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征月目光慢慢从孟渡辰身上扫过。这就说完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呢,看来也没有很舍不得嘛。他站起身,淡淡“嗯”了声,紧走两步又站住,回头。
身后,乔冬云双手攥着衣角,嘴唇几张几合,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容征月读懂她的沉默,笑着张开双臂:“要抱一下吗?”
乔冬云鼻子忽然一酸,扑过去,下巴抵在他肩膀。在男生衣领上洗衣液的味道将她包围时,她哽咽着开口:“我和漫溪…会想你们的。”
“嗯,我们也会的。”容征月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还想说些什么时,楼下传来一声:
“你还愣在那干嘛?”孟英盯着孟渡辰催促。
容征月被吓了一跳,尽管不是在说他,却还是松开了手,留下最后一句:“再见了。”
两人回屋收拾东西,好在东西不多没费多大劲。毕竟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散心找灵感,结果却意外偶遇到的两个女孩子,跟着她们体验了把这里的风土人情。
收拾好一切,两人拎着行李出门。关门时,孟渡辰目光扫向这间屋子,脑海里闪现出这两多月在这间房子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如果这一刻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他轻叹一声气,握着门把手,看着角落那个红色塑料凳在门缝里逐渐消失,最后落了锁:“再见…”
孟渡辰和容征月一前一后,一个肩膀只背了把吉他,一个手上拎着行李箱。
他们穿过走廊,经过那扇门前。那里早没了乔冬云的身影,只有紧闭的门。
孟渡辰停住脚,满怀期待的看向门面。可站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出来。他垂眸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随后缓缓蹲下身,伸开掌心,将躺在手心的那把生了锈的钥匙轻轻放在门口。
瞥见他的动作,孟英不耐心的催促:“你杵在那到底要干什么?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忙,你能不能不耽误我时间。”
容征月拎着行李箱,上前轻拍他背:“走吧。”
孟渡辰“嗯”了声。
下了楼。他们跟在两位母亲的身后。走到大门口,孟渡辰回头看了眼那个房间最后一次。那扇门依旧紧紧闭着,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苦笑一声,真是一开始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么的不舍,人就是这样,总是对即将失去的东西上心。
然而就在此刻,车棚底下的小狗突然狂叫,惊得孟英和卓镜身体猛地一颤。
容征月顺着声音看去,那只从街上买回来的小狗正冲着他叫:“汪!汪汪!”
身后的脚步声停止,卓镜敏锐的察觉后回眸:“怎么了?”
“妈……”容征月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拉杆,看着那只小狗低声恳求,“我能把它带走吗?”
卓镜顺着他视线看去,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闯入眼帘:“带它走吗?”
她双眉皱成一团,语气有些强硬:“不可以!你怎么带?带回去有没有时间养?”
“怎么没有时间养?就是上学家里不还有你吗?而且…我之前都答应人女孩子了,说走的时候也把它带走的。”容征月说着已经朝那只小狗跑了过去,解下链子后,蹲在地上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带走,答应人家的事总不能不算数吧。”
卓镜拍了拍脑袋,不想浪费孟英时间,又拿他没辙,无奈点头:“好好好,带走带走。”
接着看向孟英:“不介意再带条小狗吧?”
孟英介意,又着急回去“被迫”妥协:“带吧。”
得到允许,容征月立刻牵着那只小狗跟上。卓镜摇摇头,同时注意到那破的彷佛风一吹就能坍塌的棚子底下还有一只小狗,“等等!你把这个带走,那只呢?谁养?”
她指着那只还被拴着的小狗问。
容征月回头看了眼:“那只是她们的。”
他说着朝楼上看去,那扇门还是没开,只有那蒙着一层厚厚雨布的窗户透出一丝光亮。
卓镜又跟着看去:“她们走了也带走吗?”
容征月牵着小狗,重新握上行李箱拉杆:“她们不走,这里算是她们的家吧。”
怎么不算是家呢?为了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两个女孩子逃到这里。互相依靠,生存。哪怕寒冷,哪怕夜晚被火车的轰鸣声吵得睡不着。她们依旧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家?”卓镜眸中闪过轻微的诧色。这里都破成这样了,算什么家?而且就算是家,他们爸妈呢?
她满脑子疑问,不等向容征月打听个清楚,孟英再一次催促:“已经很晚了,在磨蹭一会儿,明天也到不了安江。”
卓镜这才闭上嘴。离开时,还不忘帮忙带上门。
敞开的铁门缓缓闭合,楼上,客厅的门后霍漫溪透过缝隙看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口,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落下。她抬手胡乱的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乔冬云缩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漫溪…容征月给我转了钱,说是房租…”
霍漫溪揉了揉泛红鼻尖:“别收了,孟渡辰之前给过我了,回头我给就好了。”
“嗯,好。”乔冬云点头,“已经退回去了,你要…”
“我去接水了,时间很晚了,洗漱完我们早点休息。”霍漫溪打断她拎着梭在墙边的塑料盆倒了些热水。
乔冬云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换成一句:“好。”
霍漫溪端着盆出去接凉水,她推开门,右脚刚迈出门槛,鞋底被猛地一硌。像猜到了什么小石头。
她吸了口凉气,挪开脚,把身子探出门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只见一点泛黄的金属,俯身捡起,才看清那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霍漫溪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没一会儿,那扇门便落了锁,恢复成两个月前的模样,仿佛那里不曾住过人,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收回目光,将那枚钥匙揣进兜里。先像厨房走去,将塑料盆往水上池一丢,折回到阳台。
霍漫溪趴在护栏边伸头往漆黑的巷子里看。平常骑车待几分钟的小巷,却在不到五分钟里把那几道身影吞噬的干干净净。只留下车轱辘轧过石板路的声响和两侧自建房里传来的争吵声,她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厨房接凉水。
接完回屋,乔冬云仍坐在那,抱着手机一言不发。
“还在和他聊天吗?”霍漫溪把盆放到她脚边,和她一起挤在沙发上。
乔冬云举着手机凑过去:“是昭昭,她说有点事,去不了了。”
“那也好。”霍漫溪脱掉鞋,将冰凉的脚掌伸进冒着热气的水盆,“你要去吗?去的话,我们两个去。”
乔冬云关掉手机,垂眸看着眼底的水盆摇摇头:“不想去了,我们洗漱完就睡觉把。”
“好。”
两人没倒洗漱水,就回屋躺着。霍漫溪把手机静音,搁在床头桌。然后就躺下和乔冬云依偎在一起,任由手机屏幕忽明忽暗。
累了一天两人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乔冬云翻了个身,头靠在霍漫溪肩膀:“漫溪…我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乔冬云脑袋蹭了蹭她脖颈,声音闷闷的,“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好不习惯。”
霍漫溪低声叹息:“人之常情…”
多一个不显,少一个…像天塌了个半边角。
她轻轻拍着乔冬云的背,安抚道:“没事的,只是少两个人,我们的生活还待继续,我们先把自己照顾好,好不好?”
“嗯…可还是舍不得。”
“我知道。”霍漫溪抓着乔冬云的冰凉的指尖,放在胸口暖着,“他们早晚就要走的。待的再久一点,就更舍不得了。”
舍不得只是表面,她也怕在久一点,自己会对孟渡辰产生不该有的贪恋。而今晚他母亲那句没有说完的提醒,正戳着这跟词。
孟渡辰就是生病了,也是活在光里的孩子。灵感枯竭只是一时,他相信她以后还会写曲子。而她待继续在泥里滚,满手灰尘。那道光她跨不去,也不能跨。
霍漫溪扬起一抹苦笑转而去问乔冬云:“冷不冷?”
“抱着你,不冷。”
“嗯,那睡吧。明天还要继续上班呢。”
“好。”
两人这边刚熄灯,另一边。孟渡辰把行李箱往后备箱一扔,转身就往驾驶位钻:“车钥匙。”
“嗯?”孟英还没应声,容征月先抬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这祖宗要开车?别闹了。
孟渡辰有驾驶证的,可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状态。眼圈通红,浑身散发着低压,真上路了,指不定一脚油门冲哪去呢。一车门人陪他赌命。还是算了。
孟英没多想,正要把车钥匙丢过去,被容征月一把拦住:“阿姨,你和你妈辛苦一下。渡辰昨晚一夜没睡,疲劳驾驶可不是闹着玩的行,这一车人呢。”
孟英觉得孟渡辰说的有道理,收回车钥匙:“那算了,后面坐着去,我开。”
孟渡辰站在车门外不动。容征月拽着他胳膊塞进后座:“歇一会儿吧你。”
孟渡辰一把甩开,侧身坐进。他脸对着车窗。孟英从后视镜瞄一眼,眉头一皱:“你甩脸色给谁看?”
“……”孟渡辰不吭声,更不想听到她啰嗦,掏出那只蓝色耳塞,指尖一安,闭上眼,周围瞬间也安静了。
孟英见他装聋,也懒得多话,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人从这地方带回去。
车子缓缓开动,孟渡辰紧闭的双眼悄悄睁开,他双手抚向车窗,用指尖描绘着倒退街景。
这个曾带给他短暂快乐的小县城,他带不走。也容不下他…
容征月低头刷手机,看到刚才那笔转账被退回,轻“啧”一声,胳膊肘碰了碰孟渡辰,轻声道:“孟渡辰,乔冬云把我的钱给退回来了。”
孟渡辰指尖在玻璃上一顿,没回头:“嗯。”
“嗯啥啊?她不收,你给霍漫溪发,让她收。”
孟渡辰手指从玻璃上滑落,重重砸在膝盖,“她也不会收的。”
“为什么啊?两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怎么能让她们给呢?要不我给她发了。”容征月说着就要给霍漫溪发消息,被孟渡辰一把按住手腕:“别发了,她应该睡了。”
容征月眨眨眼,那句“你怎么知道”还没问出口,就瞥见孟渡辰亮开的屏幕,置顶的对话框里七八条消息。对方一条没回。
孟渡辰:“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可怜]”
霍漫溪:“我睡了”
(养殖员突然出现,昨晚更新的《喜她》番外先别看。那个福利番外我没搞懂什么意思就点了,还胡乱设置了订阅率(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之前有读者看过,真的没必要再去订阅。所以先别看!等我在写一章换一下[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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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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