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一夜,比之前所有的夜晚都睡得好。
森林的地下环境其实是很复杂的,地表之下有很多盘结的根须,有的来自于草,有的来自于树。修房子挖坑给了王云灵感,她之前很担忧这个得来不易的小细苗儿,种下去被那些茂盛的草挤兑死,所以现在她在领地居所对侧又圈了一块地,然后开始挖坑。
这一次圈地的栅栏正是之前挖土挖出来的根系和草杆,上传领地,系统把可食用的部分分类走之后,王云找了论坛上简约风的花园栅栏图纸,把剩下的东西提交上去,然后生成,用在了栅栏上。
这其实不算个特别好的选择,白色、褐色、绿色的长条状东西,被系统的力量狠狠的挤在一起,像被挤扁在玻璃上的脸,边缘也被狠狠地按在一起,挤压,挤压,直到组成一个平面。没有汁水流出来,表皮也没有破损,用手摸去,每种东西不同的手感又十分清晰——都有活着的感觉。
肩膀被人一拍,王云吓得一抖,段奇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觉得不舒服就拆掉,你也可以用泥土和碎石来做啊。”
图纸功能,提交材料后是不会退的,就算最后没有做,也只能在那里放着;而做成的东西,也没有回退和销毁的功能,只能自己处理——甚至可以再当做材料,用到其他图纸里。
撤销栅栏标记,段奇峰把这些东西收进了背包,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王云这才想起来她本来该在睡觉。段奇峰轻轻地拍了拍王云的背,传授起了经验:“拿到异世界的力量可能都会有这种感受,可能会对某一些东西有自己的特殊感应,我也一样,我会对一些气流很敏感,甚至能从空气的流动中感受到情绪。顺着感觉走就好,问题不大。”
段奇峰又拖着脚回去睡觉,她冲王其芳点了点头,王云也大声说道:“我没什么事了!”隔了一会,王其芳还是走了过来,也不说什么,就是帮着挖坑。
一方土放进背包,放满一格,就会显示[杂土100%];上交领地,利用分类功能,就可以分出纯粹的土,再拿回背包。剩下的从名字上看也是杂土,但那些或活或死的根系就已经被排除出去了。
摊开土,把这些土中的石子收走,然后再把这些土回填,一个对幼苗来说很安全的环境就打造好了。
王云又从领地外面挖了点土,一部分也做了筛选,然后把地面找平;一部分和石子一起做了栅栏,考虑材质做得更矮更粗,深褐色的土上点缀着灰白色的石子,倒也古朴。
[彩云归的油皮杉幼苗],终于可以种到地上了。王云把花盆边缘硬化的部分敲裂,然后收进背包,就把整个盆种进坑里,整理根系填土,再浇水,幼苗上就显示出了倒计时:
[1:300:5:59]
一年又三百天吗?也就是差不多要两年?不知道下一个阶段树苗要长到什么程度,有个什么样的名字。
王云把手探到倒计时上,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出现时间加速的按钮,而是跳出一个浮窗提示:
[请选择特化方向]
[易燃][耐火]
王云品了品这两个词,按照系统宁愿把厕所叫成不文雅的茅房,也要凑最后一个字的习惯,易燃的反义词一定是阻燃,那么另一个方向为什么会是耐火呢?
当然也许是她想多了。
母女两个商量了一下,水火无情,树也只会越长越大,把一个大型易燃物放在家里,多少有点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即使是出于这一点,也选耐火比较好。
王云做出了选择。
浮窗消失后,树苗没有发生变化,这种特化很可能是一种生长方向的选择,所以不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
再碰倒计时,终于出现了沙漏按钮,碰触它没有发生时间加速,反而出现了一个介绍框:
[生长仪式:采集施加对象的叶子,围绕施加对象摆出六角星,在12:00时,从篝火的正东开始,一边自转一边围绕篝火旋转,旋转一圈又三分之二圈后,将泥土和苔藓制成的草饼丢入火中]
王云睁大了眼睛,这是完全的新东西!和段奇峰那样献祭和交换的路子不同,这种仪式更像是与什么沟通的一个过程。
现在的时间是11:14,王云赶紧开始采叶子摆图案,王其芳帮忙去挖苔藓。
王云先用图纸功能,参考着月饼的形状,做了一个饼状的模型,然后把苔藓和土壤作为材料提交上去,然后生成了一个混合的圆饼——时间赶不及手搓,先试试用系统。
到了11:57,比着住所的方向,王云站到了正东,为免出错,她脱了鞋袜,光脚踩在了地上。
到时间了!王其芳在旁边看着,王云一边自己转,一边围绕篝火转。要求只说了开始时间,没有对过程的时间作出约束。王云动作并不快,以免走歪,但还是免不了晕头转向。
“到地方了!”王其芳负责看好三分之二的地方。
王云赶紧停脚,摇摇晃晃地手里的草饼丢到了篝火里。
结束了,她们成功了吗?
树没有变化,倒计时也没有变化,碰触倒计时,弹出沙漏按钮,沙漏中已经有了沙子——仪式成功了!时间开始加速,这一次从感觉上来说,体感时间更长,王云开始观察这一切,顺着感觉尝试着理解。
飞奔的火车!是的,她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解读。生命的生长,在时间中只是一个匀速缓慢前行的车厢,时间加速,就是让车厢挂靠上动车的车头,车厢被拖着一路狂奔,在时间的尺度上产生了跨越,然后车头脱钩,车厢回到原来的速度……
[4:43]
树不像上次那样极速生长,但也开始肉眼可见地生长。王云已经知道,这棵树将在倒计时剩下的时间里,完成原本标注的生长程度。
但为什么都不需要补水补肥呢?这种生长完全不符合物质的交换规律,时间,真是一种奇妙的力量。
然后她们才开始做饭。
等段奇峰起来的时候,那棵树已经比周边的栅栏高了。她很稀奇地过去绕着树转了一圈,才回来等开饭。
“反正你现在空出时间了,”段奇峰对王云说,“一会儿跟我走,我给你看看我每天饭前在做什么。”
等饭好了,分了饭,还是段奇峰端着锅,王云在后面跟着。走了并不算远,远处树上就倒挂下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树皮、草叶、藤蔓做成的衣服,正在悠闲地荡着,系统的文字浮现了出来:
[??·颠倒人:他们总是有很多食物,幸运的是,你刚好饿了,你打算怎么得到食物呢]
走近点,才知道颠倒是什么意思。颠倒人有着人的形态,人的四肢,但双手的位置生长着脚,双脚的位置生长着手,所谓的倒挂,其实是强壮的双手挂在树上,光着脚丫甩着头发荡来荡去,也许倒过来本就是他们正常的生活状态。
她不说话,似乎认识段奇峰,她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王云,然后……段奇峰就轻松地、笔直地抬腿,把脚举过头顶——甚至不需要用手扳,两个人的鞋底碰鞋底用了用劲,看起来像是打了个招呼。
……王云当时就慌了,不是,这个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扳也扳不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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