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上周她站在灯光璀璨的舞台正中央，举着1号号码牌的样子。
也不知道季思婵是什么时候拍的，但这张照片的构图很好，四周虚化，女孩的表情栩栩如生，谢苒看见自己的眼睛充满了斗志。
谢苒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心中不禁撩起火热，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感谢季思婵发来照片。
谢苒：谢谢，拍得很好。
季大影后：你喜欢就好，下次我还能拍吗？
很快又发来一句。
季大影后：我最近在学摄影。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谢苒盯着对话框，良久，还是没抵住照片的诱惑，说：可以。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谢苒想问问作为旁观者季思婵的感受。
谢苒：你觉得我站c位是不是很不自量力？
季大影后：我觉得你很勇敢。
谢苒盯着那行字。
季大影后：可以再自信一点。
谢苒攥紧了手机，自信？她过去重重皆被人否认，强压上了飞机，连夜被送出国，游魂似的踏到陌生的土地，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丢在了故乡。
落叶还能归根，她却没了可以回去的故乡。
谢苒舌尖一疼，才发现神经绷得太紧，不小心要到了舌头。
谢苒再次看了看那张照片，保存，确定。
谢苒：谢谢。
不得不说，得到季思婵的认可，她很开心。毕竟季思婵蝉联几届的影后，能力摆在那里，获得她的认可，对新人来说是莫大的褒奖。
可是，也让谢苒惶恐。
她只是区区一个新人，为什么会得到季思婵额外的关注？
想来想去，谢苒脑海里骤然浮现经纪人刘邱的话。
“你们进了娱乐圈脑子给放激灵点儿，有关系的攀关系有后台的快点亮后台，这个圈子很吃资源，可不兴什么努力，如果努力有用，也不会有一茬又一茬的新人离开。不想成为被遗忘的小草，就快点成长起来！”
这是刘邱难得正经的时候，后来谢苒得知刘邱曾经想过进圈，只是他碰了一头包也没找到门路，年纪越来越大，又竞争不过新人，才退而求次做了经纪人。
那段训斥她们的话，不如说是他的心路历程，他认为自己没能出头是因为没有资源，没人捧。
谢苒那时候没有吭声，娱乐圈的残酷她是知道的，但她并不完全认同刘邱的说法，捧得越高，摔得越厉害，不是自己靠自己的腿站稳的，被抽走脊梁，最后变成一坨烂肉摔得更惨烈。
谢苒回过神来，看着季大影后几个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季思婵那张出挑的面容。
如果要攀关系，此刻一个非常厉害的大人物就摆在她面前。
谢苒……她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可没自恋到认为短短几次接触就让季思婵对她产生了好感。恐怕是季思婵跟顾香君的感情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简单，所以有事相求。
季思婵的感情挺复杂的，有个初恋，还有个风头正劲的追求者，谢苒可不想到时候登上狗血恋头条，成为其中一员。
她还是想办法尽快还钱吧。
谢苒回到寝室，又把剩下没收拾好的东西拾掇了一下，准备睡觉，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谢苒：“……”虽然在国外习惯了当独行侠，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铃声，多少让人想起一些恐怖故事的前奏。
谢苒穿了个外套保护自己，拉链拉到顶，缩着脖子去开门。
小心看出去，不是女鬼，是白天见过的两个女生。
谢苒松了口气，“是你们啊，快到熄灯的点儿了，还没准备睡么？”
兆喜喜神态有些扭捏。
谢苒：？
管秋琪挤开兆喜喜，“让我来。”可站在了谢苒面前，管秋琪的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你今天没吃完饭就走了，是我们两个说的话伤害到你了吧，我们是来道歉的。”
“没有的事……”谢苒话还没说完，管秋琪将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这些钱你先用着。”说完也不等谢苒反应，拉着兆喜喜跑了。
兆喜喜倒退着跑，朝谢苒招了招手，“你不用急着还，我们生活费够用。”
两个女孩旋风似的来又旋风似的跑开了，砰的一下关了门，谢苒愣愣站着，被凉风吹过，清醒过来回屋。
她捏了捏红包，发现还蛮厚实的，打开看了一个口子，里面是明晃晃的红钞票。
谢苒：“……”
谢苒忧郁的想，她果然老了，总将人往坏里想，多么好的女孩子啊，多么好。
谢苒清点了一下金额，估摸这个数额是她们两个能拿出来的最多了，可能还找了别人借了点。
怎么……怎么有这么傻呼呼的女孩子！
而且还是两个！
谢苒倒在床上一滚，抱住了枕头，整个脑袋埋进枕头里，只有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连哭都要藏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听到手机叮咚响，谢苒抹了抹眼角，拿起手机。
季大影后：明天加油，晚安。
谢苒的手指悬在半空，直到手机屏幕熄灭，也没有回复。
但奇怪的是，她不害怕了。
——
谢苒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精神抖擞迎接挑战。
《明日之星创造营》如期开始。
谢苒率先上场。
主持人石静菀让她自我介绍，谢苒环顾一周，拿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1号选手谢苒……”
谢苒的介绍中规中矩，主要是介绍自己，然而没等她说完，主持然石静菀打断她。
“在后台选号的时候，你第一个出来抢号，你不觉得这样做，胜负欲太强了吗？”
骤然被打断自我介绍，谢苒惊了下，情不自禁看向石静菀，却见石静菀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意思？
谢苒一边回顾石静菀刚才说的话，一边调整心率。说实话，突然被人打断，的确被吓了一跳，但她不至于被吓得不知所措，呆站在舞台上。
这点临时救场的反应还是有的。
谢苒看向舞台前方，数个镜头对准了她，演员是不能直接对着镜头的，除非特写，所以她看见对着她的镜头，第一反应是避开视线，但她很快地克制住了本能，目光缓缓上移，定定地望着镜头。
然后，她朝着黑暗中的镜头伸出手掌，看着镜头，也看着如这片黑暗一般前途未卜的未来。
“正如这只空落落的手掌，我是空落落的来的，所以不怕空落落地走。”
“我怕只怕在，方向错了，那一切都错了。我没有什么野心，非要说有的话，我想当一个演员。”
谢苒收拢手指，像要攥住什么似的紧紧扣住掌心，明亮的灯光映出了她眼底的执着，她朗声说道：“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石静菀：“说得好！好演员少不了野心！”赞许的目光从谢苒身上收回，石静菀拔高了声线，将气氛烘托起来，“谢苒说的话，这也是《明日之星创造营》录制的初衷，各位明日之星，请在这个舞台上尽情地暴露你们的野心吧！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谢苒已经下台，但舞台上的石静菀心里很不平静。
她刚才的确有意刁难谢苒。
做综艺必须要爆点，虽然很多观众置喙节目组不做人，但就是不做人才有冲突，有冲突才有人观看，有人观看，才有人愿意了解。
而了解才能建立起喜欢或者讨厌这个人的基础——你要判断一个人，起码得认识。
深谙其中道理的节目组导演石静菀，自然要引起观众的注意，制造适当的冲突，所以她一开始就想好了必须让第一个选手“出糗”。
她并不是真的要让谢苒下不来台，只是谢苒刚好在第一个。她原本的打算是先贬后扬，先让观众感觉谢苒这人太有野心，如果谢苒反应迟钝，她可以在后期立刻营造“看似野心勃勃的人实则怯场，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站在舞台上”，这样做谢苒的人设就立住了，观众会对谢苒这个人印象特别深刻。
虽然后期的补救挽救不了前期受损的名声，到时候谢苒是黑是红就难说了……
只是谢苒反应很快，以真诚的回答巧妙地跳过了她设下的陷阱。
石静菀立刻利用起来，当即把谢苒的回答跟节目组的目的给串联起来，达到了暖场拉氛围的目的。
石静菀心想，不管之后谢苒的表现如何，起码在这一刻，谢苒面对突发状况的表现，不卑不亢却坦然的回答，无疑是加分的。
石静菀瞥向某个方向，很快又回到她的节目中来，公司面临结构性调整，这是她争取到的综艺，她必要拿出好成绩跟公司要价。
谢苒跟下一个要登台的管秋琪交错，两人击掌鼓劲，“加油。”
下了舞台，大老远的，谢苒就看见兆喜喜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谢苒本来是想过去的，只是兆喜喜身边的几个人不像欢迎她的样子，脚步不由得迟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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