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的耳侧嗡嗡作响，眨眼间，水面已经漫过她的小腿。
除了下水道，墙缝和洗手池都在喷涌大量黑水，如果这片空间是注水的杯子，那么明昭就是杯子里漂浮着的人型小玩具。
明昭抹了一把脸，她意识到这是下一关，密室逃脱。
可是，这个浴室没有出口。门外是镜像空间，黑水达到的水平线与这边一模一样；封闭的窗户外面全黑，根本没有建模，可以说，整个浴室墙壁都是空气墙。
那么脱出的关键就在浴室内部吗？
明昭低头，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还没有关闭的系统背包上，出餐时间还有3min，而在背包的第三格，出现了一个像素手机图标，底下标注着：【迷你随身餐厅】
明昭思绪卡顿了片刻，疑惑：“这是什么道具？餐厅怎么随身携带啊？”
水面继续上涨，她来不及再想，当机立断搞定目前能力内能解决的事——比如“出餐”。
她思绪一转，将迷你餐厅从背包里取出来。全息游戏里玩家的思维可以操控系统，只见瞬间白光浮现，空间中出现了一块粉色的长方形物体，它稳稳地落在明昭的手心，伴随着它的出现响起叮铃铃的背景音，听起来十分治愈温和。
那是一个……粉色的手机？
不对，应该是说游戏机才对，它的左右有几个简单的十字按键，做成了蝴蝶结的形状，十分精致，明昭横过来打开目录上的唯一图标：一个金色像素锅铲组合，很快界面突然黑屏，四个可爱像素字浮现出来：《休闲厨师》
这是一个像素风的小游戏，明昭新奇地来回操作，她发现在主界面中间，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黑发女孩出现，它还向着屏幕外的明昭举起手打了打招呼：“hi，我是MZ。”
明昭：“……这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吧？这游戏为什么盗取个人信息啊？”
她随意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控制的小人在一个名为【lv778 餐厅】的空间内，这里并不大，淡粉色的墙纸，印着蝴蝶结的桌布，干净可爱的淡黄色地板分割出厨房区域和客人用餐区域，装修很可爱治愈，只是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都还没有。
明昭发现餐厅的门外站着一个漆黑的巨大生物，只是它没有进门，看不清楚它的全貌，游戏右上角的时间标注着【剩余：2m28s】，而她小人所在的后厨甚至没有锅铲，只有一把孤零零的菜刀，身后是一个小型的冷冻箱，上面标注着【冰柜（通往背包）】
她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颗眼球和一团发丝。
水面已经快到了明昭腰腹，她毫不犹豫按照菜谱的提示找来了一个白色的盘子，点击操作两个食材叠在一起。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明昭背包里面的两个食材立马消失，而游戏机里的像素小人手里左手拿着眼球，右手拿着头发丝，来回搅拌添加佐料，一秒后，一道蓝光闪过，画面放大，一个精致的凉菜摆盘闪现在屏幕正中央：
【凉拌眼球R】
【简介：一款简单美味的凉菜，可以为你的客人＋智力2点】
“叮咚”
这时，餐厅的门铃被敲响，门外的漆黑生物打开了画面最边上的卡通大门，只见一根一根像素触手往里面挤动，它在努力缩小自己过大的身躯，试图适应小小的餐桌，很快，它变成了合适大小，安静地等待在餐桌旁。
即使它已经努力变小躯体，但体型仍然是明昭像素小人的两倍，在游戏机的画面里，它漆黑一团的躯体上标注着【客人1号】【无名】，随着呼吸来回晃动的身躯上浮现了一个小气泡：“=w=”
水已经溢到了明昭的胸口，下半身浸没在污水里的她果断操控小人，举起游戏机将手中捧着的盘子递到这名客人桌上，接着，这名像素客人的触手在一瞬间放大几倍，三下五除二就将盘子内的食物一扫而光，最后满意地露出“☆w☆”的表情。
它慢吞吞地起身离开，只见黑屏动画闪过，桌面上只剩下了金灿灿的小费和一张卷起来羊皮纸。
“叮咚！”金币到账的声音在明昭的耳侧回响，将她的注意力从快乐的游戏小人拉回到现实，紧接着，一连串系统提示冒了出来，蹦到了明昭的眼前：
【成功出餐！厨师经验值 10，恭喜您升级为lv2[路边摊]】
【已为您自动打开[升级礼包]】
【获得：自热平底锅*1】
【获得：餐厅一次性钥匙（使用可传送到您的餐厅）（*消耗品）】
【获得：客人留下的好心提示（LV001-LV010初级资料）】
【获得：客人留下小费100元】
【解锁菜谱：[阳光尸炒饭R]（可查看）】【下一位客人正在前往餐厅……】
【客人1号好感度 10（达到特定数值可召唤）】
明昭惊异地将游戏机收回背包，如今她的初级背包满满当当，五个格子全部占满，而她一一检查了一下，像素背包的东西竟然都可以拿出来，变成现实的道具。
比如——一个结实的平底锅，按开关可以加热。
带着蝴蝶结挂件的精美钥匙，旋转使用，用完就会消失。
一张写满信息的羊皮纸，打开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字。
她简单浏览了一下，发现上面从上至下，标注着什么“层级”“切入切出”，还有“部分实体信息”……这些1-10的数字下面已经分类好了，明昭灵光一闪，悟了：“这是副本的基本信息。”
果然，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她必须依靠游戏的主线任务突破困境，这是很多游戏策划的常用伎俩。
她手里的“餐厅钥匙”似乎就是破局的方法，明昭可以使用它直接传送到餐厅内，避免在lv3浴室被淹死。
现在她整个人几乎都是漂浮在水里，她双脚早已离地，靠着墙壁一侧维持身体平衡，她不太会游泳，只凭着本能将头部深伸出水面，她低下头，看到弹幕上的观众有人在焦急地催促：
【主播你不会打算在浴室淹死吧？这种死法一点美感都没有，不要啊。】
【拿到钥匙快用啊，逃出方法都在脸上了，怎么不用？】
【叫我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主播你能不能解释清楚，讨厌你。】
刚刚使用“随身餐厅”的时候，直播间人数竟然又涨了，现在成功突破30大关。
看着越来越多的观众发言，明昭满意地眯起眼睛，她思忖片刻，却不慌不忙地收起了钥匙。
黑色长发四散漂浮在水面，明昭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赧的微笑，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宝宝们，我们不用这个钥匙哦，这是用来保命的道具。”
听罢，弹幕却第一时间不干了。
【什么，竟然不用，你是嫌自己命太硬？】
【笑死，主播血条只有一半不到了，竟然还在嘴硬。】
“没事的呀，我会带大家出去的。”水已经漫过了明昭的下巴，她浮动在空间内，竟然什么道具也没用，只两手空空四处游动了起来，她对弹幕的质疑和恶意全盘照收，甚至还好脾气地哄着他们：“宝宝们，相信我。”
【相信个头啊。】
【我说，难道她要选择“切出”到其他层级？这很难吧？】
……
明昭将视线落在前方水面上，不再关注弹幕的活动。
——某种程度上，有人猜到了她的想法，她需要一点刺激，一点另辟蹊径，一点接住流量的小手段。
在刚刚简单浏览完羊皮纸信息后，明昭在几个“切出”浴室的方法中挑中了一个概率最大的，如果成功，她会直接来到【Lv194 游戏别墅】
如果失败，她会淹死，GAMEOVER。
纸上记载，这个方案的成功率有80%，条件有三：
第一，在装满水的浴缸内。
第二，屏息至少十秒。
第三，溺水。
同时，明昭也彻底了解了这个所谓的[后室]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它除了会刷新危险的实体外，还具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层级之间可能会互相联通，也许下一秒不小心触发了特定条件，你就会来到另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
有关【Lv194 游戏别墅】的信息明昭一无所知，她无法判断它是危险，抑或安全，甚至无法得知里面有没有她需要的食物和水源。
但是她打算赌一把，钥匙用了可能会进入“安全”的餐厅，但……谁知道它是否真的安全或危险呢？况且，她需要吸引很多很多……很多观众，决不能随波逐流。
白炽灯已经熄灭，水面导入了电流，明昭感觉全身都在发麻。她深吸一口气，一个下潜进入水面下方，仅凭记忆前往她熟悉的浴缸，激荡的水流让她身型不稳，但水下坚硬的物体可以充当她的扶手，于是，明昭就这么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行动。
很快，她触碰到光滑的浴缸边缘，水下活动耗费的氧气比她想象中要多，明昭费劲强忍，气泡从她的嘴角鼻息溢出，逸散到无尽的黑水里，恍惚间，她看到弹幕像流星一样飘过。
【……何必呢？她疯了？】
【她是想要找节目效果，故意挑战这种方式切出，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哈哈，真死了就好玩了。】
【爱播不要这么快就死掉啊，还没看够555】
众人在嘲笑、在担心，剩下的都在默默看戏，没有人理解明昭为什么自讨苦吃，只以为她是刻意的哗众取宠，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在那无人观看的每日每夜，明昭的行事方式依旧如此。
气泡缓缓飘上，明昭开始呛水，她感受到自己的大脑的不适感拉满，胸腔仿佛塞进了一个炸弹，可她一边安慰自己不过是全息效果，一边眯起眼睛，看到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飙升。
【35，40，46，50……60，80，100】
源源不断的人进入直播间，他们在好奇为什么有主播故意作死，好奇她是否真的能切出，他们不自觉屏息等待着，期待着明昭的结局。也许几分钟后，这位新人主播可能会成为[后室]一具普通的尸体，或许……真能让她就这么莽着切出了？
明昭开始失去知觉，她的视线模糊，不自觉地挣扎扑腾着，右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僵硬的物体，而她的另一只手还在死死扯住浴缸的边缘，指甲劈叉开始流血，头顶的血条后面浮现出【溺水】两个字。
与100%精神值形成对比的是，她的血量在飞速下降，40%，30%……10%，[后室]依旧没有反应，她也许运气太差，80%的概率都无法切出，注定死在这里。
“咕噜。”终于，明昭无力挣扎，从她的鼻息间溢出微弱的气泡。
黑色的水域包裹着它，托举着它往上浮，随着边缘扩大，周围的水流渐渐褪色，而这气泡竟然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它被涌动的水流卷入，很快化为白色的泡沫，消失不见。
“咕隆隆——”是水被抽干的声音。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明昭似乎感觉到周遭的水流飞速消失，久违的空气终于蔓延入她的鼻尖，随后膝盖一僵，她撞上坚硬的地面。
鲜活的时间重流。
夜风呼啸，扑向明昭因为溺水惨白的脸，她终于瘫倒在瓷砖上，咳出一滩腹水，视线晃动间，她隐隐约约看到自己身侧瘫着一截腐白的肉躯，浮肿的躯干上，依稀能看到撕碎腐烂的衣物。
这时，正前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惊呼，她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明昭的耳朵里——
“啊啊啊啊啊！！”
明昭迷茫地抬头，看向尖叫声的来源。她很快和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对上视线，两人面面相觑，只见对方脸色惨白，瞪大双眼，腿一软，就这么在明昭面前跌坐在地上。
她留着最为普通的马尾辫，圆脸，杏仁眼里盛满了惊恐，手指惊惧地指着明昭，喃喃着：“鬼！突然出现的鬼……鬼杀人了。”
明昭终于反应过来，她现在所处的境况。
——好消息，她成功切出了浴室，来到了LV194.
——坏消息，在她的身旁，躺着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她被目击NPC指认成了凶手。
随身像素小厨房：
类似于掌上游戏机，后室主神打造，质量极好，砸摔水泡都不会坏，电量永远停留在99%
关键时刻可以当无情板砖和超小盾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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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LV003浴室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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