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初搬到了戚喆的上铺,戚喆爬床也更方便。
虽然这对于谭堃来说,他俩在干啥都能看见。
好在他们也不会在宿舍做什么出格的事,谭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吐槽一下狗男男,该帮着占场子带水之类的事还是会照做。
不过戚喆还是有一点点不满意,不满足。
“初哥,咱俩能不能好好亲一个!摸黑亲完就跑叫什么事儿啊!”
谢元初撇撇嘴,“谁让你不主动来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儿!”
“谁家情侣这辈子只亲一次啊……”戚喆鼓着腮帮子,“以后分上下的时候不得先亲迷糊了嘛!”
“你满脑子黄色。”
“是谁我不说,一起去澡堂子不敢正面示人!”
“啊对对对。”谢元初敲他脑壳,“正好暑假,小学期过去可以出去玩嘛,怎么这么心急!”
“对哦!那就不叫坤坤了,反正他要回家!”
被小学期折磨的谭堃哀怨地塞紧耳机,还好今年这个小学期因为去年被骂惨了,今年只剩个简化版,一个星期就结束。
对学霸来说这都不叫事儿。
暑假就该找地方避暑,海边太晒,山里头毒虫太多,高原容易高反……
到最后,他们还是找了个背靠小山包,临海的有空调的小木屋。
“初哥,这算不算开房啊……”
“算啊。”谢元初耸耸肩,“但最主要的还是出来玩。”
想在风景好的地方,做点浪漫的事而已。奈何总有些处处被大自然作对的地方。
被猴子偷了刚买回来放在阳台的香蕉,风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吓人得很,房间里出现的蜥蜴和蜘蛛肚子吃得圆饱饱。
还算好的就是,空调很好用,屋里的昆虫也都被吃了个干净,也没碰到蛇,宅在屋子里看外面瞬息万变的风景,总得说,还不错。
“初哥初哥,你就从了我吧。”
“想得美!”
“初哥初哥,你就让让我嘛。”
“有的事不能让,但有的……可以。”
“我们先从亲亲开始好不好,这里又没有别人!”
“还挺执着,怎么,想你亲我还是我亲你?”
“上回被你亲到了,这回我要摁着你猛猛亲!”
“那试试呗,只要别比我的拙劣就好……嘶!这就来?”
“也让我赢一次吧,初哥。”
“那,也得凭本事来。”
“来!战!”
总之窗外风吹雨打了一夜,吹得小木屋吱呀作响。次日清晨的水珠凝在黛青色的叶子上,滴答滴答,滴落屋檐,滴落在水洼里,折射着明丽的阳光碎片,照进半遮窗帘的小木屋。
丢盔卸甲折腾到昏天黑地的年轻人们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去从冰箱里拿早餐。
好在没有两败俱伤。
但也让双方体验了一把对方的实力。
啧啧,从不敢小觑的男人确实不容小觑。
诶,热情似火的年轻人嘛。
看这条结实的胳膊,被咬了多少个牙印子?
.
假期过得很快,开学就大三了,他们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多加考虑。
他们准备继续考研,在自己的领域里专精。
谢元初专精算法的路,戚喆则想要为创业打算,做些前沿的技术,比如人工智能的实现。
就像是“劝学机”升级版那种,能够服务到更多人群的智能技术产品。
谭堃自知考研无望,准备直接去打工,提前进入人才市场抢占名额。
“说不定以后还得认你当老板呢?”谢元初笑。
“我?那也得是吉吉国王当老板!”谭堃摇头。
“我当老板的话,那初哥必须CTO。”戚喆嬉笑。
谭堃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狗男男念经!”
但狗男男都成功保研本校,这学霸心经听一听也挺值得。
毕业季节的时候,三个人凑了个毕业旅行,留下不少青春回忆。
虽然谭堃表示,呜呜,自己就是个电灯泡,自动狗粮机!
“以后你们不在了,我也抱不到大腿了……哎不对,我本来就抱不着,你俩严防死守的。”
“行啦,以后有点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们,我们能帮忙肯定帮你。”
“拒绝黄赌毒,其他的都好说。”
“那是!那就谢谢爸爸们了!”谭堃感激涕零。
“我俩要有儿子肯定也能保研。”戚喆挥挥手。
谭堃冷漠变脸,“哦。”
亏我还自降身份,你居然还看不上!
等到新的学期开始,超算实验室终于对他们正式开放。
谢元初一直秉承着低调行事的原则,三点一线,做了很多算法研究,参与发表很多论文,一般都是作为二作或并列一作。
不过在戚喆看来,谢元初这是被欺负了,被导师和学长学姐压了一头。
“没关系,本事在手,我也不在乎。”谢元初拍拍他的肩膀,“要是你的研究有需要,我也愿意当你的二作。”
“我和他们不一样!要在我这,你值得一作!”
“没关系的,学术的圈子其实并不大,有多大本事,掂量掂量就很清楚。”
戚喆憋着口气,但谢元初本人都不在意,他暂时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在他自己的项目相关藏点私货。
在鸣谢里猛夸,引用谢元初参与过的论文,在专业问题讨论中频频提到谢元初的名字,让周边人有所耳闻。
短时间倒是没起什么波澜,顶多他背了个名号“谢吹”。
但他心里面多少有些埋怨谢元初的导师,有良才却不知道珍惜,不给他资源和名分。
而且他偶然发现,有他爱着谢元初,也就有人恨着他。
“他来之前我就是实验室最厉害的!现在好了,什么杂活都让我干,我好不容易熬上来的!原本他来应该从最基本的干起来,现在呢?啧!导师狗就算了,这学弟还被护着!”
戚喆听出来了,这是谢元初的一个学长。
他留了个心眼,每次谢元初要晚回来,他有时间都去楼里蹲着,免得半道有人对他不利。没时间的话,也要谢元初有空就给他发消息,他说他怕寂寞。
小小地鸡飞狗跳一阵后,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戚喆并没有放松,他只是不会直接问谢元初。
在某次春风一度之后。
“这次毕业之后,我想出国,去L国。”戚喆躺在床上,指尖懒懒地划拉谢元初的胸口。
谢元初一愣,侧过身问他。
“怎么突然想出国?那我岂不是毕业即失业,没有老板跟了?”
“初哥你是不愁没单位要,我过去多上两年学,不,一年,总能……再多帮你一点吧。”
谢元初犹豫,“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些年打工攒的钱应该也够了,但那边形势比较紧张,我怕……”
“但那边也有最顶尖的技术。”戚喆轻声说,“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回家,我自己家。”
“不想回家的话,我们在外面租房就好了,为什么……一定想出去?”
“我还年轻,我想在创业前多闯荡,多学习,虽然我舍不得初哥。”戚喆轻轻吻着他,“初哥,就许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谢元初偏过头,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我再考虑考虑,把计划出了之后给你看。”
“办签证申学校这些,我自己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住的地方之类的,我也会参与。”
“我……有点不放心。”
“咱们都是大人啦!你等我,我会好端端地回来的!”
谢元初归根结底还是同意了戚喆的安排,答应放他去L国学一年的人工智能。
两人同时毕业之后,戚喆准备出国,谢元初也在一家研究所正式任职研究员。
“吉吉,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说,我在国内也好联系人。”
“把心放回肚子里啦。”戚喆用力抱住他,“初哥,等我,等我。”
谢元初凑过脸,轻碰他的唇,这次不再逃跑,只等戚喆恋恋不舍地转身,消失在闸机的另一边。
姗姗来迟的谭堃捶胸顿足。
“我是真的被领导扣住了!吉吉你一定要平安啊!”
谢元初拍拍谭堃的肩膀,“到时候我们一起来接他。”
十几个小时过后,戚喆落地L国,专门给谢元初拍了不少照片,好让他放心。
看起来还算安全。
两个月过去,L国尚且平安,谢元初这边却出了点小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的导师被举报学术不端,并且PUA学生,匿名的举报人提供了大量证据,导师在他们的群里发疯,因为太多人的聊天记录都出现了,他连着@全体成员,追问是谁。
自然没人承认。
“我导被举报了。”谢元初敲下这句话,略带犹疑。
在流传出的证据里,除了一系列学长学姐的聊天记录,还有与他有关的,与导师的聊天记录,但……却是翻拍的效果,他能看得出来。
难道是谁偷偷拍了他的手机?
但他向来谨慎,手机电脑随手锁屏,知道密码的人只有……
他忽然想,难道是戚喆?那段时间,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有点反常。
谢元初心情颇为复杂。
他知道,自己的导师确实有点问题。但对他其实还凑合,虽然脾气暴,时不时突然开组会,但至少不会……大半夜打电话,做非法交易,要求学生捐钱之类的事。
但证据里出现的,有很多他都略有耳闻,是真实的,只是之前他没兴趣了解,选择性遗忘。
原来再往后,还有更严重的行为……或许举报这件事是正确的。虽然这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他论文的可信度。
“我身在海外,哪有能耐去搜集他的证据?初哥,你怀疑我吗?”
“你有没有看我的手机和聊天记录?”
戚喆却没有直接回复,几分钟后,忽然打来视频电话。
“初哥,你方便吗?”
“嗯。”
“对不起,我看到了。”
“你看到……”
“我看到你导师说的那些过分的话,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拍了下来,抹去名字头像,发给了一个准备举报你们导师的人。”
谢元初沉默,眉头微微皱起。
“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当时觉得这里很难受。”戚喆捂着心口,“他凭什么对你呼来喝去,哪怕你能接受,你能当看不见,可我看到了,我不能忍。”
谢元初摇摇头,“我知道他有问题,但我只是……不希望影响我的学业,我不想惹事。”
“但你没有被正确地对待,这不是导师和学生的对话,而是农场主和奴隶。”戚喆垂眸,“对不起,我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我怕你不同意。”
“如果是那时候的我,我确实会不同意。”谢元初看向屏幕里满脸歉意的人,原本的眉头舒展些许。
“但现在,他不会影响到我,也因为这次举报……帮助了我更多的学弟学妹远离苦海,或许也帮到了某些受到伤害的学长学姐。”
“初哥,你会原谅我吗?”
“虽然你偷拍我手机里的东西让我有点气愤,但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打抱不平,好像也没那么生气。只要……你没有拍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没有,绝对没!初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拍过其他东西!”
谢元初盯着他的眼睛,半晌,轻轻开口,“我相信你。”
戚喆露出释然的笑意。
“但是吉吉,不能有下一次。即使你认为是对我好,但我希望你也尊重我的意愿,我的**。
“哪怕我们已经是多年的情侣。就像……我也不会随便看你的手机一样。
“如果我看了,我会告诉你,哪怕有些事,我们并没有想瞒着彼此的意思。”
“我知道。对不起,我那时真的很生气,也不想让你生气。”
“谢谢。至少,你很勇敢。”谢元初摇摇头,“吉吉,我想你了。”
“初哥,很快的,我很快就会学成回国。”
“你不会在那边找肤白貌美金发碧眼的妹子,或者汉子吧?”
“不会不会不会!”戚喆连忙摇头,“我是真心来求学的!”
“不会就好。我等你回来,一定好端端地回来,知道吗?”
“知道啦,我最最最爱初哥了!”
.
几个月后,L国忽然被其他国家发起导弹袭击,各类通信瞬间中断。
谢元初的脑子顿时空白。他好像听见了爆炸的轰鸣声响,他的胳膊微微麻木,腿也发软。
无助得像是炮弹横飞的战场上,一个普普通通手无寸铁的士兵,要用血肉对抗钢铁之躯。
“吉吉!你赶紧回来吧!”通话联系不上,谢元初只能无力地给他发送消息。一条又一条,或许……始终是未读。
在他出国之前,谢元初逼着他买了保险,里面包括了临时撤离、国际转运的专项支持。
他找到保险公司,询问能否找到戚喆,却得不到消息。
他又联系了圈子里的一位前辈,多方辗转联系到当地医院。
“L国海峡医疗中心收治了一位病人,看护照信息,应该是你找的人。但现在医疗资源紧缺,他现在……”
“什么?”
面对对方的犹豫,谢元初急不可耐。
通常这种不愿意直说的,都不是好消息。
“他被炸弹炸伤,失去左侧小臂,两条肋骨骨折,左腿小腿骨裂,还有一些皮肉挫伤。”
失去……什么?
谢元初半张着嘴。
“谢先生,谢先生?”
“他……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建议尽快转运医治,这边很多医院被炸毁,条件不好,感染了可糟糕。”
“好。”
谢元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麻烦您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人帮忙。这次,非常感谢您!”
“应该的,都是华夏人,遇到困难,肯定会帮忙。”
谢元初把信息告知保险公司,请求他们尽快运送戚喆回国。
“目前机场和火车站都有一定程度的损毁,交通工具数量有限,可能会比较困难。”
“如果需要加钱的话,我接受,只要能带他回家!”
“先生,不是钱的问题……”
“尽可能,尽可能就好,求你们把他快点带回来,不惜一切人脉和代价。”
——我快坚持不住了。
好想见到他,这种心被割开,血流如注的想念和担心,就像是身后伺机而动的黑影,无时无刻笼罩在这里。
求求你们,带他回家,带他回家。
把我的吉吉带回身边。
哪怕不是完好无损,哪怕,哪怕不忍直视。
我只想要吉吉回来。
我不想让他走,却选择了放手,这是我的错吧?
吉吉,对不起,让我快点见到你吧,我好想你。
辗转难眠,无心顾及更多的事。
他不得不向单位请假。
数日后,机场。撤侨班机悄然落地。
一个人被裹在白色的担架里,像个木乃伊一样,被抬了出来。
“初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
谢元初的声音颤得厉害,他差点跪了下去,追在担架旁边哑声嘶吼。
“吉吉,你就是这么好端端的,让我等你吗?”
“对不起……初哥……对不起……”
“吉吉,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医院会让你活蹦乱跳的。”
“初哥……我好想你……我差点就死了,但我想你……想见到你……”
“别说了,笨蛋吉吉!”谢元初匆匆坐上救护车,忽然发现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淌啊淌。
为什么见到吉吉了,还是这么难受呢?
难受得仿佛躺在那的应该是自己,而不该是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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