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下，齐预将一副眼镜的镜片卸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了另一片镜片，装在眼镜架上，然后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将这副戴了起来。
鹿幺从一叠自图书馆里借来的书里抬起了眼睛，看向了青年，吃惊地叫了一声，“唉？”
“你的镜片里面刚刚亮了一下。”她说。
齐预将眼睛摘了下来，递给了少女，鹿幺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发现这镜片和她平日里见过的不同，里面似乎夹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金丝，“这个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可以看到人体内灵根和灵力的运转和循环情况。”齐预说道。
“那挺厉害的，”鹿幺说，她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扣着书，“不过我们治疗系水灵根训练到结丹就可以看到这个了，我也算是到了这一层了，你有什么要看的，可以和我说啊。”
“你在看什么。”齐预将眼镜拿了回来。
“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秘药是怎么炼的。”鹿幺竖起了手中的书，看封面是一本制药书，“结果我都快看完了，也没看到相关的一根毛。”
“既然都是秘药了，怎么可能在图书馆里找到制作方法啊。”齐预说道。
“唉？！”鹿幺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露出了一个苦闷无比的表情，“好吧。”
她眼睛眨了眨，“也不算亏了，看的这些玩意我还可以帮药铺卖药用。”
“他们有些人问我，这个同舟药铺什么时候开张，说附近没得药铺，既然来收拾了，是不是快要开了。”她说，看向了齐预，“既然邻里街坊这么期待，是不是应该开业了。”
“这样。”齐预慢条斯理地说，将眼镜细细地收了起来。
“你会看病吗？”鹿幺问道，然后她自问自答道，“肯定会。”
“说起来，你这个眼镜，”鹿幺好奇地看了过去，看着青年修长的手指将它安放进了一个小巧的檀木匣子，扣上了锁，“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好东西，我当年学会这一招废了好大力气，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人手一个那岂不是太爽了。”
“这里面那个金色的东西，是灵泉里淘出来的黄金拉成的金丝。”齐预静静地说，“虽然一直在找，我还没有找到更便宜的材料。”
他微微地出了口气，“其实就我个人来说，你们这些修士所能做到的事，我基本上也全能做到。”
“但是需要时间去准备，需要凑齐材料也需要花些功夫来制作调试，”他说，“而且这些制品有些太贵，有些太笨重，有些太复杂。”
眼前寂静了许久没什么内容的黑字突然开始更快地变化了起来，“说起来，你们谁还记得战力党的概念神之准备充分齐教主。”
“那简直和满门忠烈莫问天，六亲不认裴东海，返老还童邵羽生打得有来有回啊。”
“裴东海好像是因为是除了舒曼殊背刺那一下之外，除了最后挂开满的莫问天强行碾压之外大家没想出来打败他的办法，所以大家觉得六亲不认裴东海肯定很强。”
“邵羽生说是当今最强，但是作者总是说他老了，加上想历练年轻人，很多大事都强行让男主站c位。”
“那满门忠烈莫问天是什么意思啊救命，怎么听着好地狱啊。”
“就是只要死伤一个亲友，莫问天都会升级，所以就搞出了这么一个满门忠烈莫问天。”
“说起来，想想好像男主真的每死一个亲友，就会大增强啊。”
“是这样的，所以他回报亲友了么？”
“至少感觉鹿小小他就没回报。”
“亏我当年很心疼他呢，觉得他一路走来，死爹死妈，死初恋，死师父，死基友，死小弟，也算得上颠沛流离了。”
“现在觉得这些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是吗笑死。”
“虽然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可是变成了他冰冷的数值和技能啊。”
“而且后来的宿命挂让很多牺牲看起来都很好笑，你知道你保护的是谁吗，区区一介凡人，这里是你该出现的地方吗？”
“你别说，这些人还算一点什么的，至少没了还能描写一下，他还掉两滴眼泪意思意思，你知道他后期描述他实力暴涨更上一层楼，随手就夷平了一座山，我当时没忍住想了一下这山上有没有人住，山下有没有人住这码事。”
“我当年还觉得那个觉醒很帅呢？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就住在山脚下。”
“那很地狱了。”
“不过我觉得其实和他的感情也没啥含金量，同样是背叛他了一次，那个外号叫阿真的，早期还救过他的命，就被他直接杀掉了，那个是叫邵如冰的贵族少爷吧，就和他化敌为友变成哥们了。”
齐预仔细地记着其中的人名，在看到六亲不认裴东海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有点想笑，但是又莫名心里震了一下，“总而言之，我受得限制还是挺多的。”他说，微微地出了口气，竭力让自己暂时不去回忆裴东海那近乎于神明一样的力量，他原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看到裴东海流血的。
他就算流血，也不该流在这种地方。
鹿幺回忆起了阁楼里的复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水晶珠体系，和眼前昂贵的价值连城的眼镜，不由得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你研究下去，肯定会有突破的。”她说，“我们一族经常说，天生万物以养人，这些肯定都能找到的。”
齐预看向了鹿幺的手边，这一整天忙于精细活的他没有注意到，这少女竟然看了这么多书，虽然看名字就觉得不可能和秘术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是这少女还是挨本细细地找了过去。
“你看上去很想帮裴东海的忙。”齐预微微笑了笑，说道。
“我是认真的。”鹿幺说，她扶着脸侧，目光落回到了纸页上，“不是随便说说的。”
“所以你要去看什么啊？”她问道。
“看一下舒曼殊或者莫问天的身体情况。”齐预轻声说，“既然说这秘药对他们的境界提升很大，那么看看提升在了什么方向，也许可以反推出秘药的原理。”
“说起来，你也见过莫问天了。”齐预说，“看出什么了吗？”
“比方说违和的地方。”他决定把话说得细一些，“如果有的话，说明没有绝对的融合到一起，我们还好办些。”
鹿幺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我虽然说能看吧，”她说，“但是得修炼到炼神返虚，也就是所谓的三花聚顶的最高境界，才能随时随地都不受外物所扰地直接看到这些，我修为，不太行来着，我现在想要看到这些，必须得凝神主动发动才可以。”
“我当时也没有，”她慌乱地看向了别处，“这么看他的必要，如果有前后眼的话，早知道看他一眼好了。”
不过她很快就转回了眼睛。
“没事，大不了我再自爆一次。”她说，“有上一次发生的事，他肯定还是要见我的，不是么？”
“然后我这次好好看看他。”她说，用拳头砸了砸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摆出了一幅破釜沉舟的态度。
齐预抬起了一只手。
这是不行的意思，鹿幺一瞬间就理解了，然后她发现自己马上收了声，这青年的确举手投足之间有某种莫名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信赖，以及慑服。
“若你真的想做些什么。”他说，“你过来。”
青年微微侧了侧身，在少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鹿幺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懂了。”她说。
“还是你这个计划，比较周全。”鹿幺说，坐回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然后开始收拾自己借来的书。
“我明天就去拜拜码头和街坊邻居。”鹿幺兴致勃勃地说，“然后打扫一番，”她顺手掐了掐指，“大后天是个良辰吉日，宜开张，我就把药铺开起来。”
“然后就按照计划来。”她说，正在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时候，肚子突然响了一声。
“唉。”她尴尬地笑了一下，“今天光顾着看书了。”她说，“果然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
齐预站了起来，不多时，他端着两碗素面走了出来，将其中一碗推给了鹿幺。
“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素面。”鹿幺埋头进白色的雾气里，深吸了一口，“闻着就鲜甜，太棒了。”
因为如果不是平日里惯吃素菜的人，不会用荤菜这个词的，齐预在心里想，而现在这里只有些前日里鹿幺从集市上随便买回来的食材，她除却给自己的鸡之外，又随手拿了些菌菇蔬菜和面条，他便也大概猜到她日常喜欢吃什么了。
“真的好吃。”鹿幺抬起头来，含混不清地赞美道，然后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没有再说话。
看来真的饿了，齐预想。
他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自己的那一碗，他原是不喜欢在吃食上费心的。
裴东海总是说，要成大事，要从认真吃饭开始。
他读了几页食谱，做了几道菜后，发现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的确稍微费点心思，就能好吃不少，而且自己亲手做饭，好像和这世间的联系紧了几分，没有那么游离和生疏了。
“你这样我就放心多了。”裴东海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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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目标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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