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季听到路明的话，看着张利贞有些放慢的动作，对着路明挑眉道：“没有必要急着一天拍完吧。”
路明严肃地看着谢季道：“很有必要，时间就是金钱。”
谢季看着路明道：“如果真的想省钱，为什么要换角？我才刚进组，台词都还没有背全。”
路明笑道：“反正这个场景，你接下来又没有台词了，接下来的画面重点是利贞。”
路明转头看向张利贞道：“利贞，你以前拍过吻戏吗？”
张利贞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路明道：“没有。”
路明沉默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谢季，一脸义正词严道：“听到没有，人家利贞第一次拍吻戏，你不要像有的演员一样恶劣，用什么防止心动的烂理由，故意吃味道难闻的东西来欺负我们利贞，给你半个小时去做口腔处理，快点！”
谢季有些惊讶地看着路明，漂亮的双眼一下子睁大了许多。
在知道张利贞是第一次拍吻戏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的路明让谢季感到惊异，于是他未经思考，话语便脱口而出：“你有没有人性啊！”
因为是谢季下意识说出口的反问，饶是一向自认厚脸皮的路明，此时脸上那正义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些微的“开裂”，但是他很快调整道：“剧组，时间就是金钱！”
说完转头看向张利贞道：“利贞，你——”沉默了半晌，看着张利贞那张还带着些懵懂表情的脸，终还是软下声调问道：“半个小时够吗？”
因为路明的问话，张利贞从懵懂中回过神来，看向路明道：“啊，够了，没事的，当初入行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你们先等一下。”
说完张利贞就一溜烟跑掉了，没一会儿，她就再次跑了回来，手心里放着几颗糖果，递到谢季眼前道：“谢老师，你选一颗。”
张利贞本就做好了拍吻戏的准备，只是对象突然换成了谢季，而且路明还打算在短时间内拍完，让张利贞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就像是超市付款，店家没有零钱所以随手给了张利贞一瓶饮料，张利贞不在意地打开，结果发现中了一等奖。
这让张利贞忍不住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谢季看着还有些喘气的张利贞，又看了眼路明，就见路明此时也正看着他，一脸坚决不会更改的表情，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张利贞手心中拿起糖果，对着张利贞道：“谢谢。”
原本张利贞私心将一颗柠檬糖放在了最靠近谢季的地方，手心最外面。结果谢季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张利贞手心里的几颗糖果后，从里面选择了一个白桃口味的糖果。
就在张利贞即将把盛放着糖果的手心抽回时，路明眼疾手快地从张利贞手里也拿了一颗糖，刚好是张利贞想给谢季的那一颗。
路明将糖果包装撕开，将糖果放进嘴里，然后道：“这糖不错，甜度挺适中的。”
张利贞眨着似羽翼般的睫毛，满脸不解地看着路明。
路明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容，配上他的脸，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型绒毛狗，路明咬着糖果道：“怎么，只能谢季吃？我晚餐还没吃，有点低血糖。”
张利贞将糖果再次伸出去道：“可以的，可以的，你再选一颗。”
路明二话不说，伸出手将张利贞手里的糖果全部拿完，宽大的手心将张利贞的手掌完全覆盖住。张利贞接触到，才发现路明的手掌虽然骨节分明，但手掌内侧却软得像一团棉花，皮肤的温度比她要明显高一点。这时，张利贞才注意到，刚才谢季拿糖的时候，手指并没有触碰到她的手掌。
这让张利贞有些明显的失落。
路明看着张利贞低垂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突然就情绪失落了。
于是他慌忙拉起张利贞的手，预备将糖果再次还给她，但是行动间，他发现张利贞好像并不是因为糖果而失落，于是他托起张利贞的手，只还给了她一颗糖果。
路明道：“你好小气啊，拿你几颗糖就不高兴了，我还你一颗糖，你以后拿这颗糖跟我换，我把今天的糖还给你就是了。”
张利贞将脸上的失落收起，有些疑惑地看向路明道：“这种糖果放不了那么久吧，会过保质期的。”
路明将糖果放进口袋里，用有些震惊的表情看着张利贞道：“你还真打算让我还啊？”
张利贞表情有些懵懂地反驳道：“啊，不是你自己要还的吗？”
路明因为张利贞的反问，心口感觉被噎了一下，他开口道：“没错，是我要还的。”
张利贞点头道：“对啊，可是这个糖放到那时候会过期吧。”
路明狠狠地撕开一颗新的糖果，将它扔进嘴里，用后牙用力将糖果咬碎，笑着道：“过期我也认。”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好看的银色波澜。
“辜负我的，都应该去死。”
张利贞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被拉着衣角，是还未完全死去的谢季。
他拉着她的衣角，用尽力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无忧妙，救救我。”
他看着张利贞，眼神里透露着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张利贞俯身将谢季从湖水里捞起，揽在怀中，然后在谢季震惊的眼神中，再次加深了匕首刺入的位置。她靠近谢季，轻声说出了他们相遇那天，他曾和那个掌柜说过的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做戏就要做全套。”
谢季的双眼在瞬间睁大后，又因为疼痛而闭起，复又艰难地睁开。他看着张利贞，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都知道了。”
说完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湖水在加速他的失血，当他再感受不到任何痛觉时，他知道他已回天乏术，于是他在张利贞怀中说出最后一句话：“能给我最后一个吻吗？”
看见张利贞明显听到他的话，却仍旧面无表情的脸，他艰难补充道：“我……我……我是真的爱过你。”
看着谢季濒临死亡的模样，张利贞脑海里闪过他们以前相处的画面，于是她缓慢地向谢季的嘴唇靠近。
谢季却在最后关头躲闪开来，在她怀中笑着，气若游丝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牙缝里有毒药，无忧妙，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
说完谢季再也没有了呼吸。
张利贞看着谢季在月光下带着微笑的脸，看了许久，待岸边响起一声蛙鸣，她的眼中才缓缓流下一滴泪水，朝着那张向上扬起的嘴角吻了上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掉眼泪，从此以后我再不会为你掉眼泪了。”
“cut，过。”
路明的声音透过喇叭大声响起，这时张利贞的眼泪才肆无忌惮地掉了下来。
哭戏需要演员控制眼泪掉落的速度和路线，真的很难。刚才张利贞还以为自己会失败，没想到竟然一次成功了，这让她很是高兴。
从水中爬出来，张利贞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路明身旁，声音里带着些兴奋，对着路明道：“快让我看一下，快让我看一下。”
她等不及要看看自己这次在镜头里的模样了。
路明笑了一下，让出一个身位，以便张利贞能更好地看到镜头里面的画面，但是他嘴上不饶人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技术？你知道娱乐圈里有多少女明星想让我帮她们掌镜吗？”
张利贞披着毛巾，探头看向屏幕道：“不是不相信你的技术，而是我想看一下我在刚才那个镜头里有多美。”
说完，张利贞突然觉得有一股寒风袭来，好在她反应够快，朝着非摄像头方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张利贞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呼吸好像有点困难。
此时同样走来的谢季看了一眼张利贞，拿手背碰了一下张利贞的额头，语气里有些担忧道：“你额头温度有点高，刚从水里出来，没关系吗？”
张利贞因为谢季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而感到心跳开始狂跳，她连忙道：“没有关系的，我回去吃一片布洛芬就好。”
说完她连忙转身看向路明道：“快让我看一下效果。”
刚刚拍完吻戏，张利贞没有办法再跟谢季多接触，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下意识地逃避与谢季的接触。
路明再次将摄像头让给张利贞。
待整个片段播完，张利贞用有些怔愣但又忍不住带着些佩服的眼神看向路明，语气也再次变得恭敬起来，小声道：“不是，路导，我有这么好看吗？屏幕里面的无忧妙真的是我扮演的吗？”
路明笑着露出自己的虎牙道：“这下相信我的技术了吧。”
张利贞立马澄清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的技术。”
路明哼哼道：“现在变节夸奖我也没用了，我已经记住你刚才的怀疑了。”
张利贞揉了揉鼻子，忍住喷嚏道：“真的没有怀疑，只是单纯想看效果而已。”
路明听完有些炸毛道：“你还在狡辩。”
张利贞刚想继续和路明说话，结果忍不住打起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路明有些担忧，脑海想了几圈道：“不行，你就先回去吧，明后天我放你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张利贞刚点头想要趁机答应，路明看着就不是一个容易给人“放假”的导演，结果，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路明赶紧挥了挥手，略带嫌弃地赶人道：“快走。”
张利贞于是围着毛巾走向休息室。
当张利贞换好衣服，出门就看到谢季正站在门口靠着墙，不知道在等谁。
张利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走了上去，拉了拉谢季的衣角，张利贞温柔开口道：“谢老师，你在等人吗？”
谢季转头看到是张利贞，犹豫了几许，最终还是转身，缓缓对着张利贞开口道：“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妮妮道一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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