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主要是通识课，语文英语高数之类，专业课倒是没几门，实验机房里的高配置设备也还轮不到他们用。
头回抢课，谢元初感兴趣的都是冷门高难度课程，网络空间安全实战、工程伦理学、拓扑学解析之类的，根本不需要抢，甚至有的课一开始都达不到开课人数。
戚喆的课表则花里胡哨，什么创新创业导论、L国文学鉴赏、前沿科技导览，看起来似乎轻松些，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高分。
也因此，除了一起上课的时候，他俩简直是分道扬镳。
但这不妨碍他俩空闲时打球和泡图书馆，人前人后都是令人羡慕的好兄弟。
戚喆还磨着谢元初，要到他的生日，提前给他买了一本厚厚的超启发式算法解析给他“助助兴”。
谢元初哭笑不得，收下之后还真认真看了两章。太难了，咱先从启发式算法开始好吗？
期末周转眼来临又过去。
本来以为戚喆只是调侃打趣，但他成绩居然真的不错，甚至还有几门课的分数比谢元初高。
上台展示分占比高的那种。
谢元初可以算是一匹独狼，凭他的本事，卷面成绩取得第一几乎是板上钉钉。
戚喆的总分是第二。
——他不见得比自己差，甚至还多了几分展示的能力，只是少了稳重。缺的不是知识和能力，而是针尖大的细节。
谢元初早就察觉到这家伙的小弱点了。
戚喆哀怨地从床上下来，爬了一节床梯，扒在谢元初床边，像个幽灵。
“马失前蹄，下次，下次我也会穷追不舍，伺机反超！”
谢元初差点一脚给他踹下去。
“那你超一个试试？”
戚喆跳下梯子，叉着腰宣战，“初哥别小看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啧，一点威胁的感觉都没有。
“你们俩学霸能不能带带我啊——”谭堃终于发出了哀嚎，这家伙居然还挂了两门科。
“少打两把游戏，你这59不就变60了嘛！”
不再搭理谭堃的鬼哭狼嚎，谢元初问起戚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本来想给自己一个生日礼物，结果，哎……等等，你记住我生日了？”戚喆欣喜不已。
“放假当天。我怕你回家了来不及给。”
“哦！还说呢……初哥你回家吗？”
“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
戚喆撇撇嘴，“你先告诉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才好说愿望啊。”
“年前就行，问题不大。”
“哦……那我的生日愿望就好想了。初哥，生日那天你再陪我吃一顿烤鱼呗！”
谢元初瞪大眼睛，这么简单？难道还要帮他挑刺儿？
虽然疑惑，谢元初仍然答应了。
等到了那天，除了考试没考完的学生，还有打算留校的人，校园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冷风一吹，更让人觉得凄冷。
烤炉正暖，还在那天相同的位置。戚喆抿着细滑的没有刺的鱼肉，心里满足得不行。
“初哥你知道吗？我一直记得咱们第一次一起吃鱼，那种被认真倾听，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谢元初剔刺的手顿了顿，“举手之劳，正好我觉得……这种专注的活能让我很放松。”
“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戚喆认真地看着他，吧唧吧唧嘴，“虽然你是我的对手，但更多的，你一定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反正就是关系很好很好的那种。”
谢元初沉思了一会儿。
“要做我最好的朋友，建议你再讲卫生一点。比如……”
“我知道，从外面回来要洗手，洗完要擦干不要弄一地，勤洗头洗澡，打完球别乱摸……”戚喆断断续续说出十几条来。
“你都知道还不这么做？”
“嘿嘿，懒惯了。以后一定为初哥改！”
谢元初虽然有点怀疑懒人说话算不算数，但想到他学习时也挺认真用功，应该……说话算话。
至少在他没出发的几天里，戚喆确实做到了，每天看着都干净清爽，比之前更惹眼了。
处理好学校的事务，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和戚喆告别后，谢元初背上背包，前往车站。
然后他有点后悔。
春运时的交通工具就像是在贩运人口一样，各种气味和声音混杂在一起，人们挤在罐头似的舱房中，焦急地等待到站，一波又一波的人涌入，挤来挤去。
高度的拥挤让他不太舒服。
谢元初抱紧自己的书包。忽然发现，自己的包上多了个小挂件。
挂件挂在拉锁头上，正好这个拉锁头不太好用，就一直顶在拉锁尽头，半悬在侧兜里面。
那是一个小黄鸭的香包，散发着淡淡的柠檬皮的香气。
他忽然很想问问戚喆，是不是他放进来的。
“被你发现啦！香包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在春运的路上也能清清爽爽好心情！”
谢元初的指节悬在屏幕上半晌，才轻轻敲下“谢谢”两个字。
分明是个有些粗心大意的人，其实粗中有细，偶尔的小惊喜还挺让人感动。
戚·小黄鸭爱好者·吉吉国王……
但愿你只是我的朋友，这样就很好。
.
来年春天，在家里猛猛听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谈恋爱逆天言论之后，谢元初迫不及待地回到学校。
也顾不上春运途中多么煎熬，这不是有小黄鸭陪着嘛！
结果他到了宿舍门口，才发现他忘带宿舍钥匙了。
是离开的时候就忘在了另一个背包里。他很少犯这种丢三落四的错，或许是因为某人一直和他唠嗑。
谢元初试探着推了推门，门是锁的。
或许也可以找宿管大爷借钥匙，再去配一把，但是这个时候，配钥匙的还没回来吧？那只能拍个照，在线上找人配，钥匙没寄到的这几天尽量留在房间里。
他转身，走到楼梯口，却正巧与一人撞个满怀。
好在是天冷，俩人穿着羽绒服，这狠狠一撞，只是吓了一跳，各自软绵绵地弹开，受不了伤。
“哎呦喂……”
“吉吉？”谢元初没看清人，但听声音有点耳熟。
“哎？初……初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还真是戚喆，谢元初唇角扬起，真巧。
“我想回来就回来了。对了，有钥匙吗，我进不去。”
“有的有的！”戚喆连忙摸出钥匙，却没有立刻开门。
“那个，初哥，里头有点乱……”
谢元初饶有兴趣地看向寝室方向，等他展开说说。
“我想手搓个机器人……”
“你要是感兴趣，下学期可以去自动化、具身智能那边蹭课。让我看看你搓了个啥，怎么，不好意思吗？”
戚喆摸摸后脑勺，“半成品，还有点丑……”
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各种工具和碎渣。
机器人以床上书桌为基座，侧面夹了机械臂，还打了好几个粗糙的孔，插着吸管、麦克风、台灯等设备，前侧配有电脑支架和夹书的支架……
但，且不说手搓得粗糙，螺钉似乎错了位，临时修补的痕迹很重。
“懒人神器？”谢元初微微怔住，把外套挂上衣架。
“嗯呢，我设计的。”戚喆抽出一打草图给他，谢元初还真就认真翻阅起来。
说他粗心吧，还画了草图。说他细心呢，手搓的孔距根本不对啊，这家伙，有计算器也算错了。
“3D打印多好。”谢元初叹口气。
“省钱。毕竟只是一个偷懒神器，越便宜越好。”
但说实话，懒确实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些新工具新技术，不就是为了减轻人们的压力嘛。
“你要试试申请什么创新创业项目吗？”
“过段时间吧，我现在就是试试，嘿嘿，说不定以后弄个居家神器机器人。”
这家伙，点子多又莽得很，不精打细算一下就开干，说好听了，行动力是真强。
戚喆赶紧收拾着地面，给人让出道，“话说，初哥回来这么早？”
“家里催婚，烦。”
“这才上大学就催？初哥肯定不愁的！倒是追的人要好好动脑子……”戚喆忽然陷入思考似的，摸摸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谢元初撇嘴，鬼灵精怪的。
“初哥的话，喜欢什么样的呢？”
本来想别让他操心，但认识挺久了，也知道他没坏心思，谢元初认真想了想。
“看眼缘吧。”
“那能给我打多少分呢？”
“为啥要给你打分。”
“我好参考一下这个眼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谢元初不假思索，“八分。”
“还差两分是差在哪儿了……”戚喆挠挠头，“难道是因为性别？”
其实性别是加分的，更是基本项。
“大概是，我比较慕强。”谢元初随口说道。
“啊，听起来好难。”戚喆摸摸下巴，“如果我能考第一，是不是就值得十分了？”
“真是，干嘛总是执迷于十分？”
“因为我也想要成为那种人啊。”
戚喆说起来，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温和的，居然是还有些寂寞的，与他往常的模样截然不同。谢元初察觉到一瞬间的失神。
糟糕，九分了。
“那这几天，我也帮你做神器！”他连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好啊！谢谢初哥！”
谢元初一模后脖颈子，好嘛，一把汗。
真要问到底是哪里让他心动，他也说不清，但就是有种很像的感觉。有点像他自己，却又是另一个人。
谈不谈的另说，如果戚喆是直男的话……能掰吗？
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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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学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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