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张员外家“赚”来的酬金，山雀和云澈终于过了几天像样的日子。
云澈难得大方，在镇上最好的客栈开了间上房，虽然比不上宗门小院清幽，但至少遮风挡雨，床铺柔软。吃食上也阔绰了不少，虽然距离玉浆果、灵犀翅还有差距，但顿顿有肉，灵米管饱，偶尔还能来点低阶灵果打打牙祭。
山雀趴在铺着软布的窗台上，晒着太阳，小肚子吃得滚圆，眯着眼睛，暂时将“受骗”、“被掐”以及“配合行骗”的屈辱抛到了脑后。
“啾~（这还差不多……算你这奴仆还有点良心。）”他满足地咂咂嘴，觉得跟着云澈似乎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这厮搞钱（虽然方式不正）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云澈则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柄秋水般的长剑，偶尔抬眼看看窗外熙攘的街道，眼神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啾！（奴仆，明天我们去买点百草蜜露吧？或者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灵果？）”山雀开始得寸进尺地规划菜单。
云澈头也没抬，淡淡道：“钱财不可露白，我们之前在那员外家动静不小，这几日还是低调些好。”
“啾！（怕什么！）”山雀不以为然，挺起小胸脯，“有你……和雀爷我在，谁敢打我们的主意？”他本来想说“有你”，但想想云澈那遇事就跑、能骗就骗的风格，临时把自己也加了进去壮声势。
云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看穿了他那点虚张声势，但也没反驳，只是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事实证明，云澈的担心并非多余。
是夜，月黑风高。
山雀正蜷在软垫上做着美梦，梦里全是堆成山的灵果和流淌的蜜露，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撬动窗棂的声音，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他警惕地竖起小脑袋，黑暗中，只见窗户的插销正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一点点拨动。
“啾？！（有贼？！）”山雀瞬间炸毛，刚想高声鸣叫示警，一只温暖的手掌就轻轻捂住了他的喙。
是云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对山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哪还有半分白日的懒散。
山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乖乖闭上了嘴，但小心脏还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窗棂被撬开一条缝隙，一股阴冷的气息透了进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房中，落地无声，手中似乎还握着短刃的寒光。
那黑影目标明确，直扑床铺，举起短刃就朝着鼓起的被褥狠狠刺下！
噗！ 是刀刃入棉絮的声音。
黑影一愣，意识到不对，刚想后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兄台，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云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指尖跳跃着一簇微弱却稳定的灵火，映照着他带着些许戏谑的脸。
那黑影反应极快，一击不中，立刻转身，也不答话，手中短刃直取云澈咽喉，动作狠辣，显然是亡命之徒。
山雀吓得屏住呼吸，紧紧抓住垫子。
然而，云澈的动作比他更快。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侧身轻松避开刀锋，同时屈指一弹，那簇灵火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撞在黑影持刀的手腕上。
“呃啊！”黑影惨叫一声，短刃“当啷”落地，手腕处一片焦黑，传来皮肉烧灼的气味。
云澈一步上前，脚下步伐玄妙，瞬间贴近黑影，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快若闪电地点在对方胸腹间的几处大穴上。
黑影身体一僵，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眼睛还能惊恐地转动。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干净利落，与平日里能躲就躲、能骗就骗的形象判若两人。
山雀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灵果。
这……这奴仆……原来这么能打？！
那他之前被债主追着跑？被猛虎帮吓退？都是装的？！
云澈没理会山雀的震惊，走到那瘫软的黑影身边，蹲下身，用灵火照亮对方的脸，那是一个面目普通、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陌生男子。
“谁派你来的？”云澈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汉子咬着牙，不肯说。
云澈也不生气，指尖灵火跳跃，缓缓移向汉子的眼睛。
灼热的气息逼近，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汉子。“我说！我说！”他崩溃地大叫，“是…是黑蛇帮的人！他们说…说你们在张员外家得了大笔钱财……让我们来…来捞一票……”
“黑蛇帮……”云澈若有所思，指尖灵火熄灭。他站起身，像是拎破麻袋一样将那汉子提起，走到窗边，直接扔了出去。楼下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和一声压抑的痛呼。
云澈关好窗户，插上插销（虽然已经坏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躺回床上，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睡吧，雀爷，明天还得换地方。”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山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蹲在软垫上，看着黑暗中云澈模糊的轮廓，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家伙，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他为什么要装得那么落魄？为什么欠一屁股债？为什么带着自己东躲西藏？
无数个疑问在山雀小小的脑袋里盘旋。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奴仆”，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看似不着调的浪迹天涯，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自己，好像……真的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啾……（妈妈，我好像……绑定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山雀小声嘟囔着，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恐惧，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这一夜，雀爷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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