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蔚然的母亲神情焦急地跑了出来,“蔚然,蔚然呐,请到大夫了吗?海语疼得昏过去了。”
单蔚然闻言大惊,立刻催促着姜芜与睢羲前去给高海语看病,他抓着姜芜的手,面色急促地说:“大夫,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睢羲上前扯下了单蔚然的手,面色不悦,“你放心,暂时还没有那么严重。”
姜芜在丫鬟的带领下进入了内间,她看着床上面如金纸的高海语,伸手接过了睢羲手中的药箱,点了一枚艾塔放在床榻边的矮凳上。
单蔚然神情焦急地问道:“大夫,我妻子她如何?”
姜芜探了高海语的脉息,“无事,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再加之初有孕身体太过于虚弱导致,要多卧床休息。”说完,她便从纳袋中取出了一枚药丸。
“有红枣茶吗?”姜芜把药丸递给了单蔚然,“用红枣茶将这药丸化开,给她服下便可,往后只需要多加休息,以及进食一些滋补之物,养好身子。”
“这……”单蔚然伸手接过姜芜递来的药丸,“您不开药方吗?海语后续还需要喝些保胎药吗?”
“不用了,这一颗药丸便足够了。”姜芜见单蔚然面有迟疑之色,便继续道,“这便是我用保胎药炼制而成的,后续不用再喝药汤,而且现下事态紧急,现熬制药汤也很是耽误时间。”
单蔚然闻言立刻接过药丸,吩咐下人去熬红枣水。
姜芜拿出针灸包,取了一根银针过了烈火,随即刺入了高海语的人中穴。
高海语顿时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双眸清醒了过来,“肚子……我肚子好痛……”
姜芜伸手摸了摸高海语的腹部,往其中注入一丝灵力帮她固胎,顺便将银针取下。
“没事了,不痛了,很快便不痛了。”
高海语惊慌地看着姜芜,气若游丝地说道:“你是大夫还是来救我的神仙。”
姜芜笑而不语。
单蔚然见高海语醒了便凑上前问道:“阿语,你怎么样?肚子还痛不痛?”
高海语摇了摇头,“蔚然,别担心,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痛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姜芜问道:“妖族大军不日便到,你们为何还不离开天都城?”
单蔚然如实道:“海语这般,根本无法长途跋涉,再者离开天都城,我们还能去哪里呢,大不了妖兽来了,我出去应战,拼死也要保护我的家人。”
丫鬟急匆匆地端着一碗红枣水进门,单蔚然立刻将药丸放入红枣水之中搅动着化开,姜芜见状便收拾好药箱,准备同睢羲一起离开。
“不要劳累了,也不要再提重物,有孕的人难免金贵一些。”说完,姜芜便背起药箱向外走去。
单蔚然见状立刻包了诊金让丫鬟送了出去,自己则在床榻边坐下,他伸手扶起高海语,在她身后塞了一个软垫让她靠着。
“我知晓,你又偷偷去酿酒了,是不是?肯定又搬动了酒曲。”
单蔚然红着眼眶给高海语喂药,“你若是想酿酒,可以喊我帮忙嘛,你什么都不让我帮你,还嫁给我干嘛?”
高海语伸手摸了摸单蔚然的眼眸,“自然是喜欢你啊,下次我一定注意,喊你帮我搬东西。”
单蔚然摇了摇头,“没有下次了,海语,你吓到我了,你真的吓到我了。”
“好。”
姜芜看着手中的诊金,随后又抬眸去看睢羲,将诊金捧到睢羲的面前,一副如获珍宝的模样,“看,药铺的第一笔钱!”
睢羲笑着说:“少了,你给的药可不止这些钱。”
“你不是说不用来赚钱吗?”姜芜便打算将诊金收回纳袋中,转念一想又交给了睢羲,笑着说,“药铺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药铺,养着好多人呢,所以诊金你收着吧。”
睢羲应了一声,把诊金和药箱妥善放好。
“天色不早,回去吧。”
姜芜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雪息,心中觉得无比轻松,随口提议道:“要不要去找找有没有夜宵摊子?”
睢羲双眸含笑地看着姜芜,“不吃了,我着急回去。”
姜芜伸手接住从树上飘下来的残雪,笑着问道:“夜还长着呢,回去干嘛?再玩一会嘛。”
“回去泄火。”
姜芜披着外袍,慵懒又餍足地推开窗户趴在窗棂上吹着外面的雪风,她惬意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冷意,双眸微合,耳畔皆是如碎玉般的雪声,睢羲走至她的身后,伸手将窗户关了上来。
“下雪了,容易着凉,暖炉已经灭了。”
姜芜笑着对睢羲说:“感情你是把你身上的火都送我身上来了,我现下好热。”
“胡说。”
睢羲伸手拢起姜芜的长发,编好之后拿发簪别在了她的脑后。
“不继续了吗?”
姜芜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随即回身看向睢羲,见他外袍敞开着,便伸手碰了碰心口的那处皮肤。
睢羲俯身把姜芜拢在怀中,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不继续了,你休息吧。”
姜芜抱着睢羲靠在了软垫上,让自己能够躺得舒服一些,她伸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睢羲的眉眼。
睢羲靠在姜芜的怀中,枕着她的肩膀,两人难得这般待在一起温存着,便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寂静。
“萧高瞻的事情,你是如何想的?”
睢羲说:“再来的话,打发出去便是,不必再同他们沾上关系了。”
姜芜又顺起了睢羲的长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好吧,反正他不是来找我的。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一会了。”
睢羲撑起身,预备把姜芜抱到床榻上,“去榻上睡。”
“这里睡便挺好,我们两个挤一挤,这样无论怎样,我都能贴着你,而且还能听到落雪的声音。”姜芜侧身靠到了罗汉床的里侧,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好啦,快些躺好,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很喜欢雪吗?”
睢羲闻言忍俊不禁,倾身靠到了姜芜身侧,“快睡吧,不要再讲什么故事了。”
“喜欢啊,因为下雪了便能和你一起打雪仗,很开心。”姜芜合着双眸打了个哈欠,“那今日便不讲了......等改日有空......再讲.....”
睢羲把姜芜抱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睡吧。”
清晨,姜芜正喝着碗中的豆浆,便看到百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睢羲的身影。
“怎么就你自己,睢羲呢?”
姜芜说:“他一会便过来,发生何事了?”
“主战派带着那群羽人与烛九阴汇合去了,就在天都城北,据说他们这次想要攻破人族皇宫。”百衢说,“你这次怕是吃不了早饭了,你们两个需要跟我一起去。”
姜芜应了一声,夹了一块白糖饼不急不慢地吃着。
“那条龙呢?怎么没看到他?最好也一起去,好在他现下也是妖王,总有些震慑力的。”说完,百衢也取了块白糖饼,手指捏着一卷便往口中塞。
姜芜说:“寂满大抵不愿意去,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吧。除妖司去了吗?我们若是赶在他们前面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百衢取了一只空碗,在汤盆里盛了半碗豆浆,咬着白糖饼含糊不清地说:“别说除妖司了,整个修真界都往那边去了,今日要是真让烛九阴他们杀进人族皇宫,那还了得?最起码要将主战派他们带回来,修罗一族可不插手他们的恩怨。”
睢羲端了一盘切好的肉饼进来,随后放在了姜芜的面前。
百衢夹了一块肉饼,“睢羲,你收拾一下然后跟我走。”
姜芜见状面露嫌弃之色,她捂着自己的汤碗,“你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百衢神情一噎,低头快速吃起了手中的肉饼,喝完豆浆之后才开口评价道:“娇气。”
姜芜闻言将手中的筷子搭在碗沿上,“真是够蛮横,下次不准你来吃了。”说完,她便准备起身去洗手。
睢羲问道:“吃好了?”
姜芜应了一声,将双手浸入水中,抹了胰子将手上的油汁仔仔细细地搓洗干净。
睢羲看了姜芜一眼,随即问道:“宿凌薇呢?怎么没同你一起?”
姜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取了毛巾擦手。
“她……”百衢说,“我让季易和沛然陪她出去玩去了。现下事态紧急,先别管宿凌薇了,她非常安全。”
姜芜适时说:“走吧。”
百衢应了一声好,随即起身朝外走去,“快些,耽误不得,濯漪这次你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弟弟了,平时小打小闹也便罢了,这次下不为例。”
睢羲起身见姜芜准备向外走去,便伸手将她拦了下来,“你在家里,我同百衢过去,这不是小事,很危险。”
姜芜神情无奈地看着睢羲,“这样不好吧,你既然说了危险,总不能让我在家担忧你吧,而且有事我也可以帮得上忙的。”
睢羲思忖了片刻,随即握住了姜芜的手,“好,要小心。”
【皇宫 揽月殿】
“太妃娘娘,陛下让我来请您出宫避险,来不及了,您先随老奴来吧。”
云盼兮一身华丽的宫服立于窗前,她看着乌云蔽日、妖气横生的北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欣喜若狂,感叹着这一天终于到来。
顺喜见云盼兮不语,瞧瞧地抬眸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前贵妃,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样貌自然是倾国倾城,但是顺喜是宫里的老人,自他十岁进宫时,前皇正值壮年,后宫最受宠的便是这位云贵妃,现下前皇六十殡天,三十年的光阴,贵妃依旧风华绝代,容颜未改,引得新皇还是太子之时便夜不能寐,常常做些翻墙越窗等有辱皇家颜面之时。
顺喜也知晓后面一些事情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要侍奉好主子,眼观鼻,鼻观口,少说多做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即便是侍奉的主儿不得宠,从主指缝中漏下的,也够他们三餐无忧。
皇朝秘闻也有些不成文的规律,这些也是顺喜听之前宫里老人提起,只说是皇帝后宫只能有一位贵妃,且从雍州接来,贵妃不能有孕,即便是诞下皇子也不能立为大统,甚至不能做冠国姓,皇帝死后,贵妃便要殉葬。
云贵妃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完全是因为新皇力争而来。
云盼兮问道:“陛下为何不逃?”
顺喜大惊,“陛下乃是天子,这里是皇都,他要如何逃?”
云盼兮拢着衣袖,轻声道:“你同陛下说一声,我也不走了,同他一起。”
朱明玉行至殿门前便听到云盼兮的话,随即快步走了进来,他扼着云盼兮的双肩,神情凝重地说道:“不可,你必须要出宫避一避。”
云盼兮美眸微睁,她看着朱明玉神情憔悴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泛青的下颌,“陛下为何不出宫?”
“丈夫许国,实乃幸事,皇帝死社稷,更是如此。朕要披甲上阵,守卫国都。”朱明玉说,“盼兮,此次事情非同小可,不是我们血肉之躯可以抵挡,此事凶多吉少,朕顾不得你,所以听朕一句劝,出去避一避吧。”
云盼兮抬手让顺喜退下,随即笑着对朱明玉说:“很难想象,能说出这番话的明玉,居然也会做一些离经叛道之事。”
“盼兮,没有你便没有朕。”朱明玉说,“朕承诺过会给你最好的。”
突然,朱明玉见一道白光从窗外飞进来,立刻抬手将云盼兮护在身后,并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萧蔚倏地化作人形,朝着云盼兮快走了几步,“盼兮姐姐,跟我走吧,我们再也不用受天玺朝所桎梏了。”
朱明玉见状立刻拔出佩剑指向萧蔚,神情凝重,“你是妖?”
云盼兮伸手按下了朱明玉持剑的手,“陛下息怒,这是我本家的妹妹。”
萧蔚看了一眼朱明玉手中的长剑,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她手腕一翻露出狐爪预拍向朱明玉的胸口。
“小蔚!”
云盼兮不满地斥道,上前便要将朱明玉挡在身后,却被后者一把扯回护在怀中。
朱明玉只觉得后肩巨痛,身形不稳,连带着云盼兮也向后倒去。
朱明玉见状迅速以手臂撑地,牢牢地将云盼兮护在怀中,待冲击力散去之后,他带着云盼兮翻身,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
“盼兮,你有没有事?”
云盼兮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
萧蔚上前将云盼兮扶起,“姐姐,跟我走吧。等你离开皇宫,我们毁掉同天玺王朝的约定,除妖司的众法师便不能奈何我们,他们姓朱的便完了。”
朱明玉起身看着云盼兮,神情复杂地问道:“盼兮?你要跟她回去吗?”
云盼兮点了点头,“对,我要跟她回去。这也是我们九尾一族所期盼的事情,当初救你,接近你,不过也只是为了今日。若不是因为你,我也许已经殉葬死了。所以,明玉,还是谢谢你,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萧蔚蹙眉,她拉着云盼兮的双手让她看向自己,“盼兮姐姐,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了,朱家人为了巩固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快些跟我走吧。”说完,她便拉着云盼兮向宫殿外走去。
“盼兮!!!”
云盼兮回眸便见朱明玉将长剑架在脖颈上,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明玉,你这是做何事?”
【天都城外】
段怀野一身白袍站在城墙上,他未展开护体结界,北风猎猎,拉扯着他的长发与袍子,他静静地看着北面黑压压的一片妖兽大军。
司空星澜走上城墙,他神情凝重地扫了一眼妖兽大军。
段怀野问道:“城中的百姓都安置好了吗?”
司空星澜如实道:“正在安置,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放心安置,我在此处,他们不敢过来。”段怀野回头看了一眼,“你看,我的帮手也来了。”
“帮手?”
司空星澜蹙眉,正疑惑时便看到一女两男落到了城墙上,浑身散发着森森然的暴虐腐蚀之息。
“他们是修罗?道尊,你的帮手是修罗?”
段怀野睨了司空星澜一眼,“怎么说那对妖魔鬼怪里面也有修罗,我喊修罗王过来不是很正常吗?你若是无事,便赶紧去城中安置百姓。”说完,他便挥了挥手,催促着司空星澜离开。
司空星澜颔首,他刚迈下城墙,便跪倒在地,墨发缓慢变得雪白,整个人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个鳌耋老人。
段怀野蹙眉,随即立刻抬眸看向了皇宫的位置,“它们为了瓦解人族王朝,真是煞费苦心啊?”
姜芜抬手往司空星澜身上注入了一丝灵力,“天玺王朝和九尾狐的契约解开了?”
段怀野说:“自然,有九尾天狐护着国运,天玺王朝那能那么容易推翻?”
姜芜跃下城墙,缓步走到了司空星澜的身侧,从纳袋中取出了一颗药丸,“司空法师,你还好吗?”
司空星澜费力地摆了摆手,谢绝了姜芜的好意,“不必了,这也是一种解脱。我们除妖司十三位法师惺惺相惜,妄图能够早日解脱,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姜芜闻言将药丸收进了纳袋中,听着司空星澜苍老的呼吸声,心绪复杂,“他人作孽,何须你们偿还?”
萧蔚带着云盼兮回到了妖兽大军这边,九尾狐一族看到二人回来,亲亲热热地迎了了上来。
“盼兮,终于又见面了。”
“是啊,盼兮,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云盼兮看着周身的姐妹,倏地红了眼眶,她热切地看着周围六十年未见的姐妹,最终忍不住落下眼泪。
“盼兮啊。”
云盼兮闻言抬眸看向簇拥在众人间的狐母,周围的狐狸见状也纷纷给二人让出一条道路。
云盼兮快步上前扑倒在狐母的脚下,声泪俱下,“母亲,盼兮终于又活着回来见您了。”
烛九阴在一旁等了片刻,随后才问道:“狐母,不知我们现下是否可以攻入皇都,直驱并州破无幻之境?”
狐母颔首,“除妖司的十三位法师现下估计已经身亡,时机已经成熟了,为了大荒的未来,我们青丘九尾狐一定拼尽全力,还请山神大人将天玺王朝皇室留给我们九尾狐。”
烛九阴拱手,“自然,毕竟是世代的血仇,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云盼兮闻言抬眸看向狐母,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母亲,留他一条活路好吗?”
狐母见状大惊,“盼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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