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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冬星夜07

南桢出现在群里之后,纪明很多疑惑都被南桢解答了。

比如说受神秘学爱好者们追捧的“异血”。

南桢解释,游戏设定中,神眷者是受到神明眷顾,能够通过仪式和法阵使用神明权柄的存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神眷者,大部分人因为没有天赋,所以无法与神明产生联系,除了一种特殊的方法:使用异血。

通过异血使用神明权柄的非天赋者,就被称为异血者。异血者与神眷者不同,因为这片大陆已经被克罗蒂亚的血液污染了,所以目前发现的最纯净的“神血”,也混杂着克罗蒂亚的诅咒,被称为“异血”,使用异血的同时会被克罗蒂亚的诅咒侵蚀,变得疯狂或者残暴。

大领主马尔萨斯,就是一位强大的异血者。

原来是这样。

南桢的解释马上让纪明理解了异血受追捧的原因,哪怕带着克罗蒂亚的污染,这也是获得强大力量最快捷的途径。

此外,南桢还提到了这次冬星祭的异常。

黛娜的丈夫阿莱是举办这次冬星祭的领主的近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跟这次冬星祭有关,而红雀用“意外”杀死的好几个追求者,似乎也都是强大的战士。

直觉告诉纪明,这绝对不是巧合。

纪明唤出了黛娜的灵魂:“阿莱平日里除了工作和偶尔参加神秘学俱乐部,还会做什么?”

黛娜的灵魂飘荡了几下:“……偶尔会去冒险家工会接任务。”

“但他只接高难度的任务,一般的任务他都看不上。”

“其他的近卫也会这样吗?”纪明问。

黛娜愣了一下,点点头:“领主大人的近卫都是强大的战士,那群家伙粗犷野蛮又充满傲气,只有足够有挑战的任务才能吸引他们,但这样的任务需要很特殊的报酬,一般人支付不起,所以也很少见。”

“那么……红雀小姐想要接触马尔萨斯的近卫,最开始很可能发布了一个很有挑战,又有足够吸引力的任务!”纪明起身,打算前往冒险者工会,但黛娜却拉住了她。

“我……我想起来一件事。”

纪明回眸望向黛娜。

“那个……那个让他破产的项目。”

“什么?”纪明问。

“他……他用了所有的财产,投资了一个冒险项目,但冒险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项目失败了,他也因此破产。”

“我因此跟他大吵了一架,他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黛娜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她回想起了那个下午,离家很久的丈夫突然回来了,还带着满身的鲜血与污泥。

黛娜没有去搀扶阿莱,看着他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黛娜才看到了阿莱身下还没干涸的血液,从盔甲破损的缝隙处流出。

“你、你……”黛娜怕阿莱死在家里,这才去帮忙脱下阿莱的盔甲,以及包扎伤口。

“你回来了?那……你花了所有积蓄投资的项目呢?成功了吗?”黛娜一边包扎,一边问。

“……失败了。”阿莱的声音僵硬。

黛娜包扎伤口的手一顿:“阿莱,你真是个混蛋。”

“所有钱,一分不剩了吗?”黛娜继续质问。

“只剩下我这一条命。”阿莱低头。

黛娜的右手紧攥,用从未有过的悲切口吻对着阿莱道:“我恨你,阿莱,我恨你。”

许是急火攻心,黛娜咳了好几声,白色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但黛娜毫不在意,只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阿莱:“你为什么没有死在那一年的冬星祭上?”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黛娜引着纪明来到了阿莱的房间,从他的书桌底下翻出了一份冒险项目计划书,这个冒险项目是由阿莱发起的,阿莱用了他几乎全部的财产为这支冒险队购置装备与武器,以及高昂的雇佣费用,目标是,进入诅咒之地,寻找一颗名叫“赤红之泪”的宝石。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宝石。”黛娜告诉纪明,“我觉得他很荒唐,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是那种……对什么东西都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荒唐的家伙。我讨厌他。”

黛娜与阿莱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冬星祭上。那一年,黛娜刚刚成年,她的美貌和优雅在社交界名声大起,被誉为了当年的“丁香小姐”。

当年,寂白教会的神之子还未出现,由她举起圣杯,将神明的祝福赐予每一位要在大斗兽场挥洒鲜血的“奴隶”,抑或是祭品身上,黛娜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人们对她说着甜言蜜语,赞美、祝福蜂拥而来,仿佛她才是寂白之神的恩眷者,是神明的宠儿。

然而,这场庆典,对于祭品来说,是一场可怕的屠戮。

三天三夜的杀戮祭祀,最终活下来的幸存者能得到一切。

“用红色的血装满圣杯,才能将白色血液中带来的诅咒驱除。”这是神降下的神谕。

祭坛上祭品们流出的血液,最终会被神明转化成缓解疾病的良药。

这场祭祀,是权贵们的庆典,也是奴隶们的地狱,但黛娜喜欢它,因为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神明那么近,会有那么多人追捧自己,她不希望这场祭祀出一点点的问题,这场冬星祭必须是完美的。

然而,祭祀过程中还是出了点小岔子,几个奴隶在冬星祭开始前就被看守打得伤痕累累,他受了重伤,快死了,他不能接受黛娜的祝福。

一般来说,没人会管这样的事情,哪怕他变成了一具尸体,也会被抬上祭坛,敌人的武器会插在他的身上,被众人嘲笑凌辱。

但黛娜不想在祭台上给一具尸体送去神明的祝福,她希望那个祭品哪怕像野兽一样只能爬行,也要爬过来活着接受祝福。

她花了点钱,让看守的侍卫停止了这种祭祀前的凌虐游戏,并托人给那几位重伤者送去了疗伤的药膏和绷带。

阿莱是其中之一,因为黛娜的举动,他活了下来。在接受祝福的时候,阿莱看向黛娜的目光,让黛娜第一次感觉到了不适。

那是觊觎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的眼神,充满幻想的,荒唐的眼神。

最后,阿莱获得了那一年的冬星祭的胜利,黛娜被马尔萨斯当作礼物送给了阿莱,美其名曰“赐婚”,但是黛娜知道,她被抛弃了。

她第一次有了更加恶毒的想法。

如果你死在那年的冬星祭上就好了,阿莱。

纪明收起了黛娜给她的线索,这一次她没有操控黛娜的身体,而是换了件厚实的外套,自己动身前往冒险者工会。

冒险者工会在西城区,那里最靠近诅咒之地,路上的行人很少,运气不好的话,还会碰到从诅咒之地冒出来的怪物。

西城区的灯光很暗,街道两侧的建筑物稀稀寥寥,不时还会传来鸟类嘶哑的啼叫,纪明走在黑森森的街道上,周围的环境阴暗苍凉,街道的黑暗处,时不时伸出几只骨瘦嶙峋的手,死亡的气息在这里弥漫着。

冬星夜还没过去,气温还很低,但纪明却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特别是靠近西城区的时候。

难道是受到了死亡权柄的影响?

纪明能感到这里有种特殊的能量场,似乎飘荡着很多亡灵,各种各样的亡灵,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可以操纵这里的任意一个亡灵,但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必要。

纪明继续往前走,那种令纪明感到不安又躁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前面似乎有什么,纪明走到街道尽头转弯,只见一只带翅的巨兽的身影,挥舞着它庞大的翅膀,似乎在啃食什么,鲜血从黑蝠身下一直蔓延到纪明脚边,纪明下意识想退回拐角,但这只鸟狮怪已经看到了她。

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鸟狮兽一个俯冲朝纪明过来,求生的意志操纵先纪明的反应一步,纪明往侧方一躲,躲过了鸟狮兽的第一波攻击。

然而,鸟狮兽身上因冲刺向四周发散的羽毛划过了纪明的小臂,血液从小臂的伤口渗出,落在地上,变成了黑色的阴影。

阴影之中,抽出了无数亡魂的手,这些手抓住了鸟狮兽的翅膀、下肢、鬃毛,将鸟狮兽一点一点拉入黑暗之中。

纪明没想到自己的血还能这么用,死亡权柄赋予的力量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强大。

原先鸟狮兽进食的地方,躺着一位气息奄奄的冒险家,鸟狮兽正在食用她的身体,而纪明的出现打断了鸟狮兽的进食。

“救、救我……”

地上的冒险家的腹腔已经被鸟狮兽打开了,鲜血流了一地,但令纪明震惊的是,对方依旧保持着顽强的求生意志。

但纪明清楚,对方内脏受损严重,出血量过大,已经没救了。

“求、求你……”

纪明停住了脚步。

冒险家的年纪不大,衣服上挂着染血的青铜徽章,还很新,武器是一把短剑,品质不高,看起来像是新人。

纪明不敢想象,忍者被鸟狮兽生吃的痛苦,想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活下来”。

“我、我的妹妹还等着我,求……求求你,救救我……”缇亚忍者剧痛,想拉住她身边的人,她还不能死,她还要攒钱去赎回成为冬星祭祭品的妹妹,缇亚的双眼已经被啄食得模糊不清,但还是尝试着去攀附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真的会有人救她吗?

因为领主大人的命令,父母把妹妹卖了换钱,她成为冒险者接任务赚钱,因为她的等级低,没有人愿意跟她组队,她九死一生从诅咒之地回来,但在最后一刻遇到了中级魔兽鸟狮兽……

缇亚的手被握住了。

她感到有什么触碰了她的眼睛,随后,痛苦的感觉消失了,她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但有一盏紫色的灯光为她亮起,她感到身体无比轻盈,就像快要飞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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