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月仙气飘飘道:“这位……钟离先生。”身形健美的仙鹿声音温和,行至榻前,语气却有些打探,“可是想让此童踏进仙途?”
钟离:“修道一途艰难,而且他还有父母兄长在世,尘缘深重……仙途不一定最适合他,待日后再说吧。”
削月不语,他已经看出帝君与榻上的小娃娃因缘牵扯颇深,言语间也全是为他思量,帝君重情,日后大概还是会传授仙法。既然如此,这小孩大约也算他的师弟了。
心里想了一通,削月化作人形,截了无忧一缕头发烧掉,在残余的焦味中用龟甲作卜,连续卜了十几道后,记录卦象的宣纸已经画满。
留云凑过来看,却发现比申鹤的卦象还要复杂,在她看来还似有迷雾遮掩,眉头一皱看了眼帝君,却发现帝君也眸光沉沉,以拳抵唇似在思索。
留云心想,这个卦象似乎连帝君也看不透,难道这小娃娃以后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作为?
她心里好奇,催着削月解卦:“快些,不要磨蹭了,这卦象到底何解?”
削月让申鹤前去取一样东西,然后对他们道:“花无忧本是早夭之相,甚至几月前还有一次死劫,但既然都被化解,以后再怎么样就全凭天意。”
天意?璃月的天自然是岩王帝君,削月这意思就是说无忧以后性命无忧。
这些卦象钟离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听到擅长卜卦的削月也这么说,他凝结的眉头舒展,温和笑道:“如此多谢……”
“但是——”削月话音一转,钟离的笑容便被打碎,“?有何‘但是’?”
削月道:“无忧与帝君牵扯颇深,有些因缘即便是我也看不透,在他成年前还是谨慎些,有半仙之相本来是好事,但他肉身脆弱,且尘缘未断,一不小心魂魄离体后便不入轮回,那时就只能修鬼道。”
鬼道?钟离眉头紧锁,无忧怎么能修鬼道?提瓦特的鬼魂存留是因为地脉的缘故,但人一旦脱离肉身后受到地脉影响,乱七八糟的力量毫无阻碍地触碰灵体意识,到时候就算是帝君也没法完全顾着。
留云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帝君不能再渡真气给这小娃娃了?可你也知道他肉身脆弱,没有真气调理怕是仍会早夭。”
钟离沉默。
削月宽慰他一腔“慈父之心”,道:“我有一个法子。”正巧申鹤把红绳找到,削月招手让她过来。
留云“咦”了一身,大约也明白了削月的法子是什么。
“申鹤的命格既犯孤辰,又冲劫煞,杀性极重,是千年难遇、伤人伤己的大凶命格。”留云说道,“我等之前再申鹤身上施了红绳缚魂之法,意在缚住她身上凶煞与杀气。既然缚魂之法可以束缚煞气,自然也能束缚仙气,如此一来,就不怕无忧因为体内仙气过多而魂魄不稳了。”
留云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哈哈大笑道:“我当时能想到这个法子束缚煞气,还预备了许多红绳,可谓有先见之明!申鹤,快把东西交给钟离先生!”
“是,师父。”申鹤点头表示同意,打心里觉得师父聪慧机敏。
削月:“……”先见之明?真是先见之明会把红绳随处乱扔?分明是炼多了……
申鹤乖乖将红绳递给钟离,削月说道:“既然之前炼的红绳还剩下一些,就再下一次红绳缚魂之法,可以稳固灵体,使人不易动气,以后让无忧随身戴着,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钟离捏着一截红绳,凝眉感受着里面的力量,眼神落在申鹤腕间,古井无波但似乎却让人喘不过气。
削月思忖他的心理,道:“钟离先生可是怕无忧会变得如同申鹤这样的性子?”
他这话一说,留云不愿意了,“什么叫做‘这样的性子’?申鹤根骨优秀,天资聪颖,是修道的好苗子,而且不谙世事,束缚凶煞之气后回归本性,也纯粹如孩童一般,哪里不好了?”
申鹤面无表情地点头,打心底认同道:“师父说得对。”
削月:“……好了是我口误。”
钟离笑道:“申鹤纯质,性情很好。”
留云自忖在为人处事方面很有天赋,闻言扬声代申鹤谢谢钟离先生夸奖。
钟离笑笑,沉沉眸光看着睡得香甜的无忧,眼睛眨也不眨地化出金针扎透指腹,食指轻点他的眉心,以一道神血真气稳固神魂,且让他一时半会不会苏醒,然后低声道:“话不多说,那便开始施法吧。”
无忧安静躺着,眉心落下一滴红色。
削月和留云二仙皆点头应好,将无忧躺的那张石案围在中间摆了术阵,注入仙力后术阵被金色纹路的屏障围了一圈。
无忧黑发无风自动,光洁额头突然在眉心显现出金光一点,然后蔓延至全身,包括蜷缩的双手,都被金光洗涤一遍。他双眸紧闭,依旧陷入香甜的睡眠,金光下睫毛阴影落在脸颊,显得静谧美好。
属于岩神的力量在为他保驾护航。
两位仙人见状便没有顾忌,全力驱动术阵,施展红绳缚魂之法。
钟离手指摩擦着细细的红绳,突然他眼尾轻扬,手中红绳型随意动浮在半空,他手指灵活,将红绳编织成整齐的结扣,漂亮又鲜艳。
他飞快打好最后的系扣,然后把红绳掷出,红绳漂浮在无忧面前,显出金红交加的微光。
然后二仙发力,撑着屏障直至无忧身上金芒大盛后慢慢消去,皮肤恢复成往常的白嫩,风平浪静,红绳“啪”得一下落到无忧额上,眉心最后一丝金光也融进体内,只剩下一点擦不掉的红迹。
钟离为无忧卷起袖子,把红绳调整长度后系在他左边手腕间。这红绳加了他的神力,待无忧性命濒危之时他能及时出现。
当一切做完后,无忧慢慢有了意识,下意识捏了两下拳头,正巧把钟离已经愈合的食指攥进手心,迷迷糊糊地唤:“老师……”小孩的声音含糊奶气,唤“老师”的时候,比糖还甜。
钟离反手握住无忧的小手,低低应了一声:“嗯,我在。”
这一幕实在温馨,就如同父子和乐的寻常人家,留云和削月面面相觑。
留云:这……帝君对弟子都是如此慈爱吗?
削月:别问我,我不知道。
申鹤静静看了很久无忧手上的红绳,蓦地又抬起手腕看看自己的,恍然大悟。
“这是我的师妹吗?”申鹤指着无忧,面无表情但隐含期盼地看着留云借风真君。
削月“噗”一下笑起来,“这是你无忧师叔哈哈哈——”
申鹤懵了,“师叔?”
钟离将目光从无忧身上移开,淡淡道:“无忧还没有踏入修道一途,也没有师门一说,真君说笑了。而且……”也不是师妹,咳。
削月轻咳一声,“……是这样没错,钟离先生说得对。”
留云叹气,对削月说:“你还是不如本仙擅长词措谈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唉——”她发出天下无敌的叹息。
削月:“……”
钟离把无忧从石案上抱到大腿上,拇指摁了下他的眉心,对上无忧懵懵的眼睛,嘴唇翘起,问道:“睡得可好?”
被转移了注意,无忧也就没在意老师的行为,轻轻点头道:“不困了,睡得、很好。”
钟离静静看着他,发现他一如往常,表情憨甜、双眸柔软,知道这红绳缚魂之法没有让他绝了七情六欲,心里满意。
他轻声问:“无忧想不想修习仙法,以后成为仙人?”
无忧疑惑:“仙人?”
留云化作鹤形,仙气飘飘地落在无忧面前,羽翼轻扇,矜持道:“就是如本仙一般。”聪慧敏捷、仙姿玉貌。
削月暗中念叨留云显摆。
无忧还记得大鸟真菌要把自己带走,搂住老师急忙摇头:“不、仙人,和老师、看书……咳咳。”
钟离连忙给他拍背,“不着急不着急——”
无忧心里大概知道修仙大概就是和留云一样一直在山上,很不愿意,双眼含泪,“和老师一起,不上山。”
留云鸟身一震:“你、你这小娃娃真没见识。”
申鹤问:“可是不舍得山下?”她冷淡道,“只要你开始修行,就会发现山上山下是一样的,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想其他的了。”
无忧固执地摇头:“不一样的。”
申鹤面无表情:“一样的。”
无忧开始打抽抽:“不、不一样——”
钟离连忙拍背哄道:“无忧不想,那我们便不修了。”
留云道:“此事等小娃娃以后身体好了再说,那时候钟离先生可不要再娇惯他了。”
钟离摇头,笑道:“无忧本就听话,我从没有娇惯他。另外,他大概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是‘仙人’什么是‘修仙’,我现在问确实算是为时过早了。他既然亲近老师家人,不愿意上山,我就不难为他。”
削月吐槽:什么难为,无忧抱着你不松手,帝君您老人家看起来美得不得了啊。
钟离心里自然明白,无忧这番行为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最亲近他,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开心又是另一回事。
估摸着现在时间不早了,钟离抱着无忧自然而然地提出告退,还因为解决了一番心事,他更有闲心为无忧介绍路旁的一草一木,这朵花有什么样的故事,那颗石头可能是从什么矿脉滚过来,甚至指着一条隐蔽的小道笑说那里葬着一只魔兽……
无忧听得津津有味,三岁的小娃娃在博学多识的往生堂钟离先生的熏陶下,也算是高材生宝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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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爹系男友竟是岩王帝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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