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破旧的纸上，赫然写着“青霉素”三个字。白水视线扫过，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顿时坐直了身子。她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写错一笔一划，捏着纸张的手指无意识蜷起，“讲。”
底下的三二一继续说：“大人，属下奉命查探三案，查看卷宗发现三个案子都发生在同一年，也就是十三年前。”
白水皱眉抬眼，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让三二一去查什么案子——哦，应该是白水。只是目前，白水更关心这写着“青霉素”的纸张从何而来。
目前在凤临国发现的穿越者已经有三个，加上她自己便有四个。这些人和她为什么都会出现在这里，白水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从这些人中找到所谓的规律而言，但是总感觉线索很分散，总是无法集中到一块儿去。
共同点不是没有，都是穿越嘛。只是两个记忆残缺，一个看起来没失忆，还有一个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消散记忆。当然这是她目前了解到的，也有可能共同点并不在此处。
秉持着“量变引起质变”的想法，白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任何一个有可能帮助她离开这里的线索。
“嗯，你且说说这张纸怎么来的？”白水举起手中有些破烂的纸问道。
“花魁金屋悬尸案。此物是属下在那花魁的房中寻到的。此花魁名为泽雾……”
这个名字一出来，白水的脑子自主开始了搜寻信息，那是原主白水掌握的消息。
京城第一青楼【1】谪仙阁中，泽雾姑娘是远近闻名的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起来，这泽雾姑娘身上还有一件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十三年前，轰动全京城的百合扶魁大赛中，罕见的选出了两位魁首：泽雾姑娘与四梵姑娘。
二人乃是双生子，哪哪都挑不出差错，就连性格，喜好都是少见的一模一样。双双评为魁首，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可还真就出了个问题。每年魁首大会，京城中的权贵都会以见美人风姿为由而设宴。而这一年则设立了百合宴，作为魁首的二人理应双双赴会。
那夜却只有泽雾姑娘入宴，宴会还未结束，就传来了四梵姑娘命丧火海，连尸身都已经被烧为了灰烬。曾见，当晚四梵姑娘的房里传来哀嚎声，谪仙阁的姑娘们去问候，可四梵姑娘却着魔了般，披头散发，满嘴溢出怪叫，脸上鲜血淋漓，划痕似蚯蚓乱爬，往日令人艳羡的容貌上在此刻却没一处皮肤是好的。
把姑娘们轰走后，便紧锁了房门，再之后便是火光燃起，尸骨无存。
但这四梵姑娘并不是这花魁金屋悬尸案的主角，恰恰相反，泽雾姑娘才是。
宴会结束后，有位贵人一掷千金，赠予泽雾姑娘一座金屋。金屋的大小，恰好可以容纳那泽雾姑娘。众人羡慕不已，泽雾姑娘笑靥如花，喜不自胜，收下后便留在了自己房内。
当日深夜，美人无故尸悬金屋。金屋禁闭，只留一小窗，其门自关上后就再也打不开。
谁曾想，名誉京城的魁首竟在一夜之间双双毙命，令人唏嘘不已。
“这金屋打不开，那尸体留存在内，岂不会尸肉腐臭?”白水托着腮不解问道。
“大人聪慧，属下探查到，最后是废了好些力气锯开金屋，金屋内的门上，写着这张纸上面的三个血字。而这张纸条也是从金屋中发现的，但无人得知此三字为何物，是谪仙阁的阁主惋惜两位死去的姑娘，在报官之前留下的。反正门上的字与纸上的并无不同，也不影响探查其余线索。”
白水拧眉，十三年前就有了这三个字，是不是可以说明有穿越者在那时就已经来到这里了。
三二一这些话貌似也有些不可信，既是报官，若真想查清楚，何苦留着这张纸条，应当把所有相关之物一同送往。若是想留念，两位姑娘的衣物首饰岂不是更像话，为什么要留这么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
疑点颇多。
十三年前，这一年恰逢当今圣上收复京州，魏钰封妃，太女册立储君……怎么这么多事情都在这一年发生。
“你查到什么了？”既然是白水派他去查的，按三二一这人的性子与能力，不可能无功而返。
“大人，时隔多年，阁中不少姑娘已经离开了这谪仙阁，就连这谪仙阁如今也是残破之景。我前去官府将当地关于此事的记录拿了回来，发现此案在当年年底就已经结案，如今早已是死无对证。就连所谓的金屋也无迹可寻。”
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十三年太久了，手中这张纸还能寻到已是不易。但是这纸上的三个字白水放不下。
青霉素是现代医用药物。按三二一和白水脑中的消息来看，只是出现了这三个字，但是没有出现这个东西。
要是出现了就真的麻烦了，白水不禁想。
“三个案子，其余两个查得怎么样？”白水例行公事般问了句。
“其余两个，女童沉塘案和人头香炉案都是有线索，但是不多，且案件凶手不明。”
“嗯，”白水应声，“京城谪仙阁离大理寺不远，我去看看。”
说完，她抓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卷宗便出了门。
可踏出门的脚步被身后的一句话给止住，“大人当真要孤身前去？”
白水转过头，“什么意思？”
“阁中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说还好，这一说白水就更想去一探究竟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鬼神？白水微微扯了扯嘴角，“无妨——”
“属下多方查探，此案最早交由十三年前刚上任的谢指挥使，卷宗上多方的消息都有被隐去的痕迹。”
白水收起笑，“你什么意思。”
三二一俯首，神色恭敬。“属下不过是小小仵作，没什么本事能把手伸到谢大人那边去，查到的线索自然也有限。不过此案确实是重案，我想大人对此感兴趣，便出声给大人提个醒。”
脚步声渐行渐远，三二一抬起头，目光沉沉。“大人啊，好奇心总是会害死猫的。”
白水不打算直接找谢澜之，二人立场终究不同，根本没有信任的必要。她打算先去谪仙阁看看，快步穿过用来抄近道的小巷。
抬起头，小巷尽头却横着一个苍老的身影，还在颤栗不止。白水快步上前，面前突然横来利刃，她迅速下腰闪躲，摸上空荡荡的腰间。
她都忘了，这是自己的身体，不会耍剑的。
白水来不及思索太多，一个扫堂腿撂倒眼前黑衣人，周遭黑影不知何时落满了整个小巷。
黑影持刀逼近，白水收敛神色，双拳握起抵在身前，做好格斗的姿势准备。
被重力扬起的风声狠厉，白水抓准致命点迅速放倒黑衣人，一边躲闪刀锋一边重拳出击。
近身的黑衣人一声不吭地倒下，后边紧接着的黑衣人放出暗器，短箭来势汹汹，逼近中心专心打斗的白水。
“铮——”绣春弯刀拦下嚣张的箭雨，谢澜之反手抹掉放箭黑衣人的脖颈，大步上前，一步一步肃清黑影。
白水力气大，又是黑带九段，应付寻常刺客不成问题。但这些黑衣人身上均带有暗器，打斗间一时顾及不来，肩膀处的白衣染上了血色，滴滴清透蓝血落地，砸在青苔砖上，迸出轻响。
刀锋逼近白水背后心口处三寸的距离，却也只停在这。
白水回头，对视瞬间，眼中染上警戒。谢澜之撇开眼中那抹亮蓝，一刀断掉了黑影的那只手。重重刀锋间，谢澜之闯进被包围的中心，白水重拳碎骨，谢澜之横刀断命，二人无声配合着。
地上接连躺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剩下几人时，锦衣卫赶到，谢澜之面上平静，随手甩掉弯刀上的血水。
“留活口。”
“是。”锦衣卫制住黑衣人，随即自觉清理地上的尸体。
白水这时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楚，她侧头一看，蓝色的血肉上露出了森森白骨，难怪她这种不怕痛的人都有了知觉。
白帕覆上伤口，随即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感，白水抬眸望去，谢澜之早已收起眼中的讶异，走到老妇身侧蹲下，一句话也没有开口问白水。
白水捂住肩膀，心中的不详预感陡然升起。她的血……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但转眼她就想明白了。白水是戎族人，她要是白水救回来的，那血变成蓝色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她还要去谪仙阁办事，想到这里，白水大步上前，老妇就横在巷子口，白水若是想过去，就必须跨过去。
垂眼瞥见老妇颤个不停，白水一时疑惑，也蹲下身来。
老妇两眼翻白，四肢颤抖，裸/露的皮肤处尽是红疹子【2】。白水皱眉，这怎么那么像急性荨麻疹呢，难不成是过敏了？
可是在古代，她上哪儿去找氯雷他定片啊……
“墨老夫人，墨老夫人。”谢澜之面上有些焦灼，急急唤道。
白水没想太多，若真的是过敏，现下这情况，也不知道过敏原是什么。“先找些冰块给她敷上。”
一出声，谢澜之侧头看向她，目光十分复杂。
注：以下来源于网络搜索。
【1】：青楼与春秋时期齐国宰相管仲相关，他收留流离失所的女子，建楼供她们居住并表演才艺。此处的青楼女子只以表演才艺赚取钱财。
【2】：症状因人而异，不是确定的，只是有几个共同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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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青霉素与牛吃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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