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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逢(三)

江绮英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竟直接两眼一闭,浑身僵直着昏死过去。

这一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当她的意识渐渐恢复起来,却是被梦带回了十余年前的某个傍晚。

“这个叫做花柳病,听说是城里花街柳巷的窑姐儿经常得的病,一旦染上不仅要饱受皮肤溃烂的折磨,生不如死,而且还很容易过人,所以…他们都怕我。”

“这么厉害吗?英英,要不然你也给我画上吧。”

“笨蛋,这病不是随便就能得的,你若毫无来由就招惹上,那些坏人肯定会起疑的。”

“可是……”

“哎呀没关系的阿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

幼时逢乱,慈恩寺陆陆续续收留了很多像江绮英和薛蕴这样的孤儿,同时也接济了不少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日子虽然过得很是清贫拮据,但至少平静安宁。

在绮英五岁的时候,把她带回来的主持慧空大师病倒,寺中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其他几个长老。

后来寺里又来七|八个不知从哪儿败逃过来的残匪,一个个或残或废,寺中长老们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暂时收容了他们,为他们剃了度,便于避世。

不曾想待他们的伤势渐渐好转,看着寺院里满地乱跑的孩子们,尤其是那几个渐渐长开的半大女娃,歹意油然而生。

绮英就曾暗中撞见过,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几个贼寇把一个十二岁的阿姊拖进寺里的牛棚中,借着风声雨声,掩盖住阿姊的哭喊和他们令人发指的暴行。

那夜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这个阿姊,听说是被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玩够了,反手卖给了山下村子里的老鳏夫。

一年后慧空大师的病越来越重,这伙贼子便趁机威逼利诱寺里原来的长老和弟子们,要么破戒和他们同流合污,一起祸害寺里的孩子们,要么便会沦为他们当夜锅里的加餐,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声匿迹。

绮英从小长在慈恩寺,亲眼目睹了由慧空大师一手建立起来的乱世净土,一步步沦为藏污纳垢的人间炼狱,甚至眼睁睁看着慧空被他们用破旧的袈裟捂到窒息而亡,却什么都做不了,无法做。

因为她太小了,小得只有匪寇的腰胯高,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拧断她纤细稚嫩的脖颈。

是以她穷尽所有智慧和勇气,最后也只想到了装花柳病这个办法。

这病本是从前一个来慈恩寺躲债的风流士子身上带的。当时他已病入膏肓,浑身长满了梅花状的红疹,又因痴迷五石散,最终病瘾同发,瞪着眼惨死在慈恩寺的禅房里。

他死后主持不仅让人立马将他的尸身焚烧,还让人把他碰过的东西通通砸碎扔出去,又取来雄黄艾草等药草洒满他住过的屋子,敞着门窗却又半年不准人靠近。

绮英因为好奇,偷偷跑去一探究竟,还被寺里的和尚见鬼似的急急抓回来,臭骂了一顿。

后来她又发觉自己触碰艾草的时候,身上也会起些红疹,她便借机装起这病。

又有客死厢房这段前因在,也便没人起疑,只当她是沾上了那屋子的腌臜晦气,将她从女孩儿们住的禅房驱赶到了脏臭的牛棚,只捡些残羹冷炙和树皮草根艰难糊口。

至于薛蕴,他可就倒霉多了。

他比绮英晚来到慈恩寺,三四岁上被他的生母亲手丢进的慈恩寺,要他落发出家,却从此再没来看过他。

人都说他母亲是城里的娼妓,房里留不住他一个男娃,方才把他往庙里扔。

他少小时便因性情和长相都柔和软弱,寺里大孩子便总是笑话捉弄他,贼寇鸠占鹊巢后,无人替他定期剃发,头发养得半长不短,越发像个娇气的小姑娘,在男孩儿堆里格外扎眼,惹来不少的嘲笑和欺凌。

而绮英救他那一次,其实当真只是碰巧路过,却成了他同样挣扎向前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根救命稻草。

从那以后,他便时常徘徊于她的周围,借她之势,保全自己。

渐渐的,绮英也发现了他的这点小聪明,却心照不宣,从不拆穿。

直到后来又有一次,绮英身上的痕迹渐淡,她只能一个人悄悄溜出慈恩寺,去山里寻找艾草和一种红色的甜果,将其根碾碎成汁,描摹成梅花形状,继续装病。

那时才刚下过一场大雨,山雾弥漫,山路泥泞难行,即便她已足够熟悉此间山林,却也还是一不小心摸到了断崖边,踩到了因大雨冲刷而松软易塌的山土。

正当她就要失足摔下断崖,偷偷跟着她出来的薛蕴急忙从后方冲了出来抓住她的后领,使出吃奶的劲儿,几乎力竭才把她拖到了安全地带。

劫后余生两个孩子齐齐瘫倒在地上,望着被茂林遮蔽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从那以后,他们才算是真的相识。

“哗啦——”

一桶冰凉的河水从高处泼下来,呛进江绮英的口鼻中,顷刻便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本能地连声咳嗽,慢慢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她已被人带离了杨家,正身处一座行军所用的毡帐之中。

这营帐十分简素,抬眼望去除了一张堆满书简的翘头案,便只一方铺着莞席的矮榻和一座架着甲胄的木架。

在她身下也只是被马蹄踩实的泥土地,被水一浇,泥泞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衣衫,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喜服已被扒了个干净,只剩一套单薄的雪白中衣,同样潮湿冰冷,紧贴着皮肉,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明晰。

她正茫然着,一道阴影当头笼下,她不禁仰颈,却在与薛蕴的目光不期而遇时,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可薛蕴只是低眸瞧着她而已。

这是她在自己的喜宴,哦不,连堂都没拜成,算不得喜宴,应该是在她未婚夫家晕倒的第二天。

彼时薛蕴身为益州军先锋主将,已率领益州军击败杨家父子所管辖的禁军,占领洛阳。

只不过他们益州军是打着清君侧的幌子起兵,而他也并非益州军真正的统帅,是以在攻占洛阳,肃清杨氏满门之后,他的军队便暂时撤出了主城,只待益州军主帅赶到,再行入城拜见夏天子。

此举虽多少有些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大有为人弹劾指摘的空隙,可这般时局动荡的年代,谁又当真在乎什么名正言顺?不过是比谁的拳头更硬罢了。

而薛蕴也不屑争抢这一星半点儿的功绩,甚至比起入城抢功,他还是更在意江绮英这个差点毁掉他整个人生的仇人一些。

可看着她这般惊弓之鸟的做派,他又忍不住烦躁:“做了亏心事,所以格外害怕鬼敲门?英英,这可不像你。”

说着,他俯下身便想去扳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可谁知他手才将伸过去,便把她吓得连连后缩,浑身上下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活像只应激的狸奴。

薛蕴更加光火,干脆快速伸长手臂,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将她强横地拖拽到自己膝前,低吼着质问:

“江绮英,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说!你那个未婚夫到底把玉玺藏哪儿了?!”

“啊……”江绮英被他扯了一个踉跄,一只手掌被粗硬的泥地擦破了皮,疼得她眼角瞬间沁出晶莹的泪花。

“什么玉玺…我不知道…阿蕴……”

她的嗓音凄凄楚楚,弱如细丝,薛蕴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嫌恶至极,干脆厉声将她打断:“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你配吗?”

江绮英连忙住口,贝齿咬紧红唇,再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免得惹他生气。

而薛蕴只是随意向下瞥了一眼,她便又惶惶地低头审视自己,却惊觉胸前玉山上的两点樱红顶着本就轻薄贴身的抱腹和中衣,若隐若现于被水浸潮后的朦胧之中,说不出的浪荡诱人。

可她本意非此,手足无措地努力遮挡,整个人窘得几乎无地自容。

薛蕴也不意做那占人便宜的卑鄙小人,迅速收回视线,起身故作镇定地继续说:

“江氏族人庸碌无为,又为你那夫君刻意弹压多年,而你虽名为江氏养女,实际上却不过是最下等的家妓,杨钊再不济也曾是弘农杨氏子,若非另有图谋,想借置办聘礼的档口偷藏玉玺,又怎会巴巴上赶着迎娶你这般贱籍都不如的女子为填房继室?难不成还真的只是因为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姿色?”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江绮英却当真一头雾水,百口莫辩,“不是的……阿…我……大人,将军…少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薛蕴听得不耐,又忍不住吼了回去:“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江绮英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吓破了胆,只能伏在他脚边,低声啜泣:“大人……我真的不知道玉玺在哪儿,你饶了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教导她的姆妈多次提到过,对待男人,尤其是气性大的男人,千万不要与他们顶撞,一定要尽可能地放低身段,把腰软下去,臀顶起来,用女人天生的娇弱去软化他们,惹他们可怜。

而她说话的腔调也是江家精心调|教过的,越是做小伏低,越是妩媚婉转,就连姆妈都说,哪怕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敌不住她的一滴眼泪,一声轻叹。

可偏偏她这次面对的男人,心肠却早已硬过铁石。

“是吗?”他凤眸一虚,似乎是被她打动。

转眼却又猛然暴起,转身抓起她的后领,也不管会不会扯到她凌乱的长发,便如拎小鸡一般将她拎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营帐另一头,二话不说便把她的头整个摁进早就置在那里的水瓮之中!

瓮里的水都是刚从河里打来的,又冷又腥,江绮英猝不及防一口呛进肺里,根本无法呼吸!

她剧烈地挣扎着,扑腾得水花四溅,直到所有力气都快耗光了,薛蕴这才又把她从水里拉出来。

“说!”

江绮英咳得嗓子都在痛,几近崩溃,只能拼命摇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你连同人争辩都不会了吗?”

说着,他便又不管不顾地将她往水里摁。

几次三番之下,不像是在刑讯,反倒是像在故意折磨,故意逼迫。

虽说凭她当初对他的所作所为,他再如何对她都是无可厚非。

然而在刻骨的恨意之外,他的种种行迹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诡异。

“江绮英,你还是你吗?”

二狗哥开局确实很狗,大家想骂就骂,但不要骂尘砸和英英(抱紧我柔弱、可怜、无依无靠的女鹅)

但又有点怕大家骂我诈骗,要不还是稍微剧透下?

文案和正文目前的女主人设,请以文案为准,不!要!相!信!现!在!的!江!绮!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郎心冷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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