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曦再上学,已经是学期期末。第二天的考试他按时参加。
“时雨,放松点,虽说许延曦杀了回来,但奖学金你肯定还是拿得到的。”
阮时雨有点心不在焉,贺老师却只以为他是紧张。
“时雨,人生很长,年少时候的困难容易放得太大,老师还是那句话,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因为经济条件动摇读书的决心。”
阮时雨很感动,离开化学办公室的时候红了眼眶。
可惜跟趴门口听墙角的韩思霏撞了个正着。
“贺老师,你又不是他班主任。”韩思霏已经不痛了,但还是捂着鼻子小声抱怨。
“我是你班主任那你好好学了吗?”贺招眼也不抬,翻开新一页准备写教案,见她还杵着半天,毫不客气地寒碜人,“还不走?表白失败因爱生恨,到我这儿上眼药来了?”
呸。
八班,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早自习后的阳光照常打倒同桌的校服“小帐篷”上。
阮时雨轻手轻脚,悄悄帮他接好温水,怕他不小心打翻水杯,阮时雨的桌面始终为许延曦的水杯预留vip席位。
“许延曦!上课了,给我起来!”
只有班主任会这么喊他。
许延曦揉了把脸,拉开床帘似的,露出惺忪眉眼,额头还有一小块拉链压下的红印。
好可爱。
红印转了方向,阮时雨赶忙回头,匆匆翻着不知道第几页的课本,又觉得自己矫揉造作,耳尖泛红,这种奇奇怪怪的心态,好似失宠妃子刻意讨好的小心思。
可惜许延曦铁了心不做昏君,好几节课都对他视而不见。水补充的都少了。
“许延曦,”阮时雨艰难地开口,舌头上好似长了针,“刚才水凉了,给你换了一杯,要不,你尝尝?看看温度合不合适?”
许延曦终于往他这边瞥了一眼——不耐烦、轻蔑,甚至是厌恶,一概没有,好似看一件物品般漠然。
阮时雨眼底太浅,差点兜不住汹涌的情绪。
不敢再给许延曦带饭了,阮时雨估测不了许延曦对他还残存多少情义,生怕自己一脚没掌握好边界,就彻底撕开脸皮一刀了断……
起码,现在还能在他身边看看他。
许延曦起初连水都不愿喝,可能后来是真渴了,也就不在意是谁打来的了。
阮时雨得寸进尺地以为这是什么友好信号。
那天许延曦是负责擦黑板的值日生,上课铃打响他才醒来,迷迷糊糊站起来,发现黑板已经被擦过了。
再垂眼去看座位旁,阮时雨抿唇,微微垂眸,要是长条尾巴,现在绝对摇成电风扇,好似在期待他的发现。
许延曦确实发现了。
“刘老师,我要换座位!”
班主任吹胡子瞪眼还没训话,阮时雨先急切地开了口:
“为、为什么啊?”声音不大,恳求的时候也不敢抬眼,显得委屈极了。
“换什么换!好好坐下听课。”班主任才不惯着。
阮时雨第一次如此感激自家班主任封建大家长式的包办同桌。
放学后,阮时雨心不在焉跟在许延曦身后。
许延曦没走过这么早,他懒得排队,也懒得跟拥挤的人群去挤那个门口,所以大多时候要走在后面。
可今天,阮时雨要带的作业都没装完,就匆匆去追他了。
后面有着急吃饭的,往前挤得厉害。
阮时雨看许延曦捂了一下右肋,立即拨开人群,游到他身边,硬把他带去了墙边儿宽松点的位置。
为了防止后面的人再挤上来,阮时雨直接伸直双臂抵到墙上,将许延曦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下,低头冲向地面。
许延曦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眼睛无所谓地向上瞟过去,什么话也没说。
没有像偶像剧中,身后来人把他挤撞到许延曦身上,从而造成肢体接触的美丽巧合。
阮时雨身量也很高,少年的臂膀同样有力,牢牢为他挡去了一切危险隐患。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走差不多了,许延曦才打了个哈欠。
“还不让我走?校园霸凌我?”
阮时雨噗地笑了一下,“没有。”他就知道,许延曦肯定还记着以前的仇。
许延曦这才发现他是破涕为笑。
所以,他哭了。
许延曦抬在半空的手微顿,终究还是放下了。
“阮时雨,你还有事?”
特别冰冷的语气。
阮时雨用手背使劲抹了把眼睛,呼吸急促得不正常,手也微微发抖,却没有说,其实那天之后,脑海只要浮现许延曦受伤的模样,身体就痛苦得好似溺水之人。
“如果没事,就请放开。”
“我,”阮时雨像是怕他立马走掉一样,本能伸手拦一下,意识到后又连忙收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疼吗?”
许延曦刚想说“关你屁事”,右边肋骨原本也没什么,但在阮时雨近乎执念的眼神里,忽而变得麻痒起来。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起开。”
“许延曦,”阮时雨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恳求,“求你了。”
越是楚楚可怜,此刻越能点燃许延曦心头一直没散去的火气,“求我什么?求我别坏了你的好事?还是别坏了你的生意?你口味挺重啊阮时雨,没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是在阴阳他1002的开门人。
恶毒又侮辱的话语格外刺耳,许延曦好似握着把荆棘恐吓对方,对方吓没吓住不知道,反正他先是扎了一手血窟窿,还得死死捂住。
之后他还让沈安和又打听过,说是什么喝多了的误会而已,他倒是不觉得警方查不出来,但对其中关窍还是想不通,但他知道,就算了自己问了,阮时雨还是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的。
从始至终,他们的关系,竟然连一句真话也不配听吗?
虽然被骂,但阮时雨确信,那天真不是他的幻觉,许延曦确实来过。
他伤那么重,怎么来的?他家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又是怎么让他溜出去的?那么好的人,跋山涉水来看自己,还被当成送外卖的……
许延曦原本脱口而出还有点后悔,但阮时雨无望地摇摇头,仍是沉默,甚至连最基本的恼羞成怒都不给他,在他面前,仿佛一块没有任何情绪的滚刀肉。
“起开!”
阮时雨被推了个趔趄,但并没有退缩,反而越挫越勇地抬起头来,深黑的瞳孔蓦然有种破釜沉舟的固执。
一眼对上,许延曦暗暗讶异。
“你现在完全好了吗?”
“什么?”
“许延曦,你好利索没?请你告诉我。”
虽然是请求的语气,但阮时雨好似必须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延曦挑起一边眉毛,抄起兜微微点头,他倒要看看这个软柿子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恼羞成怒想打架,先礼后兵地关心敌军身体状况?
阮时雨闻言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好似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然后立马再次屏息,一鼓作气牵起许延曦的手就往外面走。
可能是怕人半路跑了,阮时雨扣扣嗖嗖打了辆公交车。
还好他们磨叽半天过了通勤高峰,但车上还是没空位。
许延曦人高马大,直接握着摇摇晃晃的扶手的横杆。虽说是痊愈了才被许承柏放虎归山的,但不代表他愿意坐这种稳定性超差的交通工具好吗。
盯着窗外看了半天,直到那个又哭又闹的小朋友,手里摇摇欲坠的冰激凌终于“啪嗒”一下“人头落地”,一点并不严重的强迫心理得到满足。
然后回过神来,他好像被绑架了,熟人作案。
法外狂徒说:“你坐吧。”
刚刚有人下车,怎奈塑料座椅上写着“老弱病残孕专座”。
许延曦黑脸丑拒,以示气节。
然后阮时雨就自己先坐下了,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下车,是公园附近一条商业街。
是要带他去公园散心?去商场逛街?去电影院约会?还是去咖啡店谈心?
许延曦抬抬下巴,在各种畅想中竟然有种隐隐的期待,虽是一路无话,竟也懒洋洋地没了脾气,任凭向导领着自己走。
然后,好似第一回见识阮时雨的奇低分试卷,许延曦脸色红了又白。
“阮时雨,你给我解释清楚!”
许延曦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因为他们二人正站在一家成人用品店前。
“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做点准备的吧。”
阮时雨脸颊也有点红,但还是很坚定的样子。
一直以为这种24小时自助的店里面不会有人,结果好巧不巧,这时候突然出来一个人。
阮时雨好似被踩断尾巴的猫,差点叫出来,“啪”一把拍上许延曦的肩头,中气十足干笑道,“哈哈兄弟,我们走吧!”
那个人被他吓了一条,擦肩而过时,阮时雨听到,骂的是“神经病”,不是“死基佬”。
他这点小心思被许延曦尽收眼底,神色冷淡,阮时雨刚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撞到人有点尴尬。
“走。”
许延曦只说一个字,便自顾自往里走。
阮时雨只得跟上,埋头自责自己的笨拙,怎么每次都让他误会让他不开心呀。
许延曦手不离兜,大爷似的站在一边儿指挥阮时雨:“去,各样来一个。”
阮时雨呆愣两秒,虽是第一回见,但满屋的商品少说也上百种了吧?
ber哥们儿你进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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