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很久不会在身边发出提示音的手机，又一次在耳侧发出声响，这道机械音让应长临一时之间恍惚起来。
他捡起床上的手机。
赤着脚走去厨房里翻冰箱，抽出两张纸包住从里面捡出来的冰块贴在眼下，缓解眼睛的疼痛，才开始看手机上的消息。
是沈玄明发来的。
大致意思还是在道歉，以及阐述自己并不知情，他不是有意的。
应长临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没有回消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当时给柏祟在眉心落下了烙印，可现在自己识海中能看见，那烙印已经没有反应了，就连注入了他气息的罗盘都报废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天上地下都再无柏祟这个人了，他再不把这栋房子过户到自己的名下，就要被王江那边，不知道哪里的亲戚继承过去。
他眸色微敛，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
机械锁心的防盗门关上，隔绝掉了这房子和外界所有的交流。
这栋房子也如愿登记在了他的名下，没人知道他回应家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又坐飞机出去了两天。
从那之后，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了，很少再回老宅，但依然常住在云崖小区，按部就班的读完了大学，随即销声匿迹。
——
不止别人觉得柏祟已经魂飞魄散了。
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
可当那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没死。
柏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安静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只能听见自己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自从他不再是人开始，夜晚，对他来说和白天也没什么分别，所有的一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无论他朝哪里看去，都搜寻不到任何东西。
好像天地之间，就剩下了自己。
柏祟并未气馁，他清楚的意识到了，向外求援是行不通的，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蹲下身，手指触碰到的像玻璃一样冰凉的触感，地面平整得不像样。
柏祟向着前面一直走，这里连昼夜都没有，他也不会感到困倦和饥饿，所有和世界有关联的东西，都被剥夺去了。
他开始尝试在心里计数，可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边界，计划又一次宣告失败。
这地方，太诡异了，可能不一定会有边界。
柏祟再次蹲下身，他将手掌贴在地面上，这是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了，将地面轰开，无论好坏都能够打破现在诡异的平静。
说干就干。
他耗损得太严重了，耗尽全力也只在手中凝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光球，砸在地面上。
毫发无损。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还不如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忽然——
头顶上破开了个洞，光亮、声音一瞬间充斥了整个世界。
柏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将他从地面上拔了起来，向着那洞口吸去。
夺目的灯光照在他冷冽的眉眼上。
刚刚落地，便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鬼气，他微微运转体内的力量，将周围的鬼气吸入体内借此调息。
同时警惕的观察周围环境，黑衣男盘腿在床上打坐，他的周围站着好几个人，除了站在床边伏低做小的沈宗山，剩下的一个都不认识。
沈宗山将人放出来之后，便退后一步，安安分分的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沈玄天上上下下打量着柏祟。
柏祟盯着他，头顶上的白炽灯开始不断闪烁，房间之中的光线忽明忽暗，闭着窗户的屋内，窗帘被掀得满天飞舞。
沈玄天看着周遭异常的环境，脸上展现出一个笑容，“太可惜了，如果当年没有弄丢你，我们沈家现在就可以和他们抗衡了，哪里还需要用法器去做交换啊……”
“太可惜了，多好的天赋。”
他挥了挥手。
坐在身后盘腿打坐的黑衣男，早已直勾勾地看着柏祟，口水顺着他的唇角地落在地面上。
滋滋——
地板发出被腐蚀的声响。
周围站着的弟子们，将鬼壶打开，把里面连面容都看不出来，完全没有神志的鬼怪倒在房间之中，将门关上，退下了。
灯泡在头顶炸开，破碎的玻璃片溅了一地。
黑衣男的眼中冒着红光，和周围幻境之中的莹莹幽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张开嘴，唇角一直咧到耳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强大的吸力，房间之中的鬼怪都被他吞吃入腹。
柏祟再次落入黑暗之中。
随着黑衣男的不断吞噬，他的腹部越来越胀痛，起先他还不以为意，可他却看见，黑暗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幽光。
光线的来源竟然是——他自己。
小腹处鼓胀如球，鬼气的小腹中横冲直撞，他的肚子撞击得变了形，他盯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惶恐。
黑衣男感受到，腹中的鬼怪非但没有化作自己的养料，反而还在吸取他的力量，恐惧之下，他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空气之中，传来一声轻笑。
“就是要命才不要命。”
一直青色的鬼爪映照在他的小腹上，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竟然由内而外将他活生生撕裂开来。
他瞪大双眼，没事的，只要及时用鬼气修复自己的身体，开膛破肚算什么，就是掉脑袋也能活。
苍白修长的手。
在黑暗之中，探入他的胸腔，取出了他的鬼核，黑色的雾气缠住他的身体，将他一点点蚕食殆尽 ，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房间之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手中握着的鬼核力量在源源不断的输入他体内。
如果有人在这里，都能看见。
黑气在他的体表之下不断涌动。
柏祟抬起手臂，那双赤红色的眼睛，缓慢打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掀起眼帘，望向房间之中冒着幽光的一双双眼睛，他抬起手，无数黑雾将所有能够能动的怪物通通缠住。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对，不对，今天的污染值怎么那么高，快去叫人，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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