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题有多么冒犯，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游澈，眼里都是明晃晃的打趣。
“咳，”蘑菇头，哦不，小枳从厨房出来，将水杯轻轻地放在游澈面前，轻声提醒道，“小心烫。”
随即又将手中的牛奶杯往索菲亚的怀里一塞，眼神不赞同道：“昨天给你说了小夏的儿子要来，让你正经点，你是不是又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我不就开个玩笑嘛。”索菲亚将牛奶接过来却没喝，反而将小枳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这才又看向一句话没说的游澈。
“我看过你的作品，挺有灵性的，但短处也挺明显。你对珍珠的运用已经很自如了，很容易就能找到最优质最合适的方案，但是相对于其他原材料，你的涉及太少了。洲际赛这种活动，不可能仅仅局限于珍珠的，你需要尽可能的多了解更多的原石，以及适合他们的切割、设计。”
索菲亚说得一针见血，游澈也知道自己存在这个问题，本想在环宇多学多看，但洲际赛的时间太紧，这种方式精进起来太慢了。夏潋也是知晓这个问题，这才找上了索菲亚。
其实第一次知道索菲亚这名字时，游澈还以为是个女性设计师，没想到是位男性，还是一位对女性眼光把握得如此到位的男性，这让游澈很是钦佩。
小枳动了动腿，想要从索菲亚身上下来，倒不是他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姿势，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饿了。小枳的动作有些大，脖颈处的皮肤一大片显露出来，一些印记便也挡不住。游澈看得清楚，心里对两人的关系有了很明确的界定。
索菲亚也没强求，便松开了手，小枳等着几秒，看索菲亚没继续开口的意思，便自己去了厨房。快到时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要吃三明治吗？”
“不，我要喝酒。”索菲亚嬉皮笑脸道。
小枳脸色一冷，“喝死你得了。”
索菲亚没在意小枳的话，无所谓地耸耸肩挑挑眉，便在一旁的矮几下翻了翻，将几个文件夹扔到游澈怀里，随后靠在沙发上，开口道：“小夏说你只在这里待一个星期，但我的原石都在西欧，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接触实物了，这些都是拍的一比一图，你可以先看看。”
红宝石原石被放在浅棕色的牛皮垫上，石皮带着铁锈般的红褐色，凹凸不平的表面像凝固的岩浆。
皇家蓝的原石表面带着自然的纹理，像被海水冲刷过的礁石。
和田玉原石被安置在浅色木质托盘里，白玉原石像被脂油浸润过，表面带着柔和的蜡质光泽，石皮是深浅不一的褐色，与内里的白形成鲜明对比，像裹着泥土的羊脂。
光是看原石的图，就足以让游澈移不开目光。
祁衍被留在国内，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心绪，按照秘书给的时间，出发去了会议室。
祁途安和夏潋也不是故意想给小情侣制造什么困难，而是祁途安虽早早已经决定把公司交由祁衍管理，但由于祁衍前几年根本没有在公司露过面，更别谈管理公司的经验，公司的股东们并不认可祁衍的能力，对于祁途安的这一决定颇有微词。
所以这段时间，祁途安便安排祁衍在公司的各个岗位上轮番转岗。
公司里的人都是人精，凭空下来这么一位大帅哥，自然是少不了多打探的，有的人什么都没探到，而有的人早早就已看透了，只不过职场经验告诉他们，这时候闭口不言才是最合适的。
祁氏总部三十二层，玻璃幕墙外是翻滚的云海。祁衍一身深墨蓝高定西装，领口别着极细的银线鸢尾胸针——那是游澈离开时亲手交给他的。
他推门而入，目光掠过十二位董事，跟上位的祁途安目光一碰后便错开，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弧度：“各位早。”
股东们交换眼神，都带着笑意地跟祁衍点头示意，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赏。三个月来，祁衍交出的财报漂亮得像艺术品，净利润增长二十七个点。生意人，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会议的进程进行得很快，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今天最主要的是什么事情。
秘书长将决议文件举了举：“如无异议，祁衍即日起出任集团总经理。”
祁衍垂眸，指尖在桌面轻叩——一声、两声，像在数心跳。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直到最后一位股东签下名字，他才抬眼，眸光澄澈：“承蒙各位信任，祁衍必不负所托。”
掌声刚落，市场部总监负责人忽然开口：“祁总，洲际赛马上就要举行了，虽然这比赛停了几年，但并不没有影响到它的含金量。朱家昨天递来联合提案。这场赛事他们出渠道，我们出技术，利润五五。您看？”
文件被传阅，照片上的朱氏LOGO与祁氏并排，刺眼得像强行嫁接的枝丫。
祁衍指尖点在桌面，声音不高，却让本来在互相探讨的会议室瞬间安静：“朱家去年财报亏空三亿，渠道？不如说是窟窿。况且——”
他侧身，秘书立刻投出PPT。屏幕上，朱家近年里大大小小的各项违规记录排成一列，红得刺目。一页页滑过，像是剥开烂苹果的皮，连坐在上位一直没说话的祁途安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与他们合作，祁氏品牌风险溢价至少上浮15%。”祁衍抬眼，目光扫过市场部负责人，后者讪讪坐回。
祁衍示意秘书将第二份文件下传，趁着大家翻阅的时候，他将屏幕切换至新的画面，嗓音清冷：“与其合作，不如独立。”
“这次洲际赛要求新人，朱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会想着在我们这里分杯羹，但我们环宇又不差他们那点渠道，没必要将果实分给他人。”一位主管迅速get祁衍的意思。
“就是，朱家这明摆着想空手套白狼，哪有这么好的事。”
“最近朱家的几个渠道可都不稳定，反正都有一定风险，说不定咱们根本不用靠他们。”
“不就是渠道吗，前两天听市场部的人还在说有新的合作方。”
“渠道和新人都很重要的，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不说总公司，分公司也有不少好苗子，选一选还是有不少人的。”
“那怎么选？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祁衍却只是轻轻敲着桌面，面上波澜不惊。
“祁总，我们觉着可以先内部选一选人，然后让他们交一份对于洲际赛前两年理念的理解，最后再决定。”最终一位主管朝着祁衍简单说明了这么一会儿下来大家的看法。
“三天内交份提案。”
最主要的事情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便过得很快。没多久大家便领着各自的任务回了工作岗位，而环宇的所有职工也都收到了公司的邮件通知，包括远在斐济的游澈。
遥远的斐济，夕阳把海绵烤成蜜糖色。游澈刚刚潜水上岸，发梢滴着水，海盐粘在睫毛上。就在他胡乱擦着脸上的水珠时，米希尔从一旁举着手机过来，一脸笑意又促狭：“祁的电话，等你好久了。”
游澈眉头一挑，接过后才发现是微信视频。
“祁总，恭喜了。”
游澈下水前就看到邮件了，本想第一时间打电话的，但是隔着时差，又担心祁衍正在忙，便只发了消息。没想到，他一结束潜水就能接到祁衍的电话，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阿澈，总经理好累啊。”
跟游澈预想的差不多，祁衍一上任便忙飞了，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跟游澈打电话，便迫不及待的求安慰。他扯了扯领带，试图让自己轻松一点，“阿澈，哄哄我呗。”
似乎因为不在身边的关系，祁衍跟游澈打电话的时候，腻歪劲便会自动跑出来。游澈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后来发现后还假装抱怨过。但又因为祁衍说他不踏实，便随他去了。
“辛苦祁总了，想我怎么哄你。”游澈走到了一个躺椅旁，将手机放在不远处，刚好能让对面的祁衍能看见他。
祁衍看着画面里的游澈，干劲的腰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夕阳温柔地落在他身上，祁衍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喑哑。
“拍一段海底视频给我看吧”
“好。”
华灯初上，环宇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灯光微暗，偌大的屏幕里循环播放着前不久收到的游澈发来的海底视频。
镜头掠过水面，伴着气泡下沉，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橙红色珊瑚像沉睡的火焰，时不时有鱼群掠过镜头，带起小漩涡。视频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看得很用心，甚至最后游澈还在海底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心。
直到看到最后，祁衍才缓缓松了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紧抓着袖口贝母的手指才缓缓松开。
没等他想好给游澈发什么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先震动了一下。一条不算陌生的号码发来照片：朱老爷子拄着拐站在医院的长廊尽头，背影佝偻。
祁衍的手指又开始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打，像在敲一面正在沉睡的战鼓。
谢谢阅读[蓝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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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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