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打的一时地动山摇，一时又天雷滚滚响彻整个秘境惊动了所有人。
林清一作为大师兄很快就带着师弟师妹们赶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情状时所有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女正捧着一株火红的嘉荣草娇弱地靠坐在山石上，面上神情似悲似喜，望着神草仿佛在看着自己相恋多年的情人，远远望去仿佛名士笔下勾勒出的工笔画。
不过湖边还有一个人就不是那么养眼了，那人披头散发的正在打水洗脸，破布条似的衣衫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勉强能看出是烟灰色的外衫，正散发着阵阵腥臭味，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困在秘境多年的叫花子。
“小师妹？！”林清一好容易才认出来这凭空冒出来的“叫花子”正是自己的师妹程鸢。
程鸢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林清一和他身后的柳溪月很是高兴，“大师兄，溪月，是你们啊。”
“你不是和师尊说不舒服不来了吗，我们还在山门口等了你好久，”林清一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以往喜洁的小师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半天方才又说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可有受伤？”
“我，我就是来这里看看，”程鸢一想到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踏入秘境，结果却被天道强行带进来就有些尴尬，见林清一关切地望着自己又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大师兄放心，我没有受伤啦。”
然后又连说带比划地将方才遇到虞归晚和大战巨蟒的事情说给大家听。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有人想要摘神草结果没有那个本事，”柳溪月走上前掏出手帕替程鸢擦着脸上的水珠，口中却是半点也不饶人，“结果还连累旁人去拼命，自己只管坐享其成便是。”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虞归晚身影微微一抖，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程鸢连忙捂住柳溪月的嘴，抬起头观察着天上的动静，好一会儿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放下心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说道：“怎么这样说呢？”
刚才她都担心天道听了柳溪月的话降下天雷让她和那条巨蟒躺在一起。
“本来就是嘛，你搞得这么狼狈，人家倒是一尘不染，”柳溪月有些不服气地嘟起嘴巴，瞟了一眼虞归晚，好在声音压低了一些，“都不知道你图什么。”
当然是图能活下去了，不过这句话程鸢没法和柳溪月说，只是戳了戳她的额头。
这边林清一走到虞归晚身前关切地看着她，“虞师妹可还安好？”
虞归晚见来的人是大师兄，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多亏小师姐在，并无大碍。”
“那就好，”林清一心知自己这位师妹生性胆小温柔，见她似乎很是珍视手中的嘉荣神草：于是笑着问道：“师妹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这株神草？”
虞归晚抬起头对上林清一的目光，说到与药草有关的话题她眼中立刻浮现出别样的神采，“嗯，相传嘉荣草可以让人不惧雷霆之威，我曾在山奈轩中见到过师兄们带回来过被雷击中的凡人，伤的很重还中了火毒，师父想了很多法子但还是没有将人救回来。”
“所以我想着，要是能找到嘉荣草种在我们归云峰上，等到长成之后晒干磨成药粉，放在香囊里面佩戴在身上，这样凡人也就不再惧怕雷电了。”说完之后虞归晚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目光清澈地望着林清一。
林清一看了看虞归晚手中的小草，眉眼中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可是这一株小草就算长成了，或许也救不了很多人。”
“嗯，我知道，”虞归晚握紧手中的神草，言语间非常坚定，“能救一个便救一个吧，只要有一人能用上就是有意义的，对不对？”
林清一深深看着自己面前柔弱的虞归晚，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过了半晌才重重点了点头，“对，师妹此举大善。”
这番话一次不落地传入了程鸢和柳溪月耳朵里。
“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志向。”柳溪月嘟嘟囔囔地说着。
程鸢有些好笑地看着鼓着腮帮子的柳溪月，“怎么，听了这些不生人家的气了？”
“那也没有，还是有点生气的，”柳溪月挽着程鸢的手臂，脑袋撇向另一边，“不管是为了什么，总要量力而行才对嘛。”
程鸢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此刻灵力几近枯竭，原地休息了好一阵子脸上才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既然休息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继续走吧。”林清一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
进入秘境之后出了虞归晚以外其他人一直都在一起，他们已经将秘境其他方位都已经去过了，走到附近听到打斗声方才赶了过来。
程鸢注意到众人腰间的储物袋都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柳溪月的储物袋中也是装满了各色的妖丹。
柳溪月还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只玲珑小塔，抛到空中可以变大，能收万妖，厉害非常。
唯独林清一身上的袋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众人纷纷跟随着大师兄的步伐往前走，虞归晚小心翼翼的将嘉荣草收进储物袋，背着药篓也跟了上去。
程鸢注意到虞归晚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她张了张嘴想要招呼虞归晚过来一起走，但最后还是没有唤出声。
“你看什么呢，”柳溪月见程鸢几次三番回头，也好奇地望了过去，“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鸢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行人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光景，前方树林中忽然闪过万千箭光，还夹杂着打斗的呼喝声。
“前面又出什么事了？”听到动静柳溪月探头探脑地伸长脖子向前张望。
程鸢也有些奇怪，云隐宗来秘境试炼的弟子都在这里了，前面与人打斗的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这秘境中还会有其他人存在，程鸢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家小心。”林清一口中叮咛着，自己则率先向前走去。
程鸢等人紧随其后，一齐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行去。
穿过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立刻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上插着不少发着微光的羽箭。
看来这里正是刚才发生打斗的地方，可是人呢？
众人疑惑地走到断崖边上，这才发现断崖下面竟然被人挖空填平，做成了一块巨大的棋盘。
程鸢看着巨大的棋盘，脑中浮现出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副上联：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不过眼前这个棋盘上面的棋子倒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用白玉雕成的各式各样的小人。
有挑着扁担沿街叫卖的小贩，有摇着扇子的书生；有耄耋之年的老人，有牙牙学语的幼童；有凶神恶煞的山匪，也有一身正气的官差，眼角眉梢栩栩如生，仿佛就是真人一般。
这是一盘残局，棋盘的边上铁画银钩地刻着四个大字，众生棋局。
“看来又来了几位小友，”断崖之间云雾缭绕，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江小友，我们已经下了两盘棋了，你还要继续吗？”
一句话说的众人一头雾水，这哪里有什么江小友？
“要下。”一道有些虚弱的男声在断崖下响起。
大家这才发现断崖下方的平台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身穿白衣，肩头上正插着一支羽箭。
看起来是方才躲避箭雨的时候不慎从断崖上掉了下去。
“请。”对岸的人只说了一个字。
男子捂着肩头站起身一挥袖子，造型为女子的棋子向前走了一步。
程鸢一群人不明所以地看着男子和对面有来有往地对弈。
不知是不是已经下了一局的原因，男子的棋风横冲直闯，很快就将了对面的军。
“承让。”男子自觉自己这局赢定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拱手说道。
不过下一刻对面的声音就让他即将要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不，你输了。”话音刚落，新一轮箭雨劈头盖脸地就落了下来。
一群看热闹的人作为被殃及的池鱼也在箭雨的攻击范围之内，幸好林清一和程鸢反应快撑起了结界，否则这里可能要多几只刺猬。
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程鸢有些后怕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太危险了。
不过外面的男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左闪右躲之间腿上又中了一剑，登时便动弹不得。
眼看他就要被箭雨炸成马蜂窝，关键时刻虞归晚掷出袖中白绫缠在男子腰间，又一用力将人拽回了结界之中。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男子面色苍白，无力地靠在虞归晚身上。
虞归晚立刻查看他的伤势，就看那肩头，腿上各种一箭，身上还有多处被箭头划伤的细小伤口，一身白衣上面猩红点点，甚是可怖。
程鸢不同于其他人在关注男子的伤势，她看了看虞归晚，又看了看重伤的男子。
脸色很快变得比男子的面色还要白三分。
刚才对面的声音说他姓什么来着，好像姓江。
在话本子中引发仙魔大战的魔头同样也姓江。
名唤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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