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皎洁明月洒在屋内，楚秋池转身看去，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块茉莉玉佩，与男人腰间玉佩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手中那一块多了金丝。他的左手戴着那根手绳。眼神满是揶揄意味，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不等楚秋池回答，钟未期又开了口。
他将左手的手绳完全露出，轻轻晃了几下，茉莉玉佩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摆：“亦或是，在找这根手绳？”
说完，停顿一瞬：“看来，这不是送我的啊。”
声音听上去格外委屈，但楚秋池却总觉得对面这人不怀好意。
他借着月光，毫不掩饰的打量起了钟未期。眉眼变化不大，不过想来也是，闭关四年，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想着反正已经被发现，楚秋池索性不装了：“若我说，是来找你，当如何？”
他的声音清冽，好似一汪澄澈布着寒霜的泉水，却又刻意放低，尾音微扬，勾的人找不着东南西北。明明已是深秋，却让钟未期控制不住的想要抓住声音的主人，绑在身边不能离开一寸。
还真是狐狸。
钟未期的喉结下意识滚动，眼底幽深一片，那股熟悉感也愈演愈烈：“这位哥哥可知此处是何地，我又是何人？”
楚秋池听见问话顿住一瞬，随即唇角轻轻勾起，缓步走了过去。
他从钟未期身边绕了过去，站到了他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拳。
钟未期站在原地，只见脖颈后方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带着薄粉的指尖从唇角下方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刚刚滚动过的喉结处，意有所指的点了几下。
而那道清冽的声音再次开口，无端让他多了几分燥热。
“狐族，楚秋池。”温热吐息打在耳侧，强势的昭示自己的存在，“特来昆仑仙盟清穆殿，求见盟主。”
钟未期敏锐察觉到，自己的识海因为楚秋池的几句话，有了剧烈波动。
楚秋池点到即止，说完便退开了些许，只是眼神若有若无的在钟未期身上停了一瞬。
似乎是在检查些什么。
看来，身上是没伤的。
分开时，他全然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在即将抽身时，楚秋池的手腕却突然被钟未期抓住：“仙盟向来收服妖邪，你身为妖族却孤身前来找我，不怕我把你杀了？”
他的声音平稳，楚秋池却听出了一丝沉哑。
手腕被不容拒绝的抓住无法挣开，他也不再白费力气，浅笑盈盈的开了口：“我仰慕盟主已久，盟主会杀我吗？但……盟主若能满足我小小心愿，就算要在下一只小小狐妖的命，那也是值得的。”
说完，便倾身在钟未期耳后吐出一口气。
一阵酥麻痒意从耳后蔓延至全身，钟未期睫毛极轻的颤了下，耳根染上些许薄红，溢出声笑。
他转过身，楚秋池的唇堪堪擦过下颚，月色暧昧下，呼吸都交缠到一起：“洗耳恭听。”
或许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或许是今晚月色不同于往常的明亮。在朦胧光线下，碰过钟未期的唇瓣逐渐发热。
楚秋池突兀的垂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钟未期略显轻佻的视线。
他的呼吸好似被面前人掠夺，头脑逐渐昏沉，却又神奇的保持一丝清醒。
钟未期就这么不发一言的看着楚秋池那双红润的薄唇轻启，一开一合：“盟主若能与在下**一度……在下的命，任你处置。”
楚秋池垂着眸，但唇角却带着明显笑意。
他异常大胆，因为他很清楚钟未期不会答应这般无理要求，而自己比起跟面前人上床，反而更喜欢看他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模样。
再说，就算要做些什么，也不会是现在。
如今于钟未期而言，他不过是只陌生狐妖，若是钟未期敢答应，他才是真的会甩袖离开，又怎可能高兴。
许是看出楚秋池心中想法，钟未期退开点距离，把人放开了：“哥哥心愿，钟某如今怕是不便相助。”
意料之中的回答，楚秋池并没在意钟未期话中的猫腻。
见人退开后，楚秋池想今日想要确认的事情已经做完，就想离开，刚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身后就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夜半前来，怎不把贵重之物带走？”
楚秋池脚步稍顿，神识看见钟未期手中那块用金丝镶嵌过的玉佩，背对着钟未期轻轻勾唇，落下一句“并无遗落，盟主想来是找错人了”，抬脚回到洞庭山。
徒留下拿着手中玉佩，挑眉收好的钟未期。
*
山林间，一只赤红火狐穿行于其中，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火狐生有九尾。
楚秋池找到一处枝丫休憩，直接趴在上面补觉。
自从十日前编好手绳把神念珠送走，云山就在他耳边念叨到现在，楚秋池也知晓对方是好意，但耳朵也实在受不住。
无法，他只能天天下山躲清静。
睡意慢慢席卷上来，楚秋池正打算好好睡一觉，不远处就传来几道求救声。震的楚秋池一激灵，站起来俯低身子，尾巴都竖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
“妖怪！师父救救我们啊！小师兄啊啊啊！！”
…………
楚秋池缓过来后，叹了口气。
求救声听上去人离得不远，楚秋池跳到另一边的树枝，朝东边跑了过去。
到地方后，一只人身狼尾的狼妖抬爪就要拍向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位紫衣修士。
情况紧急，楚秋池没顾着换成人形，直接跳了过去一爪子踢在狼妖眼睛上。
狼妖吃痛往后退了好几步，被楚秋池踢了一脚的眼睛涌出血来，他双手捂住眼睛嘶吼，一时气急顺着气息就朝楚秋池奔了过来。
不远处的九尾火狐矜贵地站在原地，在狼妖有了动作后放低身子轻盈跃起，一条尾巴随意扫过身边树叶与石子，朝着狼妖甩了过去。
瞬息之间灰尘四起，等那些被吓傻的修士回过神来时，只看见一头巨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而那只突然出现的火狐，没了踪迹。
暗处。
身着黑红相间劲装的男子看完一切，唇角微扬，好整以暇的挑眉：“真像啊。嗯……或许，不是像呢？”
*
楚秋池杀了那头狼妖后就又回了刚刚休憩的枝丫，只是被这么一闹，那点子睡意彻底消失殆尽。
他坐在枝丫上，变回了人形，不过留下了那九条尾巴。
他不喜欢自己的尾巴脏兮兮的，也不喜欢狐毛打结，所以打理尾巴格外勤快。
打理尾巴时，楚秋池看见藏在中央的断口，无所谓的掠过。
这断口藏在其余完整的九条尾巴中央，不去凑近用手刻意触碰根本看不出来。断口切面整齐，能看出是人为所致。
这条尾巴，是楚秋池当年自己亲手切下的。
当初既然决定切下来，就没必要现在来后悔。
打理完尾巴后，楚秋池晃着脚朝对面树干出声：“看不出来，盟主还有偷窥妖怪梳毛的癖好。”
话落，片刻树干后走出一人，赫然是几日前打过照面的钟未期。
钟未期似乎并不意外楚秋池发现自己的踪迹，而是把话题引到了狐族：“听闻狐族曾出现过一只十尾天狐，在下实在好奇，便斗胆观察起了哥哥。刚刚一时眼花，也没数清哥哥是几尾，不知哥哥可否告知。”
从第一次打照面到现在，钟未期始终带着笑，好似不会有任何可怕情绪，只是个恣意的少年。
可楚秋池却是再清楚不过眼前人。
不管是这人本身，还是外界言论。
他记得很清楚，在钟未期刚继任盟主不久，曾有过这样一段评价——
这位新任仙盟盟主总是有股嚣张的少年气，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错觉。但当你真的走近时又会发现。
你根本看不透他。
比起清楚一个人的狠戾和不择手段，显然这种看不透更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总会下意识的远离。
钟未期已上百岁，但在修真界却格外年轻，长相看上去也介于及冠之时，倒也称得上一句肆意少年。
可所有人都知晓，这么一个年轻人，绝不是谁都有能力与之交好的。
楚秋池见对方步步试探，坐在树枝状似随意答道：“十尾天狐神出鬼没，族中老人都极难见上一面，我不过一只才生出九尾的狐狸，哪有能耐跟这种大人物相提并论。”
说完，垂眸打量起树下的男人。
钟未期听到回答并没什么变化，语调随意应了声：“是吗。”
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好奇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得到答案后便不在意了。
如果不是楚秋池了解这人性子的话，或许也会这么认为。
两次见面，钟未期便试探了他两次。
楚秋池倒真是越来越期待往后的日子了。
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是谁。
钟未期走到楚秋池所在的树，靠在了树干上：“几日前的帝屋果实，谢了。”
楚秋池手指轻微的蜷了下。
他收好所有即将溢出的情绪说道：“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好谢的。”
这次倒也没说谎，只不过举手之劳外，多了那么一点点私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远处却突然飞来一个人族修士，直直冲着钟未期所在的树冲过来，结果——
撞到了楚秋池身上。
钟未期看见这场面，额角控制不住的一抽。
“宋、青、壁！”
—
仙京某处。
秋池想起那次历劫，一边喝茶一边轻轻勾唇，正巧被围棋看见。
围棋凑过去把人圈住：“秋池哥哥笑什么呢。”
秋池把桌上的糕点给围棋喂了口：“笑堂堂盟主对我小小狐妖多番试探。”
围棋一挑眉：“小小盟主，哪敢在十尾天狐面前班门弄斧。”
沐木麻木看完全程，朝围棋丢了颗石子：“秀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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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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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仙侠if（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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