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先生还没骂够,便见计扬正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少了丝惧怕,多了些冰冷的味道。
被这样问,计扬只是不紧不慢地伸手抹掉脸上的血珠,捡起脚边那根钢笔,然后朝着一直摆在跟前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无礼,先生眉头紧皱,瞪着计扬。
计扬却已是变了脸色,将手中的钢笔缓缓按在桌面上,推到了对面那人面前。
计扬道:“先生,我不干什么。只是先生今天似乎怒气大了些,还是消消气,对身体才好。”
话里分明是关切和尊重,但却透着股威胁意味。
先生被他突然的变脸震惊,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他缓缓靠向椅背,身体也呈现出一种防御姿态。
先生提醒说:“计扬,别忘了。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
听见这话,计扬只是弯唇一笑,直视着那人的眼睛说道:“是啊。先生,我当然记得。我是您养的一条狗。但是一只狗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
“你什么意思。”对面人面色凝重,直直盯着计扬,打量着这人的目的。
计扬索性说开了:“先生,说实话,我有时候还挺怀念过去的。算算,也得二十多年了吧!从您将我从贫民窟带回来算起。”
突然提起过去,对面的“先生”脸色渐缓,他换了口吻安抚道:“小扬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忠心耿耿。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再想办法。”
他以为计扬这番话是想通过博取同情让他心软。
可是计扬却突然变了脸色,身体前倾倚在桌面上,一点点靠近“先生”,试图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那我就先谢谢先生了。不过,我不太想就这么回去呢?”
“你到底想干嘛!?”
“先生,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为了这个计划也是付出了所有。现如今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实验数据毕竟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您想,我们再重新创造出来一个祝余那般的武器也是可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不用了。我不是都说了,实验无限期延后。”
计扬却很是不甘:“可是,先生,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们为了这个付出了那么多,您就甘心。。。。。。”
“够了!”先生愤怒起身,怒斥对面,“计扬,你是想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计扬忙缩回身子到椅子上,头压得极低:“计扬不敢,不敢。”
“咳咳!”许是激动的情绪让对面人有些不适,开始传来剧烈的不间断的咳嗽声。
听着这咳嗽声,计扬缓缓抬了头。
月色透过房间里的落地窗洒进来,正好投在计扬身上。男人的整个面部都在诡异地颤抖着,嘴角都在激动地抽搐,月色映照下,那模样很是癫狂。
他的眼神被月色照得越发明亮,开始喃喃自语:“可是,如果我们的军队成功量产,什么中央,什么陈青,他们便都不足为惧了啊。只需要一点时间罢了,一点时间。”
对面人似乎看出了计扬的疯癫模样,心中有些警惕,下意识离开座椅,朝后退去。
一边退一边说:“你在胡说什么?”
计扬却死死盯着他,眸中有些诡异的光在闪:“您老了,没斗志了,您老了。让我来做就好了,我来做就好。”
没等对面人再说话,一层水雾突然出现在男人脸上,瞬间死死罩在那人脸上,将他的口鼻直接堵住。
任凭他如何挣扎,水雾竟无法挣脱一分,死死扒在男人脸上。
计扬就那样稳稳坐着看着这一切默默发生,直到那人身上的披肩滑落,整个人也顺着墙壁萎靡倒地,四肢抽搐,挣扎的动作越发微弱。
他嘴角的笑意扬起,这一幕他想看好久了。
*
“放手!”
房门被一脚踢开,一群人迅速冲进来,率先制住了来不及挣扎的计扬。
计扬脸上还带着享受的表情,就这样被按在了地上。
程澈几人上前查看,只见男人头上的水雾却还死死扒在上面,无法解开。
眼看着男人即将被捂死,程澈回头看向趴在地上不甘地正在叫嚣的计扬。他几步朝着计扬过去,用力一掰,便将计扬的双手手腕掰断。
“咔吧!”一声后,房间里只剩下计扬的惨叫。
而祝余这边看去,原本已经没了动静的男人脸上罩着的水雾果然散去。
“成了。”他伸手探过去,虽然气息细微,但还活着,“没死。”
祝余这话一出,原本惨叫着的计扬面色更是难看,嘴里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咒骂起程澈来:“程澈!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知道人没事后,程澈松了口气。
他们其实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着计氏父子,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人拿下,也是因为程澈想要他们亲口承认那些罪恶,更重要的是陈青想要引出他们幕后的主导。
想要说服中央那些人,是需要确凿的证据的。
因此,在计非白和计扬分开后,他们就已经派人控制住了计非白。
而计扬这边,则是在宴会散去的第一时间,程澈便带人赶了过来。
幸亏他们来得及时,否则关键人物便被计扬这只疯狗杀了。
程澈低头看着这个曾经尊敬敬仰的父辈,现如今面目狰狞地瞪着自己,他心中唏嘘,道:“计叔叔,凭什么?原本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现在,一切都有了结论了。”
后面有人上来,将已经晕过去的男人抬上担架。
程澈吩咐:“去告诉陈叔叔,都抓到了。”
来人点点头,带着担架上的人率先离开。
曹孟几人将计扬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拷上专门用于异能者的手铐和脚镣,便要将人带走。
计扬挣扎着,还不死心,朝着程澈叫嚷:“程澈,你父亲的事不是我做的,真的,我想要救他的,但是我没办法。”
他这话让原本一直冷静处理一切的男人停下了脚步。程澈回头,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男人,说着最残忍的话:“计叔叔,我父亲的事情真相如何,自会有人判断。而您,我还是建议,留些力气到审讯室。军部审讯室的手段,我想您比我要了解。”
许是这话真的让计扬想起了些什么,男人脸色惨白,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人拖着离开了。
*
房间里再次恢复空旷安静。
月色皎洁,映在那张无人坐着的椅子上。
程澈上前,伸手从椅子下取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窃听器。
“一切都结束了,对么?”祝余刚才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一刻,看着程澈有些失落的背影,他再也忍不住,上前说道。
程澈点点头,看着手心里的窃听器,里面有着刚才计扬他们的全部对话。
这些足以证明计扬和这位中央高层长期经营着某些合作关系,再加上谭冰留下的关于“黎明计划”三期的全部实验数据,应该足以定下计扬他们的罪责。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祝余感叹。
将手中东西揣进口袋,程澈目光看向祝余。
程澈:“是啊,就像一场梦。”
“可是,梦也该醒了。”祝余上前一步,迎着月光靠近程澈,伸手拉起男人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宽而大的带着薄茧的手被握在一双滑腻白皙的手心里,是那么不和谐。
可是程澈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色。
他反握住祝余的,顺势用力便将人拉进怀中。
这一次,祝余没有躲开,而是伸手环住了程澈的腰。
程澈迎着月色将他入怀,仿佛拥了整个月亮在怀中。只不过,这个月亮是他的,独属于他的月亮而已。
一切都安静下来,就连呼吸都仿佛会打断这一刻的美好。
*
直到房门口传来一声踉跄脚步。
“哎呦!别推我!”
“谁推你了?”
房中两人俱是一僵,程澈缓缓回头看去,面色凝重。
只见自家弟弟正推搡着身后的钟想,两人缩在房门口处,你推我我推你,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感受到程澈的目光,程澄才尴尬回头,和他哥打了个招呼。
“哥,好巧啊!”
“。。。。。。”
回应他的,是程澈杀气腾腾的目光。
钟想早就缩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程澄一边在心里狂骂钟想这个小人,一边嬉笑着推卸责任:“是陈叔叔让我找你们过去的,说是计扬和计非白的审讯,上头让你们到场旁听。”
此刻的祝余已是没脸见人,只能在无人的角度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发出猫样的声音:“走,那我们快去吧。”
程澈低头看去,只看见一截红透了的颈子。
“好。”
回答的声音里藏着发自心底的笑意。
*
审讯如同想象中的一样,并不顺利。
对面的人心里素质可见一斑,愣是不发一言,就连计扬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绷着脸任凭怎么审问,都不肯再透露半分。
他们许是知道,如果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揭露出去,该是什么下场吧。
祝余依靠在程澈身侧,并肩坐在审讯室外,透过单面玻璃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男人。
看着那男人麻木地瞪着对面的审问者,下巴微抬,骨子里还透着凌驾他人的气焰。
祝余不转眼珠地盯着那人,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之后,另一个人被带进了屋,是计非白。他明显还有些不明所以,惊慌中被推搡着跌坐在了计扬面前。
计扬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忘记了自己手还被拷着不能动弹。
计非白惨白着一张脸,精致平整的礼服变得褶皱凌乱,就像是落了难的贵公子。
这一幕看得祝余直皱眉。
*
直到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他的唇边,祝余才像是晃了神儿般惊醒。
“喝点儿。”程澈撤回些手,将险些碰撒的水杯挪了挪,他的声音有些干哑,这一晚他们都不轻松。
祝余的视线挪回来,看向程澈有些冒出胡茬的下巴。
“嗯?”察觉到视线没动,程澈的声音轻柔,耐心地等着人反应过来。
祝余眨眨眼,又眨眨眼,才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微微起身接过水杯,小小嘬了一口。
水温温热热的,划过喉咙的那个瞬间格外舒适。
“。。。。。。”咽下水,祝余还不忘将水杯递到程澈唇边,“你也喝点儿。”
那动作,自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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