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加油词啊。”阮寒月拿着场外观众们的投稿哭笑不得，“‘张唯君快跑，终点有猫娘’……谁投的这个？”
洛瑾扬笑出声：“咳……我这儿有张‘跑这么慢，你前面有红灯吗’。”
阮寒月真服了。
每个班的投稿被选中都可以加一分团体分，她说：“给他们分他们接不住啊。”
一旁，江诗奏腰靠着围栏，支着腿拿着喇叭：“无关人员别在道上过，转一圈累不死你们。检录处不叫运动员别来，叫了快点儿来。”
她放下喇叭，甩甩手：“是不是要下雨了？”
言出法随。
观众席，众人分着零食，有胆子大的拿手机，闷在一起打游戏。
雨点滴滴答答落下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抬头：“卧槽？”
阮寒月穿的短袖，风一刮有点冷。
她抬着头：“不会吧？”
雨丝打下来，下一秒，阮寒月视线被遮住，黑色布料横在她的眼前。
“主持人别淋着了。”江诗奏不知道哪儿掏出个大码的伞，放在了阮寒月和洛瑾扬中间。
座位上也陆陆续续有了遮挡，有人撑伞，有人头顶外套，更多的是觉得雨很小，什么都没做的。
江诗奏挑眉：“回神。检录。”
两人身子正过去，洛瑾扬照着时间表念：“下面进行男子三千米。”他念了几个名字。
阮寒月：“请男子三千米第一组到检录处检录。”
她扭头找谢慕尘的身影，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
“小月亮，冷吗？”杨洛水拎着件校服外套弯腰问她。
阮寒月见他自己身上穿着外套，眨了下眼：“这是谁的衣服？”
“老谢的啊。他第一组，已经过去了。”杨洛水指指远处，“他外套没地儿放，你穿着就行。”
阮寒月没拒绝。
男生的外套比较大，阮寒月整整齐齐收起下摆，没让它垂着。谢慕尘应该刚脱下没多久，里面还有余温，鼻尖是很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洛瑾扬问她：“你那边是风口，要换一下吗？”
阮寒月笑笑：“不用，不怎么冷。”
后方，江诗奏眯着眼。她早就安排人搭好了棚子，但人数众多，依然有人被迫坐在棚子之外。“那边再去搭一个。”
投稿越来越多，都是被班主任逼着写的。阮寒月挑出来几个：“洛瑾扬，能麻烦你一会儿帮我念吗？”
洛瑾扬好脾气地接过来：“当然。有比赛想看？”
“是啊。”
细雨绵绵，这会儿天上的银丝已经肉眼可见了。
谢慕尘系完鞋带起身，发令枪响，所有人同时飞身冲出去！
周围激动的加油声如雷灌耳，谢慕尘平稳着呼吸，始终保持着不前不后的前三名。
顾乙下了场，跟杨洛水一起围观：“小谢，加油！”
杨洛水：“哟哟哟跑得还挺快。”
二班的同学们拼了命地在喊，每一个人的声音谢慕尘都听到了。
“尘儿哥——加——油！！”
这是阮寒月的声音，即使没用话筒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慕尘调整呼吸。
杨洛水一挑眉：“居然发力了。”
众人都见那原本安稳的第三名突然加速，一下子就超过了第二，直逼第一！
“三千米，是个遥远的距离。但你们，将用拼搏与汗水征服它。运动员们，终点就在前方！加油！”
洛瑾扬念完，一抬头，阮寒月正微微皱着眉。
他一看赛况，谢慕尘跟另一人差不多并列，一马当先。有什么不对吗？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雨越来越大了。
刚才还只是毛毛雨，而此刻，运动员们在肉眼可见的雨丝中奔跑。
他微微低头：“一会儿词不多，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阮寒月愣了一下，随后感激地笑了一下：“谢谢。”
洛瑾扬转头：“会长，再来一把伞。”
最后半圈，六名运动员都体力不支。
阮寒月把外套叠好，撑着伞走到跑道边：“尘儿哥！”
裁判员的声音吼出来：“四号，十一分零二秒！”
谢慕尘撞线！
没能立刻刹住，他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被阮寒月扶住，同时给他打了伞。
谢慕尘喘着气退半步：“我身上……湿。”
“那你自己打伞。”阮寒月递给他外套，“快穿上……早知道我刚才就该让你穿着跑的。跑步的时候冷吧？”
谢慕尘低头穿外套：“还好。”顿了顿，他说，“我是第一？”
“是。”阮寒月竖起大拇指，“超级厉害。”
送谢慕尘回了棚子底下，阮寒月一路小跑到了检录处。
下一场跨栏，颜千诺正在冒雨等口令。
“上午最后一场，跑完咱们就去吃饭。”阮寒月替她打着伞，“别紧张，放松放松。”
颜千诺安慰自己：“没人练过跨栏，都是赶鸭子上架……呼。”
主席台，洛瑾扬的声音传到整个场地：“请跨栏选手上跑道。”
颜千诺挥挥手：“我走了。”转身太猛，她脚下一滑，被阮寒月扶住：“慢点儿。”
“我……”颜千诺吓了一跳，“这么滑？”
阮寒月：“一会儿你慢点儿跑哈，又不求名次，别摔了。”
“嗯，我注意点。”
颜千诺走后，阮寒月也尽快赶回主席台。她收伞抬头看雨，心里有些不安。
颜千诺顶着雨，听到枪响慢悠悠起跑，力求稳当。
身后有人一开始就摔了一跤，被学生会的人扶走了。
“诺神你……”杨洛水斟酌了两秒，“你跑得很安全啊！”
“……”顾乙用手肘锤了他一下，“不会加油就闭嘴。”
杨洛水低头，对坐在位置上的谢慕尘说：“哎，还行吗？”
谢慕尘气息已经归于平稳，比了个OK的手势。
“你不是随便跑跑凑个人头吗？这次怎么这么拼？”杨洛水表情戏谑。
谢慕尘发根还湿着，水滴到眼睛上有点难受。他把前额的发梢拨到后面，眉眼低低：“为班级争光。”
“为班级争光？”杨洛水转头，“你高一的时候能有这思想，兰姐嘴都能笑歪。”
谢慕尘笑了一下。忽听旁边的班级一阵骚动，声音尖锐。
颜千诺听到这道刺耳的声音，整个人一僵。恰到跨栏处，她的腿还滞在空中，身体一滑，脚腕一痛！
一切都成了慢镜头，她朝着栏杆倒下时，看到的是几张她绝对不想再见到的笑脸。
“又有人摔了！”
阮寒月站起身，见颜千诺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腿发力想站起来。
“颜颜！”顾乙两步走上去，没人拦着。
杨洛水和她一起跑上赛道：“去医务室！”
负责带人去医务室的学生们刚刚才离开，顾乙蹲下，利落地把颜千诺背了起来。
谢慕尘皱着眉，在观众席旁开路。
顾乙和杨洛水护送颜千诺离开，谢慕尘来到主席台，见阮寒月冷着脸，他微微一愣。
见惯了阮寒月各种生动的表情，谢慕尘第一次见她流露出如此……不好接近的感觉。
顺着阮寒月的视线，谢慕尘看向刚才发出骚动的那几人，他们正互相说笑着，不时朝医务室的方向看一眼。
洛瑾扬担心地看了看两人，正要说什么，跨栏比赛结束。
六名选手，两名退场，三名晋级。
雨慢慢减小。
谢慕尘自己带了伞，和阮寒月一起，上午的赛程结束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医务室。
两个校医见又有人来，眼睛一瞪：“你们也摔倒了？”
阮寒月摇摇头：“我们来看人。”
颜千诺坐在椅子上，头顶着个毛巾，正喝着热水，见他们都过来了，她眨了眨眼：“都围在这儿干嘛？你们吃饭去啊。”
阮寒月看看她膝盖的伤。已经包扎过，但泥水还在裤腿上挂着。
杨洛水指了指：“裤子磨破了，伤得不轻。”
颜千诺摆摆手：“我没多疼。你们吃饭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女校医说：“你可不能过去。赶紧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她走向药房，边走边跟他们说，“就是个运动会，别拿安全去争第一啊。”
颜千诺低头喝水：“嗯嗯……”
顾乙眉间染着烦躁。她话不多，一开口就是重点：“你看到常烨他们了？”
颜千诺一顿，点点头。
顾乙指骨按得咔咔作响。阮寒月语气不好：“他们说什么了？”
颜千诺摇头：“就听见他们笑了。”
谢慕尘动了动。
在颜千诺的坚持下，几人去食堂吃饭。杨洛水委屈着一双长腿，缩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手机说：“你们去，我在这儿看着。随便给我带一份就行。”
颜千诺：“……不要把我当成需要家长陪同的小孩儿。”
雨几乎已经停了。
去食堂的路上，谢慕尘突然说：“我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他顿了顿：“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阮寒月点点头：“想也知道。”
“诺神跟他们发生过什么？”
闻言，阮寒月和顾乙同时冷笑一声。
颜千诺喝完水，端着一次性纸杯没地儿扔。杨洛水伸手：“给我吧。”
他手一抬，正中门后的垃圾桶。
低头看着手机，杨洛水随口一问：“常叶？”
有点耳熟。好像之前说过话。杨洛水使劲想，想起来是高一的时候这人来套过近乎。
“你跟他们怎么了？”
颜千诺微微低头，忍住胸口的闷疼感。
只是听到名字都会呼吸不顺。
她想了个比较好的说法：“他们是我和小月亮高一的同班同学。”
“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因为我，小月亮和乙总跟他们关系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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