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然刚把笔放下，就被夏星忆拽着往活动室角落跑。那里藏着个半人高的纸箱，他拆开胶带时，指尖都在发颤："物理老师帮我申请的天文摄影器材，昨天刚到。"
箱子里躺着台银白色的相机，镜头长得像截望远镜。夏星忆捧着相机的样子，像捧着易碎的星尘："下周有月全食，我们可以用它拍红月亮。"
秋慕然突然注意到相机包上的挂牌 —— 是用废弃的星座瓶碎片拼的，两颗玻璃星星紧紧挨着，边缘还留着夏星忆手绘的星轨。她想起美术老师说过，他为了打磨这块挂牌，在画室待了三个晚自习。
"试拍一张？" 夏星忆突然把相机塞进她手里，自己跑到观测窗旁站定，"就拍我。"
秋慕然举着相机对焦时，发现他故意站在猎户座星图前，左手比着摘星的手势，右手悄悄藏在身后 —— 那里攥着颗她前两天丢失的星星耳钉。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夏星忆突然把耳钉抛向空中。照片洗出来时，银亮的耳钉正悬在他指尖，像颗被捕捉到的流星。
月全食那天，天文社的观测点设在学校操场。社员们支起七八个望远镜，林悦还搬来台旧投影仪，把夏星忆画的月相变化图投在白布上。
"开始了！" 有人突然喊道。秋慕然抬头时，月亮的边缘正泛起诡异的红，像被谁咬了口的草莓蛋糕。夏星忆举着相机跪在草坪上，校服膝盖处沾着草汁，却浑然不觉。
秋慕然蹲在他身边调参数，指尖不小心碰到相机的热靴接口，两人同时缩回手，又在对视的瞬间笑出声。她突然发现他的睫毛上沾着片银杏叶 —— 大概是从操场那棵老银杏树下跑过来时沾上的。
"你看取景器。" 夏星忆突然把相机递给她。屏幕里，红月亮正悬在教学楼的尖顶上，窗玻璃反射的星光像给月亮系了条碎钻项链。
"这张能投稿给天文杂志。" 秋慕然说着按下快门，却没注意到夏星忆正举着拍立得，把她和红月亮一起装进了镜头。
月全食最大食分时，操场突然停电了。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紧接着是夏星忆的声音："别慌！看北边！"
秋慕然抬头时，正好看见颗火流星划破夜空，尾迹在红月亮旁拖出道金色弧线。社员们的惊叹声里，她感觉到夏星忆握紧了她的手，两人的影子在应急灯的微光里，像幅被拉长的星轨图。
"我许愿了。" 夏星忆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许我们永远能一起看星星。"
秋慕然正要回应，突然被阵熟悉的香气吸引。林悦举着串星星形状的棉花糖跑过来，糖丝在黑暗中发着微光："物理老师烤的！说要补充观测能量！"
棉花糖的甜香混着青草气息漫开来，秋慕然咬下一口时，发现糖芯里藏着颗巧克力星星 —— 和夏星忆书包里常放的那种一模一样。
观测结束后，他们在活动室整理照片。夏星忆把那张红月亮的照片贴在星图上，旁边用红笔圈出流星出现的位置。秋慕然则在照片背面写下：【2023 年 11 月 8 日，与夏星忆共赏红月亮，他的睫毛上有银杏叶】。
"校长说要给我们办个星空摄影展。" 夏星忆突然转身，背后的星座挂坠晃出细碎的光，"就在元旦晚会那天。"
秋慕然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突然想起刚认识时，这个总爱躲在画室的男孩，连在课堂上发言都会脸红。而现在，他正站在天文社的灯光下，眼里的星光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在展厅布置摄影展。林悦把那张月全食时的合影挂在正中央，照片里秋慕然举着相机，夏星忆的手正悄悄护在她身后，像在守护易碎的星空。
"
这里要挂那幅蜡笔画。" 夏星忆踩着梯子，把画框往高处挪了挪，"这样所有人都能看到。"
秋慕然扶着梯子时，发现他的鞋底沾着片干枯的樱花 —— 大概是从樱花树下经过时粘上的。她突然想起春天那个早晨，他举着问卷单膝跪地的样子，耳朵红得像被夕阳染过。
开展那天，展厅里挤满了人。秋慕然的父亲特意从外地赶来，手里捧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盒子里是台小型天文望远镜，镜身上刻着两行小字：【送给星忆和慕然的星空】，落款是他们初遇的年份。
"找工匠复刻的。" 父亲笑着挠挠头，"当年在北戴河给你们买的那台，早就坏了吧？"
夏星忆突然红了眼眶。他想起那个被秋慕然突然告别的午后，自己抱着那台掉了漆的望远镜，在沙滩上坐了整整一夜，直到星星把影子烙进沙子里。
"现在有新的了。" 秋慕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指尖落在他手腕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彩痕迹上，"我们可以用它看遍所有星空。"
晚会开始时，他们的摄影展获得了特别奖。校长在颁奖词里说："这些照片里最动人的，不是星辰，而是两个年轻人眼里，对世界最纯粹的热爱。"
下台时，夏星忆突然在后台拉住秋慕然。舞台的追光扫过来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本来想等纳木错之行再给你的。"
盒子里躺着枚戒指，戒面是用北斗七星的星轨做的，七颗碎钻沿着银线排列，像被定格的流星。"银匠说这叫 ' 永恒的指向 '。" 夏星忆的声音带着颤音，"就像北斗星永远指向北方，我永远..."
秋慕然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后台的幕布缝隙里漏进束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被拉长的星座图。
"我知道。" 她轻声说，指尖抚过那枚戒指，"我也是。"
跨年的钟声响起时，他们正站在天文社的观测窗前。夏星忆把那枚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窗外的烟花在夜空绽放，像无数瞬间熄灭的星辰，而他们指缝间漏出的星光，却比任何烟火都要长久。
"明年去纳木错。" 夏星忆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混着新年的欢呼声，"后年去智利的帕瑞纳天文台，那里能看到最完整的南天银河。"
秋慕然笑着点头，突然发现他的观测手册里夹着张机票订单 —— 是寒假去北戴河的，座位号是他们的生日数字。
"秘密被发现了。" 夏星忆挠了挠头，耳尖在烟花的光线下泛着红，"想再去看看那片沙滩。"
秋慕然想起父亲昨天发来的照片：北戴河的冬夜，沙滩上立着两个新做的星空观测台，旁边的木牌上写着【星忆与慕然的观测站】。
"好啊。" 她握紧他的手，戒指上的碎钻在黑暗中闪烁，"去看看我们的星星，有没有好好待在原地。"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而天文社的灯光下，那幅褪色的蜡笔画正泛着柔和的光。画中两个小孩的手，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然紧紧牵在一起，像两颗永远不会偏离轨道的星辰，在浩瀚宇宙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永恒坐标。
[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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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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