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箱子摆进去，程澈擦了把汗，目光下意识朝着门口晒着太阳，和何杏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人看过去。
“舍不得？”谭冰在身后突然冒出来。
“！”程澈差点一拳打出去，第一时间收了拳，拳风擦着谭冰的俊脸过去，“你站我身后干什么！”
谭冰耸耸肩，推了推鼻梁上被拳风刮歪的眼镜：“舍不得就带走。”
“。。。。。。”程澈收回视线，后退一步，面上对他的提议既心动又犹豫，“。。。你知道的，现在还不行。”
“可是，我这里也有你父亲的人在，恐怕瞒不了多久。”
“他暂时不会察觉。”程澈肯定地说，“这段时间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忙。”
提到这个，谭冰倒是来了点兴趣：“哦？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
程澈点点头：“嗯，这件事我相信他一定会插手。到时候，他不会有空管其他的。”
“好吧。”谭冰颔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这个给你。”
程澈接过，是一个金属小匣，小巧精致还落了密码锁。看到它，程澈眼前一亮：“这是？”
谭冰修长手指轻点盒盖，嘱咐：“密码你知道的。先说好，这东西杀伤力不小，轻易不要被人发现。我也暂时就这一只。”
听闻他这么说，程澈连连点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宝贝可是他求了谭冰很久的，以为他这兄弟舍不得，结果还是给了他。这么想着，程澈竟有些感动，伸手就要揽过谭冰给他个拥抱，却被人嫌弃地伸手拦住。
“哎！你可别！你可不是我的菜。”谭冰嫌弃地推开这人，余光扫过那边黑着脸的祝余，“快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将人一推，谭冰功成身退。
*
被推得一个踉跄，程澈有些尴尬，将小盒子塞进裤兜，他才看向视线那头。
随着他的视线，祝余迅速收回了打量他的眼神，只是径自和小狼低头玩耍。小狼乖顺地搂着他的腰不肯撒开，任凭他如何揉乱头发也没所谓，好玩得很。
“咳。”程澈走上前，见人没理他，轻轻咳了咳。
何杏林本来正笑看着祝余和小狼玩闹，见程澈过来，果断转身离开，避免做那个大电灯泡。本来他走时还想将小狼拉走的，但他实在怕被那小子啃上一口，无从下手，只能朝程澈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耸耸肩，先走一步。
直到何杏林离开，祝余也没抬眼看眼前人一眼。
“祝余。”程澈这声着实有些干巴，话里还带着一丝示弱。自从那天分开，祝余就没怎么和他单独聊过天，相处更是少之甚少。程澈又有些忙，两人这竟是这些天第一次单独相处。
祝余揉弄小狼头发的手一顿，手指如葱般雪白细嫩，被小狼新修建过的柔软发丝缠绕，他其实也有些心不在焉。
“嗯。”祝余回应了声，却没抬头。
程澈尴尬摸摸头，说：“你好好在这边修养，我已经交代好了。”
“嗯。”
“。。。。。。”
“。。。。。。”
小狼本来就讨厌眼前这人，程澈靠近后他就浑身敌意，身体都绷得紧紧地，生怕这人会伤害他和祝余。直到某人心不在焉的手指勾痛了小狼的头发，小孩才没忍住，小小地痛哼出了声：“唔！”
“哎呀！弄疼你了么？对不起。”祝余听见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心烦意乱，竟伤到了小孩。忙一边安抚一边揉揉小狼的脑袋。
那人一动不动直挺挺站在眼前，祝余心烦得很，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两人最后的交集了。
【算了。】
祝余低头温柔开口：“小狼，你先去一边玩会，但别跑太远。”
小狼抬头安静听他说，在听到他让自己离开时，本能地想抵触。但小狼是不允许自己拒绝祝余的，孩子一时间有些纠结，小脸都皱在一起。
“去吧。”祝余见他不动，又说了句。
这下子，小狼才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一旁。
看着小孩视线压根没离开自己，祝余还不望对其扬起一个鼓励的笑来。这段时间的相处，祝余是打心眼里疼惜这个孩子，总觉得看着小狼就像是看着从前的自己，他想在能力范围内将曾经自己没有得到的，都尽可能让这个孩子拥有。
看着两人相处的和谐，程澈感慨：“他很信任你。”
听见他的话，祝余收回视线，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眸光却降了温度：“所以，我也不想辜负他的信任。”
“但是，”程澈还是有些不放心，“对于他身体的变化情况，谭冰那头还在研究。你还是要小心些。”
程澈这话该是好意，希望祝余能够对小狼有些防备心。但听在祝余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祝余嘴角笑意扬起，却透着股酸涩：“哦？是么？可是程队不是说我也参与了那项实验吗？这话不该对着另一个实验品说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澈见他误会，忙解释，“你和他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祝余的眼睛直视着他，眼神里锐利冰冷，夹杂着的寒意，即使程澈再怎么粗线条都感受到了。“是因为我没有被实验毁了脸，还是因为我觉醒了异能？”
这话一出，程澈顿时变了脸色。
一阵风袭来，程澈竟将人以极快的速度拉到了隐蔽处。他神色绷紧，伸手抵在了祝余的唇边，声音压低，“异能这件事除了小队的人，我并没有告诉这里的人。祝余，你相信我。”
后背抵在有些坚硬的墙面，祝余眼神晃了晃。因为这个姿势，两人挨得很近。程澈压过来的瞬间，鼻尖几乎从到了祝余的睫毛，眉弓投下的阴影笼住整个眼窝，显得他的五官更是深邃。呼吸扫过耳垂留下的温度有些烫，这个姿势祝余能够看清楚他下巴上淡淡的胡茬，还有他喉结滚动带起脖颈皮肤绷紧时，青色的血管。
【好近。】
“咕咚。”喉结再次滑动，祝余的视线跟随着它上下移动。
“抱，抱歉。”
察觉到视线后，程澈才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过于近了。他忙松开攥着的手，拉开些距离。
祝余站稳，收回视线侧目不再看他。
程澈发现，他的耳根红了。意识到这一点，他脸上也有些发烫。
“没事。”察觉到尴尬的气氛，祝余不自觉揉了揉发烫的耳垂，他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就看呆了？
“你，不生我气了吧？”程澈试探着开口。
男人小心翼翼地口吻，就像是生怕再惹得祝余不高兴一样。祝余眨眨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歪了歪头，用一种恳求的眼神回看过去：“那你能别把我丢在这儿吗？”
没想到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原点。程澈受不了祝余这样看着自己，险些就要答应下来。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不是把你丢下。”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男人不忍去看祝余的眼睛，逃避似得移开视线，“只有这件事，你一定要信我。这段时间先呆在这儿，这是最好的办法。”
话里话外都是推辞，都是遮掩，都是谎言。祝余眼中的光芒彻底冷了，他不该对眼前这人抱有期待，自己还是被丢下了。
心里早就麻木了，祝余扯起嘴角，勾出个干巴巴的笑来。他伸出手抵在男人胸前，手指轻轻用力一推，程澈朝后退去。他说：“好吧好吧，我知道啦。什么信不信的，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虽然总觉得眼前人情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程澈还想说什么，却被祝余打断：“好了。时间快到了。你们该出发了。”
说完，就率先朝着车队走去，还不忘招手将一边等待多时的小狼唤过去。祝余带着小狼站在谭冰身侧，一一和小队成员笑着告别。
没再给机会多说，程澈只能将一切都埋在心里，并且暗暗告诫自己，在确保祝余的安全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来接他，并且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他。告诉祝余自己是谁，他又是谁。
*
祝余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梨涡，他摆摆手：“一路顺风。”
谭冰站在他身侧，余光扫向他，机械义眼不停转动角度发出声音。车队逐渐驶离，只剩下他们在目送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谭冰才听见祝余压得极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谭工，有件事能问问您么？”祝余嘴角弧度不变，笑道。
“哦？说说看。”谭冰转头看着他，机械眼不受控制地上下扫描。
同样是机械义眼，小狼身上的就不会给祝余这种仿佛被扒开衣服，浑身**着被打量的感觉。即使这视线令他厌恶，但面上祝余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笑得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我能看看那个所谓的黎明计划的资料吗？”
像是猜到这人早晚会开口，谭冰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不行。”
笑容弧度不变，只是祝余心里已经将眼前人一顿暴揍：“不可以么？不是说我也参与了那项计划么？”
谭冰将一早想好的理由说出：“你的头痛症还没好，了解太多恐怕会犯病。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说完，谭冰打开实验室的大门，示意祝余跟上，“回去吧。”
“。。。。。。”又是这样的搪塞，祝余心里已经满是不耐。他不知道程澈一定要他留在这里的理由，调养身体什么的鬼话。上辈子他就是这样子稀里糊涂地过来的，导致自己最后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吱嘎”实验室大门缓缓合上。没理会祝余的意愿，谭冰命人将他和小狼带回了休息室。
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铁丝网，这种近似监牢的地方，祝余已经懒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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