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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天(1)

第二天早上六点,晨光熹微,他们退了房,给车加满油,正式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沈长京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神采奕奕地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脚边搁着一个行李箱,配文两个字:出发。

昨晚他兴奋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五点左右就爬起来收拾行李了。幸好谢阑生不和他同住一间房,否则今天肯定不能准时出发。

“补下觉吧。”谢阑生给了沈长京一个蒸汽眼罩。

沈长京接过,但没有用,而是塞进腰包里,努力瞪大眼睛,说:“我不困。”

谢阑生打着方向盘倒车,驶上大路。沈长京埋头回复朋友圈消息,期间还收到了舍友发来的剧组搭外景的照片,满屏幕苦兮兮的表情包,和他吐苦水吐到一半人就忽然消失了,估计是忙起来了。

沈长京看着,心里怅然若失。

出了市区,似乎有点无聊,沈长京又怕玩手机晕车,转头找谢阑生搭话:“阑生哥,听我爸说,你在国外自驾游过很多次。”

谢阑生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答道:“当时在美国留学,空闲的时候就到处走了走。”

沈长京好奇地问:“去了哪些地方?”

“地方倒是挺多,主要集中在美洲和欧洲。”谢阑生信口拈来,”夏威夷哈纳公路,美国66号公路,加拿大冰原大道,玻利维亚乌尤盐沼,环游加拿大加斯佩半岛和大西洋之路,冰岛环岛,德国黑森林大道……单纯自驾游的话,大概有十多条路线吧。”

“这么多!”沈长京震惊了,直起身,盯着谢阑生的侧脸,“读博应该很忙吧,尤其是你这个专业,可以兼顾得过来吗?”

遇到红灯,挂挡停车。

谢阑生说:“这就得看个人对时间的管理规划了。而且有些地方,也是为了完成作业任务和参加活动会议去的。去都去了,有空的话自然要玩一下。”

果然,中国人的至理名言“来都来了”会应证在每一个国人身上。

沈长京坐回去,靠着椅背,大言不惭道:“要是我放假,肯定在宿舍睡大觉。”

谢阑生瞥了眼他:“那还真看不出来呀。”

沈长京疑惑:“看不出什么?”

谢阑生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处乱跑的人。”

沈长京不好意思道:“你认为得也没错。只不过比起出去玩,我还是更喜欢宅。但我学的专业不允许,如果不出去外面的话,见识少,有时候容易灵感匮乏,思维固化。这次要不是不知道怎么拍毕设,我也不会来川西这边旅游。”

说起毕设,沈长京又开始焦虑烦躁了,他抓了抓头发:“我们学校明年六月份就要展演了。我好多同学都已经投入拍摄了,就我还在磨磨蹭蹭的,没有任何头绪。”

绿灯亮,跟着车流,他们缓慢开动至城外,即将与成都告别。谢阑生问:“有想好选题吗?”

沈长京垂头丧脑,蔫哒哒的:“没有。之前倒是构思了好几个的,要么不够创意,没有深度,要么以我现在的水平拍不出来,要么拍摄周期太长。我都要疯了。”

“你怎么不去问问沈导?”

“我爸现在忙得很呢。他新电影的本子已经准备好了,在筹组。哪有时间管我。”

谢阑生安慰他:“不要急。所谓的灵感往往都是一闪而过,突然而至的。”

“是啊,急也急不来。等到了期限,绝对可以大爆发。”沈长京坦然接受了现实并准备躺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诶,你的本科毕业论文花了多长时间写完?”

“半个月。”

“……”拍一部微电影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沈长京沉默了,“当我没问。”

人比人,气死人。

“我大一就跟着老师做项目了,接触得多,很早就把毕业论文的选题方向确定下来了。方向有了,知识储备足够,写起来不难。”

“行吧。”沈长京把头撇向一边,谢阑生说得太轻而易举了,倒显得他像个傻瓜。

他们走的是京昆高速,一路上遇到了多个自行车队和摩托车队,看他们的装备,估计也是沿着G318国道自驾去拉萨的。经过邛崃时,能远远望见藏在缥缈云雾中的庞大山脉——横断山脉。

渐渐地,距离雅安越来越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横断山脉也拨云见山,显露出了它的真容,连绵巍峨,仿若一堵天墙,横亘在天地之间,令来者惊叹、膜拜。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雅安,肚子适时饿了,于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点了碗哒哒面。

哒哒面是雅安特产,纯手工制面,因扯面时会发出哒哒声而得名。

店老板将成型的宽面条直接下锅,沸水煮熟,须臾便捞起来,配上三鲜、杂酱、牛肉、鸡丝、酸菜等各式浇头,一碗鲜美的哒哒面就此做成。面条筋道爽滑有嚼劲,底汤鲜而浓,深受当地人和游客的喜爱。

两人都要了碗三鲜面,就着木质的小凳子小桌子,享受美味的早餐。先喝口汤,再夹面,入口丝滑,吸溜一声一筷子的面条就下肚了。沈长京甚至连汤都喝了个干净,摸着肚子微微打了个饱嗝,很是夸张。

他赞不绝口:“比昨晚那顿好。”

谢阑生调侃他:“要不要打包一份路上吃。”

沈长京微笑谢绝:“那倒不必了,又不是说再也吃不上了,而且就是要新鲜出炉的才好吃,时间一久就散失了口感。”

“你还挺会吃。”

“能吃是福。”

休息片刻,拐了道,由京昆高速转G351国道,开往宝兴县。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达瓦更扎,途径硗碛湖和神木垒。

开车前,谢阑生绕到后备箱,从一个小行李袋中找出一本复古tn手账本,交给了沈长京。

精致的牛皮封面,绑绳横贯两端,系上一个结,将里面的内容锁住,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多余的装饰了。

“送给我的吗?”沈长京看着谢阑生,期待地问。

谢阑生系好安全带,闻言道:“如果你希望拥有一份简陋的见面礼的话。”

“你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沈长京感到惊喜,他解开绳子,打开一看,竟然是谢阑生的旅行日志。

“本子上记录了一些我在国外自驾游的路线和经历,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当然有兴趣了。”沈长京如获至宝,“这不就是漫漫旅途中的解乏好物吗。”

沈长京当即如饥似渴地翻了起来,谢阑生的旅行日志简洁,基本由手绘路线和文字组成,间或夹杂一两张小图。

扉页写了一句话: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这句话出自影片《普罗米修斯》。谢阑生的字潇洒恣意,刚柔并济,落笔苍劲有力,透着股自由随性的味道,如一道游荡在旷野山岗的风。沈长京咀嚼着句意,猛地震撼。

第二页,便是谢阑生的第一次自驾游经历。第一次自驾游就选了一条极具挑战性的路线——美国66号公路。

这是一条从芝加哥开往洛杉矶的道路,依次途经伊利诺伊州、密苏里州、堪萨斯州、俄克拉何马州、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科罗拉多州、亚力桑那州。谢阑生在每一个地点写上名字,以及都做了必要的标注。

例如,第一条自驾游路线的标题为“美国66号公路”,旁边还用小括号括起注释“2448M”。

在地点芝加哥标上出发时间为2015.10.10,到达洛杉矶的时间为2015.10.27。

往后翻,有一整页的旅行笔记。

详略得当,清晰易懂。

沈长京侧头问:“如果我每天看一条路线,等看完了,我们是不是就到拉萨了?”

谢阑生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

沈长京合上旅行日志,搁在大腿上:“不过我要在休息的时候看,现在低头既体会不到你的旅行笔记的精髓,也会错过沿路的风景,得不偿失。”

谢阑生无可无不可。

沈长京脑袋瓜子一转,出了另外一个主意:“那你先给我讲讲呗。口述和文字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谢阑生笑他:“你这种行为,像小孩骗大人讲睡前故事。”

沈长京不服:“23岁的少年就不能听故事了吗?”

谢阑生据理力争:“少年规定的年龄段在11岁到18岁或10岁到19岁之间。”

沈长京才不管呢:“男人至死是少年!”

沈长京歪理一大堆,谢阑生不同他争辩,便顺着他的心意娓娓道来:“美国66号公路,被美国人称之为‘母亲之路’,横跨八大州,三个时区,原路经过多次调整,由5条州际公路分段取代,沿途很多历史遗迹、博物馆、汽车旅馆、废弃的加油站……”

清醇的嗓音,温缓的语速,像催眠曲般在车厢内静静流淌,沈长京的倦意被呼唤,姗姗来迟,他手肘支着窗沿,手指撑着额头昏昏欲睡,最后实在顶不住,默默拿出了谢阑生给的眼罩。

谢阑生察觉到沈长京睡着了,不再说话,打开音箱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到宝兴县已经中午了。沈长京迷瞪着睡出了三眼皮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被谢阑生带到了餐馆。他一度不想起床的,然而被谢阑生叫了几声,还是乖乖下了车,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暗暗发誓今晚绝对不熬夜。

午餐吃的是当地特色,东拉山老腊肉和香猪腿,一顿下来,满嘴肉香。沈长京舔舔唇,喝了口水,困倦暂时消退了一些,化身成贴心弟弟:“阑生哥,你开了一上午的车,累不累?要不下午换我开吧。”

谢阑生精神不错,容光焕发,不见疲惫,和沈长京形成鲜明对比。

“我还好,你下午可以接着睡。”谢阑生提着茶壶给沈长京添茶,沈长京急忙双手捧杯迎上去。

“不睡了,再睡晚上我又该失眠了。”沈长京应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为了我的睡眠质量,我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随你。”

歇了会儿,继续赶路。

硗碛湖在藏语里的意思是“高寒山脊”,又名仙女湖,是人工修建的大型水库。经过硗碛湖,正值丰水期,风大水清,涟漪层层,被青山环绕的碧绿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甚至还有远方雪山的一点倒影,上下水天一色。湖中的半岛上似乎还建了一座寺庙。

几个游客坐在低矮的护栏上拍照,有两头牛在湖边悠闲地嚼着草,对面坐落着稀散的房屋,旁边还有摆摊卖烤肠烤肉的,不少路过的游客停下来打牙祭。

谢阑生见沈长京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那几个小摊,问他要不要去买一点,沈长京摇头,他刚吃饱,还不是很饿,只是闻到香味有些馋而已。

“这里的风太大了,头都会被吹掉。”沈长京赶紧把车窗关上。

谢阑生口欲不盛,既然沈长京没有想法便不多作停留,一晃而过,朝森林氧吧神木垒开去。

神木垒,藏语意为“神仙玩耍的地方”,以森林雪山、溪流、高山草甸和高山钙化流为主体景观。

车停在景区门口的停车场,被收了十块钱停车费,这个价格还算过得去。

沈长京下车后没急着走,先从腰包里掏出一瓶防晒,不要钱似的朝脸上狂喷,上半身完全笼罩在了喷雾中,还问谢阑生需不需要。

神木垒海拔在2300-4300米间,他们要登顶,山顶紫外线强,容易被晒黑晒伤,谢阑生没有拒绝沈长京的好意。他本来想自己喷的,但沈长京已经把手伸过来了,便微微俯身闭上眼睛,冰冰凉凉的水雾瞬间糊了满脸,像一场绵密的毛毛细雨扑面吹来,凉丝丝的。

“保准晒不黑,我特意找我姐推荐的。”沈长京拍拍胸脯打包票。

在售票处买了门票,考虑到时间问题,他们坐摆渡车到半山腰,下车后又坐“魔毯”,也就是传送带到山顶。

山顶是一大片空旷的草甸,绚烂的野花漫山遍野,视野极其开阔,远眺山峦起伏,高耸入云。很多游客带了宠物来,它们尽情地在草地上撒欢打滚,绕着骏马、牦牛、山羊戏耍打转。

一只穿着礼服的柯基撒开腿跑过来,沈长京蹲下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又搓了搓它大大的耳朵,他仰头问:“阑生哥,你养了宠物吗?”

谢阑生戴着墨镜遮挡刺眼的阳光,低头答道:“养了一条狗。”

“我妈不准我养,她觉得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养宠物就是在祸害它们,她就是瞧不起我。”沈长京吐槽着,“你的狗是什么品种的?阿拉斯加?大金毛?哈士奇?还是萨摩耶?”

“边牧。”

“哦~果然,聪明人养聪明狗。”

聊天的间隙,柯基的主人找了过来,女人穿着一袭洁白胜雪的婚纱,被她的先生牵着手,轻风吹拂起她的头纱,柯基立马抛弃沈长京蹭到他们身边。

沈长京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熟稔道:“你们是在拍婚纱照吗?这里风景美,光线好,拍照很出片,你们的婚纱照一定非常好看。”

女人顿时露出羞涩又幸福的笑容:“所以我们才来这里旅拍的。”

沈长京惊讶:“我还以为你们是本地人呢。”

男人说:“我们从广西来的。为了拍这个婚纱照,特地请了年假,也顺便旅个游。”

女人依偎着男人:“上班没时间,我本来想在照相馆拍的,结果他一直记得我高中时的愿望,说什么都不让我留遗憾。”

沈长京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对呀。”女人眉眼间藏不住的娇俏,“我们高一就开始谈了。”

“恭喜恭喜。”沈长京聊开了,“相逢即是缘,介意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作为新婚礼物吗?我的拍照技术还算可以。”

“当然可以。”这对即将新婚的夫妻欣然答应。

拍完照,加了微信,沈长京跟他们说导出相片后就发给他们,现在就不多打扰他们了,谢阑生跟着送上了祝福。

天高云淡,日朗气清,本该在秋季沉寂地等待冬日来临的神木垒因人们的到来而欢声笑语不断,沈长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从校服到婚纱,真是令人艳羡的爱情。”

谢阑生没什么情绪:“你羡慕吗?”

沈长京转身背手倒着走,和谢阑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不羡慕他们在很早的时间就遇到了对的人,只羡慕他们能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初心不变依旧甜蜜,还能有个好结果。”

“你看得还挺通透的。”

谢阑生的夸奖还热乎着呢,沈长京的尾巴也没来得及翘起来,后脚跟就踩到了一块石头,人直直往坡下倒去,幸好谢阑生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

瞬间原形毕露。

沈长京扶着谢阑生的手臂站稳,余惊未消:“好险,好险。”

谢阑生训他:“走路要看路。”

“谁知道会这么倒霉!”沈长京不觉得错在自己,一脚踢飞了那块石头撒气。

谢阑生狠狠地摁了一下他的头:“下次不拉你了,痛了才会记住教训。”

“不会的,痛过就忘了。”沈长京不以为意,年轻人的脑子是不会长记性的。

草甸的对面,青山与雪山相得映彰,沈长京的相机就没歇过。

“阑生哥,可以帮我拍一张吗?”

“好。”

沈长京刚摆好姿势,头顶的帽子就被风吹跑了,他赶紧追着捡回来,但是强硬不过风,不能把帽子牢牢地扣在头上,干脆不要帽子了。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就绪,一头牦牛又突然闯入镜头,吓得沈长京表情惊悚,简直状况百出。

沈长京顶着一头飞扬的乱发,木着脸,指着牦牛问谢阑生:“你觉得它会撞人吗?”

谢阑生全身上下比他体面多了:“景区的动物一般比较温驯。”

沈长京尝试着朝牦牛伸手,嘴里念叨着:“别怕别怕,我就摸摸你,不会弄疼你的,可别踢我呀……”

就当他快要碰到牦牛时,谢阑生又添了一句:“当然,也会有例外。”

沈长京的手僵在半空,用眼神刀谢阑生:“能不能不要吓我?”

谢阑生憋着笑意,比了一个手势:“ok。”

沈长京继续尝试,见它只是甩了甩耳朵,没有理会他,于是大着胆子挨上去。

“快快快,拍。”

谢阑生听见命令,甚至没对焦就按下了快门,结果惨不忍睹。沈长京头发乱飞,龇牙咧嘴地抚着牦牛,牦牛一脸不耐烦地瞅着沈长京,鼻孔喷着粗气,似乎想要尥蹶子。

沈长京看着照片,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还是忍不住说:“你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烂。”

谢阑生也沉思了片刻,夺过相机:“重新拍一张。”

沈长京已经不信任他了,抢回相机:“不用了。”

丑照能少一张是一张。

沈长京放弃了让谢阑生给他拍单人照的念头,但是他给谢阑生拍了很多,张张是神图,他一边展示给谢阑生看,一边明嘲暗讽,无论谢阑生如何解释刚刚是意外,他都不愿再给谢阑生一次机会。

过后,他还要和谢阑生合影留念。他逮住一名穿着硗碛藏式服饰的游客,热情地同她交流了一番,将相机递给了她。

相机再次回到手中时,沈长京拥有了和谢阑生的第一张合照。

沈长京阴阳怪气道:“人家随便一拍都比你的好。”

谢阑生:“……”

他捏了捏沈长京的后颈:“说话注意点。”

沈长京变脸极快,乖巧一笑:“好的,阑生哥,你最厉害了。”他跑开几步,离谢阑生有点远后立马翻脸不认人:“才怪。”

谢阑生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掐着时间徒步下山,山涧溪流淙淙,如鸣珮环,乱石堆砌,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林中幽凉,鸟鸣空灵悠远,空气清新,充满了负氧离子,穿越红杉林,小蘑菇生长在石间苔藓上,还碰见了出来觅食的小松鼠,与他们匆匆对视一眼,抱着松果一溜烟爬上树,消失了。

出了景区,他们开往终点,达瓦更扎就在不远处。

“向着日落进发!”沈长京系好安全带,手臂扬前做了一个“前进”的姿势。

谢阑生发动车子,附和了他一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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