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兰:“纤云自知做了错事,昨夜已自行回去陆家请罪受罚了。”
裴南蘅打量迎兰一眼,漫不经心问:“那你呢?”
迎兰不知道裴南蘅这个贱人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成这样,羞辱她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加遮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迎兰忍了,温声道:“少主去万圣宗议事,暂时联系不上,再调来一个五境婢女需要少主许肯,纤云已经走了,安全起见,陆家要我还是继续留在裴家侍奉您,待少主忙完回来挑好合适的替换人选后,属下自会回去陆家领罚。”
裴南蘅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满意。
漱雨站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只是觉得震惊又惶恐,她在陆家做奴婢三年,就算她平日里不喜和其他人交际,也知道少主身边的婢女迎兰是陆夫人看重的人,陆家五位小姐里有三位都都称她一声“迎兰姐姐。”
可是面前这位裴姑娘却如此不把迎兰放在眼里,可见其性情有多狂悖乖张,迎兰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都应付不了她,漱雨想,自己怕是很快也会像纤云一般被打发回陆家受罚了。
一想到这里,漱雨瞬间蔫了不少。
裴南蘅并没有注意到漱雨的异样,她妆扮好后,换上了陆西阙送的极其华丽的并蒂莲留仙裙。
她看向漱雨:“去把千虹给我叫进来。”
漱雨愣了下。
裴南蘅冲她温柔一笑,和睦春风般,点了下头,“没错,我刚刚是在跟你说话,千虹是一个婢女的名字,她现在应该就守在外面,你去喊她进来。”
漱雨应声后转身离开。
她原以为这位裴家大小姐是个极难应付之人,可刚刚裴南蘅那幅温和模样,倒是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她现如今在李家的日子好过一些没有。
经过昨日那一遭事后,千虹和槿秀今日一大早就洗漱完来到了裴南蘅卧房外面守着。
她俩今晨时候发现那位极难伺候的陆家婢女纤云不见了,今日随迎兰一起过来的是个眼生的婢女,似乎是陆家新派来的人。
千虹和槿秀迄今为止只见过两位陆家婢女,纤云和迎兰这两个人全都眼高于顶,性格刁钻挑剔,比她们家那位性情高傲的三小姐还要难伺候,她俩思忖着,新来这位怕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因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了纰漏触了哪位的霉头没有好果子吃。
漱雨走出门,问她俩:“你们两位谁叫千虹?”
千虹偷偷瞥了槿秀一眼,紧张地站出来,“姑娘,我就是千虹。”
漱雨:“裴姑娘喊你进去。”
千虹眉头一皱,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大祸临头了,她战战兢兢地跟着漱雨一起进去房间。
裴南蘅此刻正在试戴一双珍珠累丝金镯,千虹畏畏缩缩地进来地喊了声大小姐,裴南蘅并没有转身,只是问:“我阿娘的嫁妆寻了多少了?”
千虹回禀说:“今晨家主差人送来了一箱,放在隔壁厢房了。”
“哦?只送来了一箱吗?”裴南蘅最终选定了金镯旁边的玛瑙玉珠手链,脸色不甚好看地转过身,“带我去瞧瞧。”
千虹带着裴南蘅去了厢房。
裴南蘅打开箱子看了眼,里面有些是她母亲的嫁妆,有些是滥竽充数的破烂货。
梦境里她嫁给陆西阙后有段时间一直和萧棠厮混在一起,萧棠教给她许多辨别赝品的门道,就比如,她拿起来的这只护心镜,她母亲嫁妆单子上写的是西海青鱼鳞镜,而她手里这个护心镜却是西海黑鱼鱼鳞制成的,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的效用却是天差地别,青鱼鳞可以挡住四境修士的全力一击,而黑鱼鳞连八境修士的随意一击都扛不住。
裴南蘅拿着手里的护心镜转身看向迎兰,笑道:“听闻迎兰姑娘修为已到了五境?”
迎兰点头,谦逊道:“只是刚刚过了五境而已。”
裴南蘅:“足够了。”
她把护心镜递给千虹,要求道:“拿着。”
“大小姐!”千虹似乎已经猜到裴南蘅要做什么了,她苦着一张脸,恳求道:“我,我,能不能,换个人拿。”
裴南蘅摇头拒绝,“当然不可以。”
见千虹不肯接,裴南蘅挑眉逼迫道:“怎么,你要以下犯上吗?”
裴氏家规,凡部曲奴婢以下犯上者,杖五十,逐去铁矿做劳工。
裴家铁矿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千虹当然不愿意去,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护心镜。
“把它放在你的胸前。”裴南蘅继续道。
千虹震惊又害怕地抬眸看向裴南蘅,“大小姐!”
裴南蘅脸上依旧挂着笑,安慰她道:“怕什么,迎兰姑娘不过是五境修士而已,这只护心镜连四境修士的攻击都能抗住,我只是让她试试而已,你不会有事的。”
虽然裴南蘅这么说了,但千虹半信半疑,她的动作缓而慢,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被裴南蘅拽着手才不情不愿地把护心镜举到了自己胸前。
裴南蘅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对迎兰说:“迎兰姑娘,劳烦你试上一试,稍微收点力,我们千虹毕竟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柔弱姑娘。”
迎兰按照裴南蘅的吩咐,手下唤出灵流,对准护心镜中间用力一击。
“砰!”地一声。
千虹从厢房门口飞了出去,手里拿着的护心镜也碎了一地。
“天呐!”裴南蘅装出一副惊讶模样,她捂着嘴,震惊地走出门,“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护心镜很结实的吗?”
千虹躺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嘴角溢出鲜血,一动不动。
漱雨本想过去给千虹查看伤势,结果被裴南蘅一把抓住胳膊,不以为意道:“没事,迎兰姑娘收了力的,她死不了。”
漱雨犹豫,“可是——”
裴南蘅笑了笑,但语气冰冷,“没有可是。”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千虹身上,千虹之前仗着林嬷嬷不会讲话,故意拿滚烫的茶水往她脖颈里浇的时候,大约是不知道那是有多疼的。
裴南蘅今日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也感受一下林嬷嬷当时的痛楚罢了。
梦境里,裴南蘅嫁给陆西阙一年后,林嬷嬷意外受伤,漱雨发现了林嬷嬷背后严重的烫伤疤痕,裴南蘅追问之下才知晓是千虹在她重返裴家那时候做下的恶事,当时林嬷嬷怕给裴南蘅添麻烦,一直在默默忍受。
当时裴南蘅对千虹起了杀心,她让人把千虹从裴家带来了陆家,准备处死她,结果被陆西阙的师妹许晚澜拦住,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硬逼着裴南蘅放过千虹,而陆西阙,最后也是站在了许晚澜那边,没跟裴南蘅商量,就让人放走了千虹。
梦醒之后,裴南蘅第一时间检查了林嬷嬷的后背,发觉林嬷嬷身上的烫伤已经很严重了,多番询问查证之下,裴南蘅确认此事就是千虹所为。
她之前扇千虹的那一巴掌不过是开胃小菜,今日这一记攻击,才是裴南蘅对千虹真正的报复。
亲眼目睹千虹被打飞出来那一幕的槿秀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后,她慌忙跑过去,伏在地上,把手指放在千虹鼻下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
“槿秀,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让人给千虹找大夫!”裴南蘅好心催促道。
槿秀很快就招呼小厮把大夫找了过来。
小厮把千虹抬进房间,槿秀原想跟着进去照顾,结果被裴南蘅喊住,“你又不懂治病,进去也是妨碍大夫给她治伤。”
裴南蘅穿着那身华美的并蒂莲留仙裙一步一步走到槿秀面前,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她盯着槿秀说道:“那个护心镜是假的,槿秀,是你偷走了真的护心镜吗?”
槿秀闻言大惊,忙否认道:“不是,大小姐,我碰都没碰过那个箱子,不是我偷了护心镜啊。”
裴南蘅皱眉,“不是你偷的,那我阿娘的护心镜呢?”
槿秀一脸懵,“我不知道啊。”
裴南蘅叹了口气,笃定道:“你不知道?那就是你偷的。”
裴氏家规,凡偷盗者,一律乱棍处死。
槿秀当然不能认下这个罪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着急解释道:“大小姐,真的不是我偷的,求您相信我。”
裴南蘅垂眼看她,大发善心道,“槿秀,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我也很想相信你没有偷我阿娘的护心镜,但是,既然你没有偷那个护心镜,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偷的吧。”
槿秀虽然没有千虹嘴皮子快,但她脑子比千虹好使,稍微一思索,她就听出了裴南蘅的言外之意,因而忙应声道:“没错,奴婢知道,是谁偷了护心镜。”
裴南蘅嘴角露出笑意,夸赞道:“槿秀,我果然没看错你,好了,现在你来告诉我,偷了护心镜的人是我父亲,还是裴嘉君呢?”
槿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对上裴南蘅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瞳,这双眼睛往常时候瞧不出什么特别,可是现在,槿秀看着裴南蘅这双眼睛,只觉得恐惧,裴景海和裴嘉君二选一,槿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裴南蘅想听到什么答案,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裴嘉君,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她偷了,偷了夫人的护心镜。”
站在旁边的漱雨被裴南蘅的这番做派惊住了,陆家后宅的勾心斗角不少,可她从未见过如裴南蘅这般直白的构陷手段。
她不免有些担忧,这样做事,真的行得通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