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灿的腺体重新上了药被包扎好,陆鱼等他情绪好一些了才劝慰了几句,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劝慰祈灿都是听不进去的,但稳住他的情绪是当下最重要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腺体的伤口还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好,当下不能做标记清除手术,两人只能等腺体养好后再预约手术。
祈灿在医院住了四天,期间陆鱼因为拍戏离开过一天,他担心祈灿一个人呆着会出事,又不能宣扬此事,便找了个护工付钱照看了一天,好在这几天祈灿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沉默许多。
期间陆鱼试图劝祈灿去报警,可不知道是不是祈灿意会到他的意思,每当他要开口,祈灿都会以“我想睡了”“我想静一静”来打断他,陆鱼无奈,只能作罢,但暗里让医生帮他留了证据。
办好出院手续,陆鱼便带着祈灿住自己家去。
祈灿原本住的是公司安排的宿舍,他和前后脚签公司的一个新人住一间房,但跟对方关系不太好。对方嫌弃他是农村来的,总是阴阳怪气他土、身上有味道,甚至还和联合其他人排挤他。
陆鱼以前辈的身份出面训诫了那几人一次,虽然他们没再对祈灿做什么过分的事,但祈灿显然在那里住得不愉快,陆鱼便时常让他来自己这里住,反正他俩现在是“cp”。
陆鱼租住的两居室,但其中一间用来当了杂货间,只有一间卧室可住人。
他把卧室给了祈灿住,自己则把沙发折叠成单人床睡。以前祈灿来他这里都是跟他一起睡床的,两人都是Omega,虽然对外在炒cp,但私下更贴近亲情,陆鱼也把他当亲弟弟般照顾,自然是没什么关系。但现在祈灿发生了这种事,陆鱼担心再跟他一起睡会让他想起不好的事,便睡在客厅,随时注意卧室内的动静。
陆鱼刚拍完一部短剧,不是主演,宣传就发发动态就行,近期也没什么通告,正好有时间照顾祈灿。他跟沈榆说了一声自己有事需要休假一段时间,短期内即便有工作找也帮他推掉,沈榆虽然不清楚缘由,也应了下来。
祈灿虽然在外话少内敛,但在陆鱼面前还是个活泼爱笑的孩子,可自从他从医院回来后,就没再露过一次笑容,总是坐着发呆,以一种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双手抱膝的姿势,脸色苍白得像是一片薄纸,好似风一吹就会破。
祈灿“消失”这么多天,公司没有问过一句,作为他经纪人的刘培甚至没有发过一条信息。听沈榆说刘培手下一名新人接到个不错的代言,刘培正花力气给那个新人营销,陆鱼看向又在发呆的祈灿,恨不得现在就奔去公司把刘培砍了。
又是毫无生气的一天,陆鱼见祈灿睡着了才敢放心去沙发躺下。
距离祈灿出事已经过去了一周,这几天他为了照顾祈灿也是心力交瘁,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熟了,他在昏昏沉沉的恍惚中梦到了刚入行的自己。
陆鱼高中一毕业就跑到了影视城跑龙套,追逐自己的演艺梦。倒不是他考不上影视学院,只是学费太高家里承担不起,陆鱼便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专业之路,心想着从一个小龙套开始打拼,凭着努力总有一天也能星途璀璨。
他在影视城跑了快半年的龙套,拿着80到300不等的日薪,住在逼仄脏乱的地下室,不到断胳膊断腿的地步绝不去医院,点一份肉菜都要考虑很久,有时候端着他的小马扎在超40度的高温天气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演死尸还要忍受蛆虫在他身上爬,即便如此辛苦,他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有坚持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一个来找他的演艺公司便是泛艺娱乐,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单纯,不知道要做背调,也看不透里面的暗坑,只想着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便欢天喜地签下了这个“卖身契”,还拿出自己可怜无几的存款和蒋西去吃了顿大餐庆祝。
泛艺娱乐一开始还有模有样地培养他们这群新人,可不到一个月陆鱼就看出了里面的猫腻,空有一个光鲜的演艺外壳,里面乌七八糟的脏事儿层出不穷。
陆鱼当即就想解约,但天价违约金让他不得不屈服,只能认命地接受自己的残酷现实,乐观地想着不过二十年,等二十年过去了,他再重头开始就是。
陆鱼一开始的经纪人不是沈榆,而是和刘培一路货色的陈江。他进公司第二个月,陈江就以“争取角色”的名义带他去见相关导演投资人等,一开始陆鱼还真以为是机会,席间客客套套给几个大人物敬酒,认认真真推荐自己。
三巡酒过,陆鱼有些恍惚,忽地看见坐对面的导演非常不客气地在和他同来争取角色的新人演员身上摸了一把,陆鱼清醒了一瞬,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接着新人演员要给导演敬酒,被导演要求嘴对嘴喂他,陆鱼正想要制止,陈江却开口叫新人演员的名字,一脸欣喜谄媚地说什么李导这是给你机会呢,还不快好好感谢李导。
陆鱼看着小演员毫无迟疑地把酒灌嘴里,用嘴给那个比自己大了快三十岁的导演“敬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太急,顿时想吐。
陈江带来的艺人一共个三个,除了陆鱼和同期小演员,还有一个比他早进公司一年的艺人。
艺人似乎对此场景见怪不怪,他坐在两个投资者中间,一边端着酒杯喂其中一个投资者,一边又夹菜喂另一个投资者,在投资者色眯眯摸他胸的时候,还夹着嗓子假意害羞说讨厌。
陆鱼再笨,也看出来这次所谓的“争取角色”是个什么局了。
虽然他知道娱乐圈这种“局”司空见惯,但真正遇上时,还是不免恶心反感,想着要是有咸猪手来碰他,他一定当场给他扭断,好在没有谁对他感兴趣,他除了多喝几杯酒没被占什么便宜。
但这个“幸运”的原因陆鱼也明白,因为他是个长得不像Omega的Omega,导演在听到他自我介绍时还惊讶了片刻,说了句“竟然是Omega,我还以为时Alpha呢”,语气里毫不掩饰失望。
陆鱼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外型在娱乐圈很难出头。
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Omega,但他长相英气,身高挺拔,因为有锻炼的习惯还练就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声音也不似通常Omega那样柔软,是偏清亮的少年音。这样的外形在以白幼瘦为主流的娱乐圈,基本吸不到什么粉,但他也没想过要靠外貌走红,只想凭着实力闯出一片天。
小演员和艺人跟着导演和投资者上楼了,陆鱼跟着陈江回去。
第二天,陆鱼就明确跟陈江表示以后这种局不要带他去,他不需要这种途径。陈江却是意味深长地跟他说自己也是为了他的星途,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他很难出头。
没有明说,但陆鱼听出来了他的潜台词,无非又是在诟病自己的外貌不符合娱乐圈的审美。可陆鱼有自己的底线,梦想固然重要,失去了自我,再光鲜华丽的星途,也不会让他有成就感。
即便陆鱼再三拒绝,陈江还是以“工作要求”强迫他又去参加了两三次饭局,前两次和第一次一样,那些人对他没兴趣,可后一次有个投资人正巧好他这类健气型Omega,说不了几句就对对他动手动脚。
陆鱼一开始还考虑到合同和他虚与委蛇、有意回避,后来那人的手直接朝他下面摸去,陆鱼本想拒绝,刚一抬手,身体里却骤然闪过一阵酸软的气流,让他四肢都跟着发软,整个身躯陷入椅子里,脑子也懵懵地开始发沉。
陆鱼扭头看向陈江,对方笑得恶意,嘴巴一开一合地跟他说着什么,但陆鱼感觉意识恍惚,听不太清,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为了你好”“伺候”“不愁”之类的字眼。
他再扭头看那个投资人,对方露出十分□□恶心的笑容,那人解了自己腰带,伸手又要来解他的纽扣。
陆鱼想踢他,身体里却使不出一份力气,张着嘴巴想骂,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眼见着那人脱了自己衣服,又去扒自己裤子,那肮脏的手要去摸自己——
“滚啊!”
陆鱼汗涔涔地从梦中醒来,呼吸急促,整个人晃神得厉害。
眼前长达半分钟的漆黑,令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还处于先前的噩梦中。
他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家,在自己的安全区,不在那个恶心的酒局上。
陆鱼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准备去盥洗室洗把脸,刚站起来就发现盥洗室亮了光,心中一咯噔,急忙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猛地推开门,惊慌喊了声:“小灿!”
——被玻璃隔出来的浴室里,祈灿浑身**地蹲坐在地上,沐浴头喷出的水冷漠地往他身上打。
他手里拿着一个粗面搓澡巾正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身上摩擦,哪怕白嫩的肌肤被搓得通红一片骇见血丝也不停下来。
陆鱼登时就被吓到,却拉浴室的门,祈灿却惊恐地喊了声:“不要!”
陆鱼僵了僵,立在原处不敢继续。
“不要要进来,小鱼哥,你不要进来。”
祈灿脸色苍白又失措,一面恶狠狠在自己身上搓洗,一面癔症似地喃语:“我很脏,你不要进来,我很脏,我要洗干净,洗干净……”
陆鱼只觉得心脏被拧紧了地疼。
他拿过一旁的浴巾,推开玻璃门,关了水阀,蹲下去把浴巾围在他身上,又要去那他手中的戳澡巾,祈灿却死活不肯给他,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满脸湿漉,不知是沐浴的水,还是眼泪,嘴里一直念叨着:“小鱼哥,我很脏……你不要碰我,会弄脏你的……我会洗干净的,我会洗干净的……”
陆鱼眼眶倏地红了,他抱紧祈灿,克制着略有颤抖地声线轻声道:“小灿,你不脏,你很干净,你最干净了。我们、我们小灿一直是爱干净的好孩子,天天洗澡,勤换衣服,居住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怎么会脏呢……”
陆鱼一边哄着一边去拿搓澡巾,正要从他手中夺走,祈灿却忽然拽紧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很脏!”祈灿忽然激动起来,半是痛苦半是癫狂地说:“小鱼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很脏的。”
“小——”
“他们、他们让我喝酒……我喝了之后,就、就忽然觉得没力气,好像要晕过去,却、却又没晕过去……”
祈灿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往下落,沾满他的脸面,湿透他的脖颈,也将他的嗓音浸泡软烂。
“他们把我带到一间房里,他们脱、脱了我的衣服……他们还把我绑起来,我拼命挣扎,拼命叫喊,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人……好痛啊,小鱼哥,真的好痛啊,呜呜呜……”
祈灿放声哭出来,声音凄厉得像是夜里孤独穿行在林间的风。
陆鱼紧紧抱着他,很想要说什么,嗓子却蓦地干疼厉害,嘴唇翕动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
祈灿哭了很久很久,久到陆鱼感觉到自己身体严重发麻,自己的衣服也被祈灿的眼泪湿透。
他的手一直安抚性地在祈灿后背抚摸着,等祈灿的抽泣声小了些,陆鱼才感觉自己的声音回笼,他轻声又坚定地开口。
“小灿,我们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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