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碰瓷！明明就是她偷袭！”
黄玉成握着金龙棍往地上重重一砸，怒气冲冲地向前一步。
“问辰没受伤，比赛已经结束了还想违规打群架吗？”
许守序拨开一直挤着想往前为荆问辰讨回公道的学生，俯身检查一番之后，对第一军校的学生说道，同时释放出精神力让随时准备动手的众人冷静下来。
岳铮也站在了艾光明身边，他构建起来的精神力屏障也挡在了鸿渊军校学生的跟前，他神情严肃地开口道：“我们的学生不会无缘无故在比赛以外的地方偷袭对手。”
“在他晕倒之前，我的确没有碰过他。”
艾光明半跪在地，把失去意识的荆问辰扶到机械运输犬刚刚送过来的担架上，抬起头解释。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一个又一个表情各异的人，有真担心自家总指挥的，也有为了显得合群而故意板着脸的。
就在她捡起落在脚边的“碧血”后准备起身的刹那，却被一道从外袍上传递而来的微弱力量拦住了她准备离开的动作。
低头一看，艾光明泰然自若的表情开始出现了裂痕，荆问辰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攥住了她外袍的一角。
她的内心深处响起一道崩溃的声音：不是，大兄弟！你现在搞得很像凶案现场的受害人，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拉住凶手留证据！
果然，肖霸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指着艾光明被拉得绷直的外袍大声道：“教官你看！她还说没动手，总指挥直到昏迷前都在拼尽全力地提醒我们艾光明就是凶手，所以才会拉着她的衣服不松手。”
许守序的目光落在那只拽着外袍的手上，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他沉静的双眸中难得地出现了一抹茫然的情绪，他也不明白荆问辰怎么会拽着艾光明的衣角，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艾光明动手的细节。
艾光明弯下腰伸出手，试图把外袍从荆问辰的手中拽出来，但她一用力，差点把荆问辰从担架上拽得掉下来，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微微蹙眉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陷入了一个令他痛苦万分的梦境，手也因为那股不安而抓得更牢了，就像即将跌落悬崖的人拼命抓住了唯一的一根安全绳。
若不是艾光明确定荆问辰真的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或许她已经默默在心里开始“武力唤醒”倒计时了，为避免他们再给她扣上欺负伤员的帽子，她只能轻轻松开手，放弃了去掰他手指的打算。
“拉一下衣服怎么了！谁知道你们总指挥是不是有什么先天不足，又或者是突然疾病发作呢？这么身娇体弱还进军校，合着别人都是温室大棚，就得护着这枝娇花呗？”
顾栀深吸一口后不甘示弱地反驳，她同情弱者，但最讨厌大家同为军校生，还搞出一条谁受伤谁有理的论调了。
“怂蛋，敢做不敢当！”
“切，趁人之危还理直气壮。”
第一军校那边七嘴八舌的吵嚷声也更响了。
“你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救醒他，然后问问他到底谁动了手，拿出我是凶手的可靠证据，再来找我兴师问罪。”
艾光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想给自己定罪，便冷下脸站起身反驳。
她也不再纠结能不能把外袍拽回来，而是利落地脱下外袍，顺手将它搭在了荆问辰的身上，同时，她也已经从另一只机械运输犬头顶的托盘上取了她放在更衣室的制服外套披在身上。
两边安静了片刻，许守序看着艾光明的手上动作，在心中默默叹气，向崇岭微微点头示意，崇岭便带着两个第一军校的愈者走上前，从艾光明身边把荆问辰连同担架一起抬走。
除了崇岭，另外的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得像抬了几十年担架的机器人，艾光明却能感受到他们紧张中竟还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情绪，大约是也担心像荆问辰一样“惨遭毒手”，她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六个学生都应该暂停训练比赛，不论她们是什么等级，都需要接受我们的测试与审查，尤其是这位艾光明同学，你真的能控制好自己吗？”
一个满头银发戴着棕色边框眼镜的女人，说着话从人群后方缓步走出，身后跟着的十二个戴着白金色覆面的警卫队员。
艾光明注意到，女人的眼镜并不是如今常见的有诸多特殊功能的饰品，而是一副普通眼镜，像从古董堆里翻出来的老物件，镜片看起来很厚，她像一位在学海之中求索多年的斯文的学者教授，唇角轻轻上扬，显露出家中祖母般慈祥的微笑，却根本掩盖不住她沉稳如山岳的气场，带着深深浅浅岁月痕迹的脸上，分明挂着一副无比亲切和善的表情，却总让人觉得整颗心都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您是？......!”看着这样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脸，艾光明突然睁大双眼，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她是如今01星系星联军的总司令，中将军衔，也是许守序他们当年还是第一军校学生时的校长——林昙
许守序见到林昙先是一怔，下意识想抬手敬礼，却被她甩过来的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和已经到嘴边的话。
“林司令，这是我们鸿渊军校的学生，也受09星系星联军的保护，我们不可能让你们带走她们。”
岳铮见来人是林昙，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的心情竟诡异地平复了下来，手背上因为紧握双拳充血暴起的青筋也随着双手的放松而得到了缓解。他虽然是在严辞拒绝林昙的要求，但眼中升起的敬意却丝毫未减。
第一军校的学生们此刻见到林昙的震撼程度，已经超越了刚才荆问辰做指挥都再次被击败的惊讶。
林昙这个几乎只是出现在新闻与前线战报上的名字，突然变成了真人站在大家身边，连平日里话多得活像个人形弹幕机的黄玉成，也大脑宕机闭上了嘴。
林昙挥挥手，示意她的警卫带着第一军校的学生先出去，只剩下她和许守序站在艾光明她们的对面。
…………
第一军校一行人两步三回头地走出场馆，外面的大屏已经全都被关闭，看不见里面的实时情况，而警卫队到达场馆门口后，就安静守在场馆的各个出口处不再走动。
黄玉成看着身上还盖着艾光明外袍的荆问辰被医疗组平稳地接走后，还是没忍住转过脸去问走在一旁的拉斐尔：“那真的是林昙司令？！”
“没错，她就是司令，现在看来，她们这次如果真的经过审查都没能找出问题，今后她们都不仅仅是我们比赛中强劲的对手了，尤其是艾光明，恐怕星联军对她的关注程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拉斐尔面沉如水，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就为了一个艾光明，就值得我们01星系的星联军总司令为她离开01星系单独跑一趟？”
肖斯也好奇得不断回头，试图让余光穿透场馆的墙壁，看见里面的情况，他总觉得仅仅是一个艾光明不值得让林昙这个级别的星联军高层突然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为了0413星球库伦地区才过来的，据说那里还出现了疑似深渊异形的东西，守卫0413星球的09星系星联军伤亡严重，09星系的多个星球防线也因为出现了大量高等级异形兽而让本该前去支援的当地星联军们难以抽身。”
崇岭看向身后已经关闭的场馆大门，若有所思地说道。
黄玉成嘟囔道：“我看也就是司令因为别的任务偶然路过又顺道来看看而已，毕竟09星系那位的凶残程度也是传说级别的，怎么会需要林司令的支援？”
叶权申落在队伍的末尾，他们这次换了荆问辰做指挥，在4S级精神力的帮助下，不但能够毫不畏惧对面的伤害，胜利看起来几乎唾手可得。
他完全没想到，最后他却要靠着荆问辰的保护才躲过艾光明她们的致命攻击，而且在艾光明直接对上荆问辰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三个殒异者的战斗状态也可以算得上是全面崩盘，没能进行有效地支援不说，还再一次败给了他们卯足劲也要赢回来的“挣分联盟”。
他一言不发地跟着众人的步伐，他垂在袖中的右手紧握成拳，“死神镰”崩落的一小块碎片被他攥在手里，尖锐的刺痛反复提醒着他这次失败的结果。
赛场上艾光明惊人的表现，让他作为最该英勇无畏的殒异者居然萌生了恐惧的情绪。
过去在“无界”的虚拟赛场上，他格外享受那些比他弱的对手因为他的手段而散发出来的惊恐痛苦的情绪，享受别人在论坛上对他的推崇或是惊惧交加。
今天，他似乎渐渐理解了当初那些他从不在意的手下败将。
虽然艾光明没有对战时折磨对手的兴趣，但是直到离开了挑战场，荆问辰给他们的精神力屏障消失殆尽，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赛场上的他在真正直面艾光明那似乎要同归于尽的疯狂时，原来他自己也会如此地畏惧死亡。
他当年大言不惭地给自己的武器取名“死神镰”，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直面真正的死亡威胁。
…………
艾光明曾听过林昙的事迹，她是全星联少有的近距离对抗过深渊异形的人，曾经有人称她为01军区的“狼王”，她曾带领着她的团队，让大半个星球的人类免遭那头深渊异形的屠戮，是写进了她们初级学院教科书里的功勋人物之一。
如果林昙刚才没有说出要她去接受审查的话，艾光明此刻的眼神或许已经变成了一闪一闪的星星眼，她佩服每一个靠着实力杀出重围掌握话语权的强者，不论对方是不是殒异者。
但崇拜归崇拜，在听完她所说的话之后，艾光明还是坚定地站直身体，面向她敬礼后说：“林司令，我们能不接受这样毫无根据的指责和审查，难道你们仅靠荆问辰的突发状况就能断定我是一个不稳定且充满危险的存在吗？而且还要我们在取得胜利之后中断训练和比赛，这不合理。”
林昙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态度却没有然后改变：“艾光明，我们需要观察测试你能力的稳定性和你的自控能力，星联需要你这样实力出众的孩子，但也必须是在确保你的能力是可控安全的前提之下。毕竟，你作为4S控星使都没办法压制的殒异者，就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这样惨痛的教训在星联历史上可不是没有出现过。”
艾光明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失控而变成历史上那些曾经差点害得整个星联动荡崩溃的人该怎么办？她真的能比历史上公认的那几位顶级天才更有自控力吗？
好久不见呀友友们！[烟花][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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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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