寄梅的社交能力,与其说他恐惧人多的环境,倒不如说是他厌恶。此时趁着早餐期间,趁着班里还有几人,无论他们有没有了解沈从意,他都想碰碰运气。
而此时,杨延年注意到他的蠢蠢欲动:“你在看什么呢?”
麦望安跟她实话实说:“我打算去找我一个朋友,你吃完的话就回班吧。”
说完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手里攥着的面包与垃圾,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口里,把空余的袋子塞到杨延年的手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
他欲要走,杨延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明天得给我买两个肉火烧。”
听到这个条件的麦望安差点儿被嘴里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面包卡住,碎屑顺着喉咙纷纷扬扬地飘满了嗓间,呛得他连声咳嗽着。
怕出意外,杨延年一脸担忧地松开他。
麦望安咳得脸色泛红,比手势:OK。
两人兵分两路。
杨延年不是能在班里老老实实待住的主,她似乎对这个新校园很感兴趣,一有闲暇时间,必定要溜出去。
麦望安回头站在原地捶胸咽气的时候向她离开的方向瞥去,见她从天台阶梯下去,才动身。他来到十八班后门口,站在门框外朝内巡视一圈,只有三个人坐在位置上,恰好南面的姑娘站起身,手拿垃圾朝着后门走来。
她看了麦望安一眼,便移开视线,朝着靠墙的女生说:“小雪我们出去走走呗。”
麦望安没听清另一个女生答应与否,因为他的脑里满是对这个女生音色的熟悉感。
他壮着胆子探进头,刚好与女生对视。
补5.3拖延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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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高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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