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芳的心理诊所在澜城的明珠区,这个地方也相当于是澜城的市中心了,能在这里开店大部分本身也是非富即贵的。
这家心理诊所足足有三层楼高,门外的招牌看起来还是二十年前的式样,里面的装修应该是翻新过了。
周梁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墙上挂了很多荣誉奖项,看来何仲的姑姑名不虚传,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据说何意芳的预约看诊都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还是她托何仲帮忙走了个后门才能勉强挤到今天。
“是小仲的朋友吧,进来吧。”何意芳的声音莫名让周梁轻觉得很安心,在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熟悉感。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何意芳像温润的微雨,字字句句都精准滴落在她心上,很快便令她放松下来。
“听小仲说,你经常做同一个噩梦,噩梦发生的事情是不停递进的,那最后一次做这个噩梦你还记得发生到哪个环节了吗?”何意芳边说边帮她调节躺椅的位置,让她可以更舒服一点。
周梁轻闭上眼睛,放松地往下躺,噩梦记忆如恐怖灯不停闪过,她渐渐开始皱起眉头,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梦,我打算摘下那个男人的口罩,然后梦就醒了。”
前因后果何意芳大致都了解过了,她看向躺椅中的周梁轻,犹豫再三为她戴上了监测仪的手环,接下来的治疗场景,将会以催眠诱导还原梦境现实。
但人的思绪极易影响还原进程。为保不会节外生枝,她再次提醒:“一般来讲你忘掉的这段记忆如果噩梦多次都没有能直接想起的话,那就是你很大程度无法承受的事情。你确定要看到这段记忆吗?”
周梁轻交握的双手中已洇满汗水,她很紧张,她想起骆安的魔鬼样子,想起他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她咬了咬嘴唇,微颤道:“我确定,何医生来吧。”
其实作为心理医生她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发问,但这个人是周梁轻,何意芳有种感觉她丢失的这段记忆或许会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前几天侄子跟她打招呼时,她有意维持正常,假装不认识这个女孩,她观察到侄子在拿这个女孩试探她。此刻跟二十年前不同的是,这个女孩要求她帮忙找回记忆。或许,人各有命,何意芳也尊重周梁轻的选择。
“现在他正慢慢向你走来,这是第二次打针的时候。”何意芳的声音像程序的开启按钮,进图条行进的同时那些刻意遗忘的画面也在记忆重构系统中逐渐浮现。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的脚步声很轻,落在周梁轻耳朵里却很重。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四肢都在抽疼,明明是诊疗室的安全扣此刻却化成捆绑她的麻绳。
何意芳看着监测仪的波纹,目前只是微动,陷入梦境里的人还未有大动作。
周梁轻等着男人打完针后,梅开二度大胆试探:“喂!能帮我把左边的大腿抬起来一下吗?我那个地方被你们打的又抽筋又麻的,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死了,我死了你们拿什么威胁那个人?”
男人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径直离开,他默许了周梁轻的话,蹲下来帮她将大腿抬起来,就是这个瞬间,周梁轻卯足所有力气往旁边一扯,当那张脸出现在眼前时,监测仪的波纹画面开始剧烈抖动,并伴随着巨大的蜂鸣声——
沈司尘的脸就这样在周梁轻的眼睛里倒映。
周梁轻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扯掉的口罩还挂在沈司尘的右耳上,他的眼神也很奇怪,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再次慢慢靠近周梁轻,可周梁轻只觉得恐惧沾满全身,在这一刻她的生理反应重归大脑,尖叫声穿破了梦境,她睁开眼时看到何意芳正按住她抽搐乱动的大腿。
“周小姐,以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次进入这个梦境,我给你开点药,你先休息几天看看情况,等药吃完你再来找我。”
何意芳在她醒来前已经记录下监测仪上的数据,按照数据情况看出周梁轻已经破除了这个梦境的最大疑问,从她的反应看来,看到的应是极为亲近的人。
何意芳尝试用其他疗法安抚周梁轻此刻的情绪,周梁轻拒绝了。
周梁轻浑浑噩噩地走进洗手间想洗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眼睛里仿佛又出现了沈司尘的脸,他当时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她眼睁睁看着他在镜子里靠近自己,这次头部的疼痛非常剧烈,她终是受不了再次晕倒过去。
醒来时她发现在何意芳私人房间的沙发上,何意芳见她醒了,给她倒了杯水接着解释道:“你刚刚晕倒了,还是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周梁轻觉得口干舌燥的,她坐起来喝了何意芳递过来的水,道谢后没过几分钟就感觉困意袭来,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变回正常温度了,而且耳朵也没有出现嗡鸣声,头也不再疼了。她的身上还盖有一条毯子,毯子上面还有软糯的香味,像小时候外婆给她盖被子的味道,是家的感觉。
何意芳不在房间里,她看了下四周,很简单的房间摆设。唯有一个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相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样式是二十年前那种塑料边框,后面的放置架已经坏了,刚刚就是相框倒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
她走过去将相框扶起来,尝试摆放到原来的位置。相框里没有照片,在相框的最下位置有两个字,青青。
正巧何意芳推门进来,周梁轻建议道:“何医生,你这个相框可能要拿去修一下了,后面都坏了,很容易就倒下来。”
“没关系的,我找东西垫起来就可以了。谢谢你,你好些了吗?”何意芳接过她手里的相框,拿起桌旁的几本书垫起来,她好像执着于放在那个位置。
周梁轻礼貌地笑笑,“我好多了,谢谢何医生。那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复诊。”
等她拿完药出来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想着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她打算原路返回刚刚那条路上的快餐店买点吃的,还未走到门口她在电梯口就遇到了何仲。想起她还欠何仲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
“仲哥这么巧,我正好要去吃饭,一起?”
何仲的样子看起来急匆匆的,他点了点头拉过周梁轻的手,往后门方向走去。周梁轻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何仲已经把她拉到了地下停车场,直到坐上何仲的车以后,她才有口气询问何仲发生了什么事。
周梁轻一边喝水一边喘气道:“仲哥……你这……什么事这么急啊……我都差点跑起来了。”
何仲翻出了手机给她看了一张照片,在诊所门外站了很多人,他们虽然分布在不同的站点,但他们都扛着摄像机。圈外人或许觉得没什么,圈内人一眼就看出这是狗仔。
“你这是得罪谁了?出来看病的信息还被人泄露了?”
周梁轻仔细想了下这个消息就只有何仲和她以及诊所的人知道,何仲拉着她逃离现场,不会是他,“不是你不是我,你家诊所有内鬼?”按理来说何意芳的诊所也接待过比她更神秘的人,里面的人应该都有习惯保密性才对。
如果是她自己泄露的,那么中午她进去的时候应该早就被拍到了,但是此刻网上并没有流出她去诊所的照片,所以只可能是她进入诊所之后有人报信给狗仔。
二十年前的诊所是没有智能系统的,后来是何仲负责安装智能系统的,所以诊所的所有任职人员的资料他都可以查到,他将任职人员的相关图片递给周梁轻查看:“你刚刚在诊所里除了前台,和我姑姑以外,还有见到过谁吗?”
周梁轻又不是火眼金睛,一个近视眼根本就认不出人脸,“仲哥,我是个近视眼真看不清,反正进来就是前台、二楼的护士和你姑姑?应该就这些人了。”
何仲看到她离远一点看自己都得眯眯眼,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她了,他明天再回一趟诊所看看这些员工的情况。
“去吃火锅吧,我带你走隐蔽通道,保证没人拍到。”何仲发小开的火锅店也经常有一些艺人明星来吃,保密工作非常到位。
现下除了跟何仲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周梁轻答应了。还好何仲的车私密性也够强,她不用在车里也戴上口罩把自己憋死。她不停地刷着网上的消息,只要没有“周梁轻心理诊所”这种相关词条就好。
在火锅店的包厢内,何仲还在分析诊所员工的资料,他果然跟在综艺的人设一样,喜欢破案。周梁轻想起今天在梦里看到的画面,她忍不住发问:“仲哥,在什么情况下一张照片会是以侧俯视的角度拍出来的?”
何仲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监控。”
“噢。”周梁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刷手机去了。
何仲其实早就没有再看员工资料了,他从周梁轻的神情看出来她今天一定经历了些什么,但他不好开口问。
如果她需要帮助,她会主动开口说的。
两人又在吃饭的间隙寒暄了一些后续工作的事情,比如周梁轻下部剧《天光》要先到宁城拍摄,而何仲的综艺也会在宁城录制,两人的行程基本又撞到一起去,这可真是冥冥之中的默契。
吃完后何仲打算先将周梁轻送回家,车从停车场到火锅店门口时正逢警察在查酒驾,后面有一辆车突然就撞了上来,交警的目光一下看向这边,这下双方车主都需要下车了。
何仲和周梁轻没下车之前就发现了,这周围居然还有狗仔!
他们如果下车,绯闻几分钟后必定满天飞,如果不下车,警察那边也说不过去。就在两人犹豫之时,有个男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敲了敲何仲的车窗。
“何仲,等你俩好久了,我去买个饮料的功夫你俩就怎么被撞了?快下车,赶紧搞完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其他事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梁轻扭头去看——是沈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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