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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昭通)

迟菲第一次来昭通,这算是她和狸仔的治愈旅行系统真正的开始。

清晨七点,小巴车绕着山道缓慢下坡,窗外是连绵起伏的水汽,远处城市像一只尚未苏醒的老猫,窝在湿漉漉的山窝里,果然猫看得多了,看什么都像是猫。

迟菲靠在车窗上,狸仔站在她肩膀后方的座位靠背上,前爪搭着她背包的肩带,一只耳朵朝窗外,一只朝她,可能因为旅行治愈系统的作用,狸仔跟着她一起出行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只是到了地方,迟菲才感觉这城市安静得过分,她租的青旅,出车站就打车,下车点设在一家还未营业的五金铺门口,一排店铺招牌都覆着露水。

她拖着行李箱拐进一条小巷,按着手机地图走了七八分钟,才看见巷尽头有家旅馆,门口挂着一个小灯箱,灯光是暖黄色的,字写得偏细:“云合旅舍”。

迟菲推门进去,旅馆一楼是带前台的旧式结构,吧台上摆着一台水壶、一个打火机,还有几本翻旧了的山城旅游手册。

柜台后站着一位三十多岁女性,短发,穿着灰色棉质衬衣,手机就放在她手边,页面亮着,像是刚输入完一行字。

迟菲:“你好,我预定了房。”

她点点头,拿起手机,对着迟菲亮了一下:【迟菲,单人间三晚,确认已支付。欢迎。】

语气简洁,字体稳定。女主人没有开口,但听得懂她说话。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人生里第一次,面对面与听障人士交流。

而且这样的交流还是自然发生的,虽然对方不讲话,但听得见,不需要纸笔,而用手机的文字更精确似乎比任何表达都来得直接、干净。

狸仔已经绕过柜台,跳到前台边角的沙发上趴下。女主人看了一眼,没阻止,也没表现出惊讶,只再次拿起手机,输入几字,又晃了一下屏幕:【它昨晚来过。就在门外晒月亮。】

迟菲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女主人点了点头,又打字:【我昨天晚上听到敲门声,出去的时候,它趴在门口,看我一眼又走了。】

迟菲低头看狸仔,它正懒洋洋地舔爪子,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头顶的弹幕也没有任何文字,看来是真的没心思解释这个事情。

她拖着箱子上楼。房间在二楼,是靠山的一间老房改造的套间。推窗出去能看到对面几栋小楼,一排排老旧天线立在屋顶,有些断了,有些还接着信号线,像城市头顶的未撤武装。

狸仔跳到窗台,爪子碰着窗锁,头顶的文字飘着:【开一下】

迟菲打开窗子,风吹进来,山里的雾气带着植物和砖土的味道,她望着天线发呆了会儿。狸仔却像有了定向任务,跳回地上,叼出她包里那本小手帐本,拖到了她面前。

“你拿我手帐本干什么?”

它没回答,只在本子边坐下,尾巴扫过一页又一页。意识到狸仔的意思,迟菲轻笑了一下,提笔写下今天的日期、天气、地点,在备注一栏写:“带猫来一座雾还没散完的山城。”

她洗了把脸,下楼时看到女主人正在给前台电热水壶加水。她没有多余动作,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水壶,又指了指墙角插座,示意让她自己动手。

迟菲接过壶,谢了一声,对方点头。狸仔蹲在柜台边,朝她眯了一眼,弹幕飘到迟菲眼前,【你慢慢来,她都知道。】

住进云合旅舍的第一天,迟菲有些不习惯。(1房间很好,床也软乎乎,但是那种人存在着,却毫不试图与你搭话的安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迟菲早上出去拍照,傍晚回来,老板娘还坐在前台,没看手机,也不喝茶,只偶尔伸手揉一下狸仔的脑袋。狸仔已经全然接受了这里,把前台地毯当成窝,一天下来在不同的角落晒着灰色的光。

迟菲拿着保温杯路过时,小声打招呼:“今天挺冷的。”

老板娘没点头,也没打字回应。她只是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下。然后伸手,把桌上的电热壶往她这边轻轻推了一点。壶满了,水热着,插头已经接好。

迟菲没有插嘴,也没觉得尴尬。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的时候,她盯着狸仔看了一会儿。

它像什么也没干,又像什么都做过。有人进门它不会冲上去蹭,也不会躲开,只是坐着,用那种看得懂又不愿解释的眼神望着。

老板娘也像这样的人。迟菲试着跟她聊几句,比如问她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对方听完,拿起手机,点开地图,划了两家小吃店出来,用导航页面给她看,然后又退出导航,打开备忘录,打下一行字:【豆腐脑不要早上去,太咸。夜摊粉可以让他们加醋,说酸汤比较好。】

迟菲愣了一下,接过手机,看完,笑了:“你写这个比说话还快。”

老板娘也笑了那种嘴角只是动了一下的笑。

她问:“你是先天性的吗?”

老板娘点点头,又低头打字:【小时候练过一点手语,但后来没人会看,就懒了。现在都用这个。】

她晃了晃手机,迟菲点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狸仔跳上沙发扶手,尾巴一圈一圈地绕着晃,像个不紧不慢的句号。

……

晚上,迟菲在客厅翻旅馆书架,看到了几本翻旧了的散文集和本地摄影集,封面上有的甚至是二十年前印的老纸壳版。

她随口问:“你会看这些吗?”

老板娘坐在前台,没有抬头,只手指了指狸仔正趴着的沙发角。迟菲走近一点,发现那块沙发套被翻起一角,下面藏着一本薄本子,封皮是彩色打印纸,没名字,只贴了标签纸写着猫日记。

她迟疑地问:“可以看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

迟菲翻开,应该是一本自印自作的书籍,看起来很可爱。

第一页写着:“第一天来旅馆,睡在门口。没有进来。看我一眼就走。”

第二页:“第二次来旅馆,跳上窗台坐了十五分钟。没叫。”

第三页:“今天来了三次。第二次是中午。下午四点蹲在前台和我的鞋对视了三十秒。”

字不是她写的,是手机输入后贴出来的打印贴纸,一排排整齐地贴在素色笔记上,像是把没法讲出口的日子贴进生活的静默缝隙里。

她翻着,眼睛有些涩,狸仔依旧在扶手上卷着,眼睛半睁,像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又像不打算多解释。

迟菲把本子合上,小声说:“猫来过好多次啊。”

老板娘点头,没说话,也没打字。

只看着狸仔,眼神像是在说:“它也记着。”

只是这个猫不一定就是狸仔,但又可能就是狸仔也不一定。 旅馆背后有一条窄窄的石阶,沿着山坡往上爬,通往几座高一点的老居民楼。

天气没那么冷了,雾散了一些,太阳尚未出来,但光线在云后打出一圈泛白的边界,狸仔一早就站在门口,像等人。

迟菲拎着热水壶给自己泡了杯茶,刚喝一口,它已经率先踩上了第一阶,她只好跟着。石阶旧了,有些青苔,一路爬到尽头,是一片屋顶平台。楼体错落,有几家人家把顶楼搭出一小块棚子晾衣服,还有两根用竹竿绑起的天线支架,线团盘在中间,像人工织出来的蛛网。

狸仔跳上那片水泥平台的边缘,没有喵,只在某处缓缓地坐下。它正对着东南方向,那是城市主干道和车站所在的低洼片区,站在这儿刚好能看见几栋混凝土办公楼的屋顶,还有楼顶一座白色的信号塔。

迟菲站在它后方几步,看着它盯着前方的样子。

它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像在听,她小时候听母亲说过,母亲大学毕业那年,被短派到昭通一所小学教语文,说是代课三个月,后来只干了两个月就提前回城。

母亲没怎么提当时的生活,只说这城市很安静,像坐在耳朵边说话的人,她有时候觉得太近了,有点吵。

那时迟菲以为她是嫌房子太旧,学生太吵,生活太难。现在,她却第一次站在这个城市里,理解了耳朵边说话的意思。

太近了,是声音之间过于近了,近到你必须听懂一切,不然会像听不懂别人用口型在喊什么一样焦虑。

狸仔的耳朵一动不动。风穿过天线,线团轻轻晃着,像整座城市的听觉器,这个听觉器并不用来发射信号的,在这一刻来记住空气里谁在讲话,谁选择沉默。

她坐下来,背靠水泥墙,望着城市慢慢亮起来的轮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城市听起来很安静?” 迟菲说这话,手里抱着狸仔,但狸仔没反应。

过了几秒,它尾巴轻轻扫了一下地面,像在回应,又像只是抖了抖灰。迟菲翻出手帐本,写下今天的日期,时间后面写了两个词山坡、耳语。

她不是在写旅途记录,更像是在等那些还没浮出水面的记忆自己冒上来,还会画很多东西,比如她捡到的跟母亲有关的那个金属。

其实迟菲记得母亲有一张拍在小学校门口的照片,背景是天线缠绕的屋顶,那张照片后来剪过,留下的部分只剩半边肩膀。

她小时候问为什么剪了,母亲只说:“背光不好。”

现在她不太信那个解释了,狸仔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坐下。她也站起来,看它所看的方向,那条街的尽头,正好有一家印着师范附小旧址的老楼,二楼窗户贴着红纸条。

她打开手机,搜索那所学校的历史,页面里有一行淡淡的记录:“2003年,曾有代课语文教师因家庭原因提前离任。”

她点进去看,页面刷新失败了,风吹起天线上一根晾衣绳,那绳尾缠着一截蓝色旧布。迟菲站了很久,狸仔也不动。最后她轻轻说了句:“母亲好像不太愿意提这里。”

狸仔尾巴扫了下水泥边,算是回答。迟菲没写任何解释,看着猫坐在石墩子上,镜头拐着弯来看猫像坐在天线上,风吹过绳结,好像有人在解开什么。

旅馆老板娘不爱多问人去哪,但当迟菲拎起包、狸仔跳上背包边时,她还是朝她的手机上打了几行字:【你是去师范附小旧址附近的邮政旧馆吧?那边周五不开,今天可以。】

迟菲一愣,问她怎么知道。老板娘只耸了耸肩,然后轻轻指了指狸仔,狸仔坐在柜台一侧,一脸若无其事。

猫说的?怎么可能。

迟菲摇摇头,无所谓老板娘怎么知道了。

旧邮政所在昭通老城的北段,不远,但路偏,得先坐公交再步行。车窗外经过一个被废弃的建筑,狸仔能复刻一瞬间的建筑旧视觉,她看出来这是一个旧粮站,墙体残破,上面残留着七十年代的宣传标语,狸仔盯着那红漆残角,像是在看一幅未完成的对话。

邮政馆果然没多少人。门口摆着两排绿皮信箱模型,里面放了不少旧明信片和公函样式的展示卡。

她报了姓,工作人员带她进了一间半开放资料区。墙上挂着一块写有2000—2008 城市信件未签收登记字样的软板,抽屉一格一格,分门别类。她随意翻了几格,原本只是想看看这座城市曾经留下多少无声的来信。

却在“Y”号段第八格,抽出一个略泛黄的A5封套时,忽然怔住了,编号:Y3817。

熟悉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编号,她从小看到母亲一些物件上写着这个数字一块旧的校徽、一张学生证影印件,还有一次,她翻找旧物时看见一个钥匙链的编号吊坠,上面也是这个。

她那时问母亲:“这是什么?”

母亲只说:“以前学校的统一编号。”

但她从未告诉她,这串编号曾在这里出现。信封很薄,内部只有一张未贴邮票的信纸,信纸是对折的,最上方没有收信人,也没有问候语。

开头直接写着:“我不知道你收不收到这封信。”

末尾没有署名,落款日期是2003年3月18日。信中语气克制,字迹斜细,隐隐透出一种刻意不表露情绪的冷静。

她不确定是不是母亲写的,但她读着那笔迹,总觉得像尤其是那个字母R的弯钩角度,像极了母亲写名字时的写法。

她没有翻拍,只默默把信放回抽屉,小心地关上。狸仔跳到抽屉边,前爪搭了一下,把抽屉往里轻推了一公分,迟菲站在那里,看着那排被人遗忘的信格,一时间什么都没说。

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有需要可以留下申请单查复,但我们只处理主动登记类,不属于你本人就不建议留。”

她点头,没有登记,狸仔一直安静地坐在门边。直到她走出资料室,它才慢慢跟上,一步不紧不慢。走出邮政馆时,天色开始在视觉里变亮,云朵飘走了,昭通的午后阳光仍薄,但足够撑住一层影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排绿皮信箱。它们像是已经退休的人,仍站在原地,不送信,也不接收,只是在等,等某个人终于记起,他们曾在这儿等过什么。

回到旅馆时,天还未暗,但云层低,整条街像被烟雾搅拌过。迟菲走进门口,鞋底还带着点潮意。她刚放下包,就听见前厅有人低声笑了下。

“它真的天天都这样吗?”

她抬起头,看到旅馆门口站着个路过的男青年,手里拎着外卖袋,正在看着玻璃窗边的和狸仔长得很像的猫发呆。这只猫猫趴在旅馆橱窗后的木板椅上,一只爪子搭在窗框上,脑袋微歪,盯着外头走过的人。

但凡有人在外面多看它一眼,它就会忽然抬起另一只爪子,啪地拍一下玻璃,不重,也不吓人,就是轻轻一下,像是敲个节奏点。

有些人会吓一跳,然后笑着走开;有些人会在那站一会儿,再掏手机拍张照;还有人会蹲下来,跟它对视几秒,再无声地离开。

“我昨天看见它也在这样。”男青年说,“我一开始以为它在要吃的,但它啥都没要。这是老板娘养的猫吗?总感觉有时候也见不到。”

迟菲走过去,低声道:“它不是饿,它是在认人。”

“认人?”

她没解释,只走近窗边,看着猫猫那副你来不来无所谓,我都看着的姿态,她回头看向老板娘,想问问她,这猫是不是一直这样。

老板娘低头回了一条消息后,把手机翻给她看,

【它知道谁是在犹豫着想说话的人,不过它确实算是散养的,时不时才会出现,可能知道你们来,就想见见你的猫也不一定。】

迟菲盯着那一行字,但觉得狸仔似乎并不在意是不是遇见同类,或者说它说不定只是另一种猫型机器人呢。

“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娘又打了一行字:【它不会对喊话的人拍玻璃。只对那些看了一眼又移开的眼神拍一下。】

她怔了一下,那意思是猫猫只回应那些几乎没表达出来的情绪。迟菲回忆起自己前几天也是,推门前站了几秒,抬头看旅馆橱窗,正准备走开,它“啪”地拍了一下,那时候她还以为猫猫是狸仔,但现在看来,老板娘早前说的猫是这个猫了。

迟菲转回身往里走,而猫猫像是知道她在看它,慢慢站起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转头,又盯住玻璃外另一个正准备离开的中年女人。对方眼神和猫猫对上了一秒,立刻别开了。猫猫这回没拍玻璃,只是轻轻用爪子敲了两下。

那女人站了几秒,然后转身朝旅馆门这边走来。

“请问……”她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里猫能住吗?”

老板娘点点头,打了行字亮给她看:【猫比人住得更自由。】

女人笑了一下:“我家那只猫走丢快两年了,有时候看到这种猫会忍不住想问问。”

她没有真的入住,只是坐了一会儿,聊了几句关于家里猫的事,说那猫走的时候正好是她最失落的时候,好像把她当成不稳定的地方,于是选择了自己离开。

“我经常梦见它,但醒来从来不在。”

猫猫没有靠近她,只是在原地站着看她,那女人临走时说:“这只猫挺像它的……只是眼神更稳。”

她走后,迟菲蹲下来,摸了摸猫猫的背。

“你是在当守门人吗?”

这只猫猫不是狸仔,自然没回答,只是尾巴扫了一下她的手,她笑了:“那我以后走神也要小心点,别被你看穿了,你真厉害,我看猫会读人没说出口的开场白,算是真的。

……

昭通天气比刚来的时候还晴朗,在迟菲到昭通的第五天,一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墙面,泛出一种微温的白。她起身推开窗,发现整座城市像刚洗过脸,一尘不染地坐在山窝中,天空蓝得有点轻巧,像不小心撒出的颜料。

狸仔一早就在窗台边蹲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框。她没多说什么,只拿起拍立得,放进包里。

“今天可以拍了。”

旅馆后门的石阶爬得久了都熟,转上去便是一片屋顶平台,地上铺着石板,有几块还残留着雨后没干透的水渍。狸仔跳上平台边的旧蓄水缸顶,四周光线散得正好,它整只猫被照得像一团圆润的亮色团块。

她慢慢取出相机,想拍它一张,但镜头对焦时,意外地发现背景里还有一道竖立的石刻。石刻上的字被风化得有些模糊,只能辨出一个旧字,还残留着一点红漆的痕迹。

那一刻,她没多想,按下快门。拍立得吐出照片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整个城市的回应。她低头看着那张慢慢显影的照片,狸仔坐在旧石刻前,太阳在它背后拉出一道小小的轮廓光,刚好落在石碑左上角。

她忽然觉得照片像一句话不是留下,而是被照到,或者说比起狸仔会拍照的科幻感,现在这样的日常让她有点慌神,这时候狸仔回头看了她一眼,像察觉到了什么。

“你不觉得它也在看你吗?”

她不是问猫,而是问那块碑。迟菲坐在平台边,翻出手帐本,贴上刚显完的照片,照片旁写一句话:“旧的地方,不一定住人,但可以记猫。”

过了会儿,旅馆老板娘也上来了,站在她身后没说话。迟菲回头看她。她没有用手机打字,只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今天天气好,你们选得对。

狸仔跳下来,在两人之间来回走了两步,又跳上水缸顶,抬头看天。它不说话,也不拍玻璃,但它一直在记录。迟菲起身,把相机收好,说:“差不多该离开了。”

老板娘点点头,转身准备下楼。狸仔却还坐着不动,像在用最后的几秒把这一整座城市扫一遍。

迟菲等狸仔自己从墙壁跳下来。风掀起了石板边一角干掉的苔藓,露出下方斑驳的灰土。迟菲想起她母亲曾说:“人不是总要知道哪里是终点,有时候,只要你清楚地记得哪儿转过弯就够了。”

狸仔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回她脚边。她轻声说:“走吧。我们这次,也转过了。”临走那天,天又变了脸,像怕旅人走得太轻松似的。

雾又从山后漫上来,一点点沿着屋檐爬到窗边,昭通恢复了迟菲到达那天的样子。迟菲收拾得很快,包不多,狸仔自己跳进了背包的侧袋,尾巴从开口探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布料。

她走下楼时,前厅静悄悄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后,一边喝水一边回手机消息。迟菲轻声说了句:“我准备出发了。”

老板娘没立刻抬头,只打字,然后把手机轻轻翻过来放在桌上。屏幕上是这样一句话:【这只猫让我记住了你。】

迟菲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谢谢,她总觉得这种时候,说感谢反倒显得局促。她点点头,笑着说:“我们也记住你了。”

狸仔从柜台角跳下来,绕到老板娘脚边坐下,用头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鞋面,然后抬起头,喵了一声。

老板娘低头看它,没笑,只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它的背。那只店里的猫猫没有出现,像是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迟菲出了门,在台阶上等了狸仔几秒,它才慢悠悠地跟上来,走得像散个步再回来一样,她走了十几米才发现,包侧有点鼓,拉链被顶开了一点。她打开拉链,一本本子歪歪地塞在侧层。不是她自己的。封面是翻旧了的浅棕皮,边角卷起,有油渍和灰尘,一看就放了很久。

她停下脚步,站在街边翻开。第一页空白,第二页也空白。第三页贴着一张旧照片,是一只猫躺在台阶上,背后是斜阳打在旅馆门前的木板凳。

猫不是狸仔,是另一只长的毛色类似,但眼神警觉、耳朵立得笔直的猫。照片下方贴着一条打印字条,“2007年,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它没回来。”

迟菲怔住了,翻到下一页,是同一只猫在雨后窗边发呆,背景模糊。那之后的每一页都有一张贴图,都是那只猫不同时间出现在旅馆周围的照片。

她站在原地,翻了一遍,再轻轻把本子合上。这不是她的故事,但狸仔,把它交到了她手里。她回头望了一眼旅馆,老板娘并没站在门口送她。门虚掩着,像随时会有人来,也随时有人走。迟菲把本子收进包的夹层,拉好拉链。

狸仔回头望了一眼旅馆门口,像确认什么,又像轻轻做了个告别动作,然后快步跟上她。他们上车时,雾又回来了。车窗模糊,城市仿佛被揉进了棉花层里,一切都显得轻、远、含糊。

迟菲选了靠右的座位,狸仔跳上她腿边,窝成一团,像个压低了音量的毛团子。司机还没来,车厢里只有早起的几个旅人,有人闭眼,有人刷短视频,只有他们两个,什么都不做。

她拉开背包,把那个被狸仔塞进来的旧本子又翻出来看了一眼。没多看,只确认它确实还在,然后把它收得更深,大概是真的想好好带着。

车启动时,昭通城正好亮起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日光。比前几日那种雾光更真实,有一点带着金的那种实光,它斜斜照在窗户边,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温度。

迟菲回头看,旅馆不见了,早市也开始了,路边有人摊出馒头和米线,汽笛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像这座山城用自己的节奏在说起床了,该出发了。

她早就看不到旅馆门帘,但她知道那个门帘上绣着猫的图案,颜色浅得几乎看不清,线脚不整齐,却能看出来那是某个人亲手做的。

那只猫也许还会回来,也许还在某处等雪天。狸仔睡着了,耳朵不动,尾巴偶尔抽一下。迟菲靠着窗,看了一会儿车窗外越来越模糊的城市边缘,像有人把水泼在她记忆上,却没擦掉,而是晕染成另一种形状。

她没有发小地瓜,也没拍视频,也没写图文更新,她只是把这座城市和收到的东西更新扫描进旅游治愈系统里,归档进系统内的某一页,写下:“昭通没和我说话,但给我留了一本旧相册。”

自从旅行开始,系统并不会主动再出现,只需要她沿着定好的路线一路前行,完成的任务会自动更新完成。

车过盘山道时,司机打开广播,是本地电台的天气提示。主持人声音年轻,但不油,说话像在念一封信:“今天昭通气温9℃,中午前有雾,建议旅人缓行。不赶时间的话,请慢慢走。”

她听见那句请慢慢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狸仔,它没醒,但似乎听见了,耳朵抖了一下。迟菲没打算回头,大概是她知道这城市已经看见她了”。

像狸仔趴在橱窗后的那些早晨一样它不喊人,也不留人,但每个低头的路人、每个犹豫的目光,它都静静地回应过。她跟这城市之间的关系,也许就是那一下轻轻拍玻璃。

迟菲重新拉好背包拉链,狸仔翻了个身,脑袋靠到她大腿上,睫毛压着一小缕阳光。离开这个城市前,迟菲没有说再见,只是在心里轻声说了一句:“我们走了。”

但总会再见面。

……

在去往新城市的晚上,迟菲还是打开小地瓜准备复盘一下最近发布内容的数据,

有一些新的图片,她在犹豫要不要发布,她拍完了狸仔在天线下静坐的照片,回来时天刚刚黑,旅馆门口的那盏黄灯亮得比平时早,她坐在床边,狸仔躺在她的膝盖上,像一只毛毯,安静得出奇。

手机一解锁,就看到刚刚上传的【猫盯着天线图】获得3.1万浏览量,点赞约2800 ,再往下翻评论区,有评论提及是否为摄影AI构图模仿,她没立刻点开更多的评论。

而是翻看了那张图狸仔坐在屋顶边缘,天线架歪着穿过画面上缘,天色灰蓝,猫的影子像是从图中走出来的一道句尾。

那构图太整了,连她自己都知道,如果不解释,别人八成会以为是AI生成,或者是她用软件后期修得太过,但确实是她自己拿拍立得拍摄的。

旅游治愈系统会支持很多拍摄工具,这意味这旅游者迟菲也需要拍摄足够的内容,狸仔作为旅行伴拍摄的东西是另外计入的。

迟菲手指悬在评论区上方,最后没点进去,她反而转去打开草稿箱,把过去几天拍的图重新整理了一遍,不止是拍立得图,还有手机拍的、旅馆前厅监控截图,甚至包括狸仔用它可以看作是迷你相机的眼睛拍的远角照片。

迟菲挑出五张,没有主题,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构。

第一张是狸仔趴在前台电热壶边缘打盹,壶嘴冒着热气,它的胡须贴着桌角起伏;第二张是旅馆橱窗玻璃上印出狸仔的影子,一只手伸进画面为它擦玻璃;第三张是狸仔跳上后山石阶的那一瞬,爪子还没落地;第四张是她站在屋顶上,而狸仔背对她坐着,仿佛她才是被拍的对象;第五张,是旅馆台阶下,狸仔趴在她脚边,门帘垂下半角,刚好盖住了它半只耳朵。

她没加文案,只在小地瓜上传图的时候,标题写了一句:“它在这儿很安静,我也是。”

五张图并排发出去,没开转发,没挂车,也没开推广功能,发出去之后,她关掉手机,没看反应。狸仔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没凑上来,只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把尾巴搭在她脚面上,弹幕在头顶出现,【这次你发的我也同意。】

夜里十一点,躺在卧铺上的迟菲打开手机,网络时好时坏,她加载了许久,后台才显示内容,浏览量:24872、点赞:6139、评论:412条、收藏:937次。

她翻到一条评论,是一位平时从未互动的陌生账号:“这组图让我想起我大学宿舍楼下那只老猫。它不和人亲,但永远出现在你该离开的时候。好像在确认你有没有看见它。”

迟菲看完,没有回复,她只是点了个赞。狸仔跳到她床尾,眯着眼打盹,她说:“你的粉丝好像还挺多的。” 狸仔尾巴扫了一下,没回应,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他们看不出你在拍什么,只会说像AI。”

狸仔翻了个身,脸朝下埋进前腿,她笑了:“好吧,也许你才是真AI。” 她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迟菲醒得比狸仔早,窗外又起了雾,火车不知道在哪,只是窗玻璃被水汽糊住一半,天色灰得像未开灯的背景布。

她坐在起来,去车厢连接处接了杯热水,坐在床头喝热水,打开手机。

小地瓜推送还在刷:

“这组猫图真的不是AI?”

“构图太巧了,简直像电影帧。”

“它看镜头的方式不太像猫……”

“求同款生成指令!”

“我家猫也想学学怎么找好角度。”

评论区已经从感慨逐步滑入“讨论技术参数”和“质疑真实性”的领域。她往下翻到了一条被狂点赞的热门评论:“如果真的是猫拍的图,那我们是不是也得承认,有些东西比我们更懂怎么安静地看世界?科幻一点的世界也是世界嘛,接受科幻没什么不好的。”

这条评论获得了8000 点赞,下面还有不少人跟评,认可的就说“太浪漫了”,无语的就留言说“别这么入戏”,还有人直接问:“拍立得怎么拍出这种画质?一定是修图。”

迟菲看完,想了半天,点开回复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她没有必要解释。她点开那张首图的照片,调暗屏幕光度,手机变成一块像相框一样的黑镜子,倒映出她自己的脸,和狸仔正在她腿边打哈欠的身影。

“我们没做错什么。”她低声说。

狸仔听见了,没动,只是慢慢把身体挪到她脚踝边,继续睡。中午她出门前发了一条新内容。文案还是简单的一句话:“如果它真的拍了这些图,我只希望它知道,我把它发出去。”

配图是一张她自己给狸仔拍的,它跳上旅馆橱窗那一刻,光打在它背上,像一颗站在玻璃上的橘色电灯泡,影子被旅馆字牌拖得长长的,像一条笔直的句子。

她没有修图,没有加滤镜,没有再解释谁拍的、为什么拍的、真假问题,她只是发了出去,迟菲看着狸仔轻声说:“你猜,你会不会在互联网嫌弃一阵热潮?” 狸仔没有理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小胡须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感觉复建好累,我是发现了,这本后面数据也难估计,我打算日更完存稿就结束这本~

下次再也不开三无了,心累

改这章的时候,在看张国荣的《无心睡眠》live,我的嘛,台风简直赞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要无心睡眠了~

(另 节奏有点快,大概是一章一个城市,因为要写的城市太多了… 故事多的话会多几个城市)

1、虚构旅店 城市是真的,但故事和实际发生地点是虚构的,大概这样更利于故事推进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19章 (昭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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