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利贞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上一片空白的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没有一个按下的动作。
她看着白色的页面陷入了沉思。
她在思考路明到底是哪个脑回路发生了故障，要这样耍着她玩。
在她从剧组回到酒店房间没多少时间，她就收到了路明估摸着时间发来的消息，对方把她的时间推算得很准。
路明：“不要忘记我今天说的，对角色的分析感悟写成文档发给我，我在凌晨一点之前都会一直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如果今天收不到，明天我在片场停工等你写。(微笑.JPG)”
虽然理智上认为不可能，但是张利贞完全不敢赌路明是不是真的会停工等她，只能乖觉地打开电脑，开始思考该怎么写路明要求的角色分析。
就在张利贞脑袋一片空白，思考着要怎么写时，一阵悠扬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春风缠住你我，不需言语……”
张利贞带着半死不活的表情拿过手机一看，就看到路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正是让自己此刻陷入烦恼状态的罪魁祸首。
留言不够，还要视频通话，来追着她要分析文档，跟鬼一样缠着她。
张利贞在心底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慢悠悠地点开通讯视频，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正在写你要的角色分析，很忙。”
视频另一头穿着套头卫衣的路明看着张利贞一副生气的表情，笑着道：“本来想叫你出来的，但是你既然在忙正事，那我先挂了。”
似是无意，路明一个不经意转动手机的动作，手机摄像头刚好扫过一旁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谢季。
虽然仅仅是一个侧影，但是多年老粉张利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镜头一扫而过的是谢季的侧脸。
张利贞忍不住喊出声，制止了路明挂断视频通讯的动作：“等等。”
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路明慢悠悠地将手机镜头重新转回自己，晃动的手机镜头再次扫过谢季的侧脸，这一次镜头停留的时间正好，就算是没有多年经验的普通“路人”，都能清晰地从屏幕里认出那确实是谢季的侧脸。
路明语气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温声道：“等什么？”
张利贞缓缓吸了口气，然后克制住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激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语气平缓道：“你们在哪里聚餐？”
谁知道路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仅仅看着视频里的她，微笑着反问她道：“想过来？”
张利贞盯着屏幕里的路明看了好大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接着路明的话道：“你故意的？”
路明嘴角向上扬起，微笑着道：“没办法，你太明显了，稍微留意一点，一看就知道了。”
屏幕的另一头，路明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用一种带着诱惑意味的语气道：“工作后，我和朋友聚在一起，你偶像在这儿，你怎么可以不过来？”
张利贞咽了口唾沫，挣扎了不到五秒后，直接开口问道：“地点在哪里？”
像是引诱夏娃的蛇，虽然他披着一张金灿灿的大狗皮，路明笑着继续反问道：“你真的要来吗？”
张利贞看着路明微笑的表情，明知前面是一个陷阱，仍旧像只小白兔似的，奋不顾身地往下跳，进了路明为她编织的“陷阱”里，应声道：“我要去。”
披着狗皮的蛇，浅浅露出了它的獠牙。
路明不紧不慢，微笑着问道：“这么有空啊，那你的分析一定是写完了吧？”
张利贞看着屏幕里的路明，半晌忍不住道：“好卑鄙啊，你。”
路明眉眼上挑，面上仍旧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好看的双眼看着张利贞反问道：“我这是在为了谁不择手段？”
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像极了动物对着猎物发起攻击前的模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专注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它想要捕获的猎物身上。
张利贞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回应道：“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的作品呈现更好的效果，你不择手段。”
路明笑容不变，语气温和又热情地说道：“纠正一下，这也是你的作品，甚至是你的出道作。”
张利贞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委屈，道：“我脑子转得没有那么快，你这样说，我真的没有办法接话了。”
路明语气里带上了真实的笑意，语气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喃：“这么笨啊，张利贞”。
听到路明这种情人间调笑般的语气，张利贞面无表情，沉默了两秒，瞬间没了和路明推拉的心情，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昏暗的灯光下，路明向身后的软垫靠去，微笑的表情不变，眼波流转间，带着勾人意味的好看，他缓缓开口道：“我是喜欢你，但是。”
见张利贞因为自己的答案瞬间变得难看的表情，他停顿了一下，面色不改，接着笑道：“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答案，那你现在想要什么答案呢？”
张利贞安静地看着路明，见对方不为所动，丝毫不受自己的情绪影响，仍旧一派从容地半靠在软垫上，张利贞才缓缓开口道：“前不久，我给一个可能决定我未来的经纪人泼了一身的红酒，因为他说只要我愿意和他在一起，我会有一个璀璨的未来。”
路明安静听完张利贞的话，才笑着开口道：“那你要泼我红酒吗？”
张利贞无法从路明的神态和语气分析出他此刻是否在跟自己说玩笑话，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不会。”
她看向路面的眼睛，认真道：“我不会泼你红酒，我会把红酒瓶砸在你头上。”
路明思考了一下，然后重新抬眸看向张利贞道：“这两种我都不太喜欢，但是为什么到我这儿是砸红酒瓶呢？”
张利贞有些奇怪路明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尝试回应道：“这个还要按固定流程来吗？没必要先泼酒，才能砸瓶吧。”
路明用有些遗憾的语气道：“我还以为我在你心里比较特殊，所以是砸瓶子而不是单单泼酒。”
张利贞莫名产生了一种伸手扇变态巴掌，反而被抓住手腕，用舌头舔了一下掌心的感觉，她下意识把掌心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道：“你是认真的？”
路明漫不经心道：“如果我是认真的，你要退出这个剧组吗？”
张利贞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用一种决绝的语气道：“我可以退出。”
路明笑了，他抬眸看向张利贞道：“利贞，你很好看，未来因为你的外貌喜欢你的人会源源不绝，对你出手的也不会少，你要退出所有剧组吗？那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
张利贞被问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讷讷道：“我，我......”
路明原本想继续问下去的，但见张利贞因为回答不上来，眼眶逐渐泛红的模样，终是心软，叹了口气，温声开口道：“利贞，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变得越来越强，让所有能够胁迫你的人明白，如果要胁迫你，需要付出他们付不起的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见张利贞眼眶湿润地看着他，才接着道：“我从来不觉得人要为了所谓的前途而勉强自己去做没有诚意的道歉，因为前途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而为了掌握自己的前途，就要有对应的实力。”
“利贞，强者才能拥有相应的自由。如果不够聪明，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变强不是一瞬间的事，是你用尽所有、日积月累的结果。如果你够强，不需要你自己去泼那杯酒；如果你比我强，能让这个剧卖得更好，那你不需要退出，我会担心你想要换掉我。”
只有你够强，你才不需要向温妮道歉，才不用去担心这样做的后果。话到嘴边的这句话，路明却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张利贞那张还带着一丝天真的脸，无声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张利贞看着路明，开口问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路明再次露出他那惯常的金毛狗笑容道：“因为我喜欢你啊，虽然不是你要泼我红酒的那种，但你散漫的态度，我不高兴，我喜欢人拼尽全力向上攀爬的样子，你仅仅只是好看而已，这个圈从来不缺少好看的人。”
张利贞开口道：“你这段话，听起来好讨厌。”
路明看着张利贞道：“是吗？我觉得我对你挺温柔的，我可是个善良的男人。”
张利贞接着道：“这句也很讨厌。”
路明看着张利贞，笑着道：“嗯，想以后都用这种感觉和你说话。”
张利贞抬手就准备挂掉视频，无语道：“我去写角色分析了。”
没等路明回应就直接挂断了通讯。
视频刚挂断，路明的短信就发送了过来：“你要快一点，在聚餐结束之前写完，不然谢季要是回去了，多可惜啊！”
无名火起，张利贞带着一丝怒气回复道：“我不去了！”
发完又补充道：“你最好收到我的分析后，看完再睡，不然我不会改第二版！”
昏暗的灯光下，路明坐在角落里看着张利贞发过来的内容，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笑着来回滑动张利贞发给他的过往信息。
谢季走到他旁边坐下，把一个杯子放在他旁边道：“躲在这角落里笑什么？像抢到骨头玩具一样，看着有点讨厌啊。”
听到谢季和张利贞不约而同做出一样的评价，路明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笑着道：“没什么，看看我养的花今天有没有好好长大。”
谢季拿起瓶子往杯子里面倒，边倒边对着路明戏谑道：“你小子还养花，别是借花喻人吧？”
路明靠近谢季道：“很明显吗？”
谢季拿起杯子的手一顿，有些好奇道：“竟然是真的？谁？”
路明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道：“你猜一下？猜对有奖！”
谢季将杯子放下道：“不猜。”
路明向后靠去，语气带上一丝懒散道：“不猜就算了，你别后悔啊。”
谢季有些哭笑不得道：“不管你是真养花还是借喻谁，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路明手指跟着缓慢的音乐节奏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道：“我看难说，她这么可爱。”
谢季没好气道：“犯病就回家吃药，困得要死，不补眠还非跟着我来，现在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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