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割裂的人,不太好但会尽量好。
遇见你,我揉碎血肉,重塑在这每一个有你时空。】
—徐书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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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到后半夜都没睡着,拿着便签看了大半个钟。
一开始便签上还有模糊的字体轮廓,慢慢的连笔墨的痕迹都没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暗黄的纸张,如果不是那条伤痕她一定会以为这是诈睡。
剩下的四张便签她还拿起来反复对比,徐书望应该是用了铁胆墨水,类比书写档案的那种,几十年保存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如果是预想的这样,那第一张便签上的字迹消失就能解释了,她在某种时空裂缝中借着便签回到了过去。
现在便签还有四张,意味着她还有四次机会。
再次回去的几率她预算不到,试图触摸便签没反应,就只能重现昨晚的动静。
当时风一吹,便签刮起,她碰触的一瞬间回去了。
林眠理了下思路,只要阻止徐书望不要闯红绿灯,或者去图书馆就不会结束时空穿梭。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回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的心脏冲击太大,临现濒死,刺激过头。
她之所以想再次回去,一是想摆脱如今给人当牛马还被窃取成果,再来一次夺回一切。
二是当年搬家,老林调离苏南是由于厂里技术泄露背锅,也是后来她出来工作后,有次闲聊,老林说的遗憾。
三是救下徐书望。
还有第四个,她藏在心底,一直没有说出来。
林眠上网查了查,网友们说得太杂,她就圈了个穿梭时空的时间是不固定的。
如果能再往前半年她说不定能提前阻止老林的调离,那么徐书望就不会因为来送她,被车撞。
昨晚的插曲让林眠没能顺上生理钟,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就发现头昏脑涨的,应该是感冒了。
布达佩斯的天儿黑得很早,四点左右就已经暗下来。
蓝调时刻已经开始显露,点点灯火照亮老城的板道。
林眠照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林他们是在回苏南老家的路上,老家的叔伯生病住院,他们想着回去看看,顺带把老家收拾一下,为过年早做准备。
挂了电话,林眠换了衣服,想去买点药。
昨天和徐文安经过一家Tesco,刚好可以买药顺带找晚饭吃。
国外这个点在外聚餐的人不少,要说白天是慢节奏的运作,那晚上就是不夜城。
灯火和人声在秋日里碰撞融合,最后挤散城市的蓝调,由冷变热。
林眠跨进Tesco,这里的超市和国内商场差不多,药店、家具店、DM什么的都有。
药买完,她找了家广场附近的本地餐厅吃饭。
中途徐文安发过消息说要过来,等她吃了药到餐厅的时候,徐文安已经在门口了。
男人的驼色大衣微敞,腿很长的缘故,大衣下摆在臀部的位置。
“我以为你回国了。”林眠三两步走过去。
徐文安回答:“一个亲戚突发病危,都到机场了,医院那边又说没什么大碍了。”
林眠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徐文安看她脸色就能发现不对劲,再看到桌上的药袋后,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感冒了?”
林眠接过,没有立马喝,放下后应了一声。
徐文安看她点完菜,摇了摇头示意她点就好,然后开口。
“昨晚你怎么突然问书望是怎么去世的?”
林眠脱了外套搭在座椅上,听到他的问话,自然而然的出声,“随便问问,小时候教他写作文,能写尽人的一生,就是没想到他最后是出车祸走的。”
“有点感慨。”
她总不能说我昨晚穿回过去,亲眼看到徐书望死在我面前。
不光她自己觉得蠢,她都怕徐文安找个精神病院给她治脑子。
餐来得很快,牛肉汤和鹅肝很软,餐厅还给配了个面包搭红辣椒的组合,很新奇。
林眠和徐文安都吃辣,辣酱偏咸辣口的。
辣的吃下去,感冒惊奇地好了不少。
徐文安看她的小表情,闷着笑,心想又想到吃辣排毒了。
饭后,林眠捧着个汤喝,徐文安抢先付了钱,扬眉带笑,“下次请回来。”
林眠看他就像看到高中时候的少年,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林眠从来都不是到年龄将就的人,“李嘉他们早就想聚了,回京北后我们几个可以碰一下。”
徐文安轻笑,等她喝完,一同出了饭店。
两人沿着多瑙河的外围走,里侧的过道早就被游人围拢。
徐文安让林眠走里面,他走路沿边。
“以后想干什么?”徐文安问。
“最近有家专为助盲提供产品的公司和我联系,想我和他们一块干,给我看了几个专属项目,我还没答复,估计是对聋、盲、哑没有太多的接触,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答应,”她看向河岸的景致,忽而开口,“希望星星的孩子可以圆满一点。”
徐文安没有说话,也看向河面。
星星的孩子。
徐文安突然就想到小时候的林眠站在徐书望身前,和他们所有人说。
徐书望是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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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回到酒店,兑了药喝,这才有机会看向桌面上的便签。
她托腮盯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半开的窗户,亮灯的大桥在眼里变得模糊。
今晚无风,坐了半小时也感觉不到凉意。
昨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林眠按照顺序戳了戳四张便签,无事发生。
想着可能是没风导致的,爬起来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
鼓捣好半天,才把四张便签吹起来。
十分钟后,林眠跟个精神病似的在房间走来走去,最后放下吹风机。
先后两天,林眠都试了试,就算是当晚有风便签也没有作用。
拉倒吧,原地摆烂。
没摆烂几天,林眠夜游多瑙河的途中,接到了以前高中的文艺委员薛巧的消息。
她前晚看动态的时候碰巧看到薛巧发的结婚照,索性点了个赞。
现下,薛巧的消息从沉寂的时空顶了上来。
薛巧:【林眠,你当年车祸后就没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这号不用了呢?】
林眠皱了下眉,立马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可能去忙去了,没有立刻回。
林眠揣在大衣里的手碰到便签时,衣摆被凉风吹到手背,涟河边的火舌被落下的雨滴打没。
这里的游船提供方桌,林眠坐在桌前,失神地看着手机沾上雨水,染上冬雨的气息。
她垂眸,再次撞进那双黑沉的眼。
那双眼里有太多情绪,她无法感知,只能倾身给他擦去眼泪。
又回来了吗?
她没有功夫去想薛巧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改变当下的时空。
林眠记得这个场景,是高一开学时她在南知巷旁的小道,救下徐书望这一天。
这一次提前了一年多。
而徐书望被打的原因她当时以为是常年第一,自学的吉他又弹得好,惹人嫉妒。
毕竟前年市里举办的大赛,他用借来的吉他赢下一把陪他至今的乐器,据说那把吉他价值不菲。
比赛年年有内定,就他一个没看住,拿了个第一。
“他们打你干什么?”林眠看了眼小道散去的几个少年,给他贴了个创口贴止血。
徐书望埋头写字,然后一本正经地举给她看。
【太帅。】
林眠真的没忍住,一下笑出来。
“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林眠蹲下身,和他平视。
徐书望点点头,任由她拉起来,抱着书包巴巴看着她。
南知巷开始热闹起来,报完名的几家从四面八方汇集,闲聊的声音穿过巷子直涌跟前。
林眠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拽过他的书包,朝他招呼,“回去了。”
二楼拉开的房门若隐若现林兼修炒菜的声音,各家的烟火气从烟囱往外冒。
林眠带着徐书望往大院走,光影散在脚底,却在徐书望侧头看她的时候,照在脸上。
本子凭空出现,给她遮去车辆经过巷子打过来车灯。
【谢谢姐姐。】
林眠偏头,徐书望的眉眼被月光吻过,少年棱角还未分明,面容就已经隽秀立体。
“徐书望。”她突然开口。
少年身姿落拓不羁,眼底氤氲笑意,他的身上穿着藏青色的校服,整个人很显清秀。
他的肤色很白,细看能看到肌肤下的血管。
“注意安全,”她摇了摇头,又不能说只是想叫叫他,遂出言,“过马路。”
徐书望短暂的发懵,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低头写了句话给她看。
【我会的。】
他神情认真,又写了一句,【姐姐。】
把徐书望安全送到他家,林眠打量起大院来。
被两颗大树围聚的院子有十几家住户,都是当时厂里分房住一块的,邻里关系很好,几乎是一家有难八方支援,有时候门都不带锁的。
林眠家在大门的正对一栋,二层,徐书望家隔了一个空地和花坛,在一层。
他们家就徐文安和徐书望两人,徐家父母是做警察的,在徐书望小学五年级被罪犯杀害了。
局里上述市里发了一大笔抚恤金,院里的住户时不时就端点菜过去。
赵奇在树下方,树的右侧是李嘉家,但她家在高中前就去邻市了,偶尔放假李嘉会来找他们,直接在亲戚家住一晚,家里 没人扫,也住不了。
家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林眠刚开门进屋,张冬青理着菜,头也不抬,“眠眠,去小卖部买瓶酱油。”
林眠应声,拿了钱,下楼往巷中走。
小卖部就李伯一个人,见林眠过来,关切道:“眠眠,听李婶说考上苏一中了?”
林眠钻进小卖部,径直走到货柜前,拿了瓶酱油。
“是啊李伯。”
李伯给她找了零钱,和她闲聊,“院里就你和文安考上了,你考上了不稀奇,倒是文安这泼天福气都让他赶上了。”
林眠笑了一嗓子,正对上徐文安骑着自行车从大道过来。
“李伯,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徐文安套了件黑色外套,一个急刹停在林眠身边,双手懒靠在前舵,唇角微扬,顺手把糖葫芦递给林眠,林眠也熟练接过。
李伯讪笑,“文安回来了?报名不是早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去找了下老师。”徐文安看了眼林眠,和李伯说话。
不等李伯再问,他自己就回答了,“我和林眠不是一个班啊,我得保护她,别被欺负了。”
南知巷的光荫是少年无畏的靠近,林眠曾经承认,徐文安是个很好的青梅竹马。
仅此而已。
回去的路上,林眠吃着糖葫芦,徐文安先拿着酱油骑车回去了。
怕她坐后座扎到嘴,让她慢点走,他等会跑回来接她。
徐文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李伯笑着说他俩真是真真的青梅竹马。
风模糊了视线,她揉了揉眼睛,拳头砸到脸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眠后退几步,从墙面的缝隙看过去。
少年揣着本子,帽檐下的侧脸紧绷,神情被天色裹挟得阴郁,几分钟的时间把七八个人打趴。
弟弟你这么能打,刚刚是礼尚往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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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张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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