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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潮涌动

银色的碎屑晶莹地散落在一片纯白之上,像倒挂着的星子,隐没在云雾一样的雪地中。

月央用脚铲了铲地上明澈的晶体,它们混着细雪飞扬而起,纷纷撒落时已与最寻常的飞雪无异。

——消失了啊。

月央瘪瘪嘴,有点微妙的不满。

破坏那些晶簇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它们看起来很脆弱,实际上也是如此,但雪地上铺陈开的阵法便是最大的阻碍。

或许是相信此处难寻,阵法并未配备任何攻击上的符文,凌歧谨慎地踏在阵上半步,随后抽脚的速度比落下时还要快得多。

他蹙起眉:“我上不去,它在抽取我的瞳力。”

阵法通常的生效范围是它之上的全部领域,所以飞过去也是不行的。

“你看我干什么?”一旁的月央察觉到凌歧的注视,干脆利落地否决了他的奢望:“别想了,我被这里的法则压制,能力用不了。”

祂偏头想了想,补充到:“用手捏、用脚踹、上牙咬说不定可以。”

那还是罢了,凌歧移开视线。

他是见识过月央的肉身有多弱的,连他们前些日子救下的幼童怕是都不如。

白发的半人向上望望天,又转头看看凌歧,祂似乎是有了些新点子,蒙着一层薄雾的紫眼睛亮了亮。

“这样。”月央说,“这里给我的感觉和你的眼睛很像,你尝试一下能不能用眼睛调动这里的法则毁掉它。”

“?”

这话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了,有点像那些骗人在渡劫时去炼化天雷的市井功法,但为保严谨,凌歧还是多问了一句:“是有什么凭据吗?”

“有。”月央煞有介事地点头,脸上的神情认真极了,“我的直觉。”

祂可能也觉得这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不怎么认真地宽慰凌歧:“万一呢?至少这里的法则力量确实很浓厚。”

“……”

最后凌歧还是试了。

这一方人为开辟出的天地开始消融。

天穹像蜡炬泣出的泪,自上而下流淌着融化,他们脚下仍是反映着清晨微光的无瑕之雪,颅顶却是绚烂的云霞之光。

晚霞从云天之上旖旎地淌下来,渗进月央潋滟的紫瞳之中,祂极小幅度的抖了下睫毛,霞光糅在祂的发梢眉尾。

“应该没其它事了吧?”祂扬起眼睛问凌歧。

“嗯。”少年眯眼,适应着眼前这片模糊的壮丽云天。

凌歧垂下眼,敛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先回有风,然后就回仪京。”

返回有风的路途因为有目标可循,因此比进山的路途快上不少,日夜兼程,不过七个日月更替月央就望见了城池的影子。

在看见有风的同时,一股混合着腥臭与腐烂酸臭味的气息被风吹入鼻腔,白发的半人只寻常地吸了两口空气,便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继痛觉之后,月央又短暂地把自己的呼吸掐断了,祂缓了两口气,嫌弃地皱起秀气的眉头:“什么东西,好恶心。”

凌歧一声没吭,面色却比一旁的月央还差,身为人族的他无法像月央一样不呼吸而存活,便只能极力减少着呼吸的频率,脸上憋得隐隐发紫。

天魔的血经过数天时日已干涸成一种粘稠的胶质,血肉骨内脏糅成不忍直视的一滩,红中透着汤汤水水的黄白,令人见之作呕。

九思山与有风的边境处便这样一片狼藉,月央实在受不住了,扯着凌歧的袖子拉着他瞬移到城中,正巧落到玉逍遥面前。

有风城主实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发色青绿的青年不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便温和地笑了起来:“原是二位殿下回来了,有失远迎。”

他用他那绵软柔和的声线向二人简略地汇报了近日的情况:“宸王殿下与臣在那日挫败了前来攻城的天魔,于结界恢复后方才开始打扫战场,现在还未曾收拾完全。”

玉逍遥注意到了二人并不算好的神色,贴心地一笔带过。

“那个孩子没有尚存于世的亲属,臣会收养她。”

他的领民受到了伤害,这是他的失职,玉逍遥无法扭转已板上钉钉的死亡,他只能极力弥补——通过庇佑生者。

有风城主实在是极细心的人,他计算着二人归来的时间,已让人备好了梳洗的用具与膳食。

虽然修士可以用净尘术来维持外表的洁净,但总归是不如水那种由内而外的涤荡,或许月央也是如此认为的,就连祂这种不理凡俗的性子也没有拒绝玉逍遥的安排。

银发飘散在水面上,他望着白雾飘飘荡荡地堆积在空中,双目难得的有些放空。

被温热的水所包裹时,在深山里的那些彷徨、警惕与孤寂,似乎全都悠哉悠哉地落定了,他仿佛也终于从孤身一人的深海中上浮。

银瞳望着水面上的涟漪,它一圈一圈地扩散,像高木的年轮又像指尖的箕斗,最后重又复归为无波无澜的静谧。

阔别已久的、文明的回响重又将他包裹于内,直到此刻,凌歧似乎才终于脱离了那蛮荒的死山。

“……哒。”

汤池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极轻的水声,不会比任何一滴雨沁入池塘更喧嚣,却瞬息之间让凌歧紧绷了起来。

以他的经验,这绝对是某种白毛的、作风不定的、像羽虫的,特别是叫月央的生灵侵入的先兆。

少年那素来平静无波的表面被打破了,像一池静水中被投入了一只……扑腾着翅膀洗澡的雏鸟。

“等等……别动!你别过来!”他匆忙地向后退去,直到背脊硬生生撞上了石质的池壁才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气。

焦急的情绪蔓延上耳根,被水汽蒸得通红,凌歧突然有些感激这蔓延满室的白雾。

——至少它们遮掩住了他的神情,也保住了他的清白。

在距他不远处,水声停了。

于视力这方面,他们两个目前半斤八两,一个是肉身羸弱的半人,另一个虽家族长于瞳力,但目前还可悲地半瞎着,月央看不清他,凌歧也同样看不清月央。

他只看见那双紫眼睛。

月央的眼瞳本就是雾濛濛的、镜面一般的紫,此时裹在真切的浓雾中更显得缥缈,如水中月、雾中花,假假真真明辨不清。

半晌,他听见辨不清远近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拒绝了我。”月央的心情似乎又一下子坏了下来,语气也无限接近初遇时那种夹枪带棒的口吻。

半魄们将那条孕育他们的河视作母亲,他们会在水中相拥,让包容的水将心跳共融,思绪与爱意随着涟漪宛转。

那让他们感到一种赤/裸的安定,仿佛回溯至千年万年以前,在潮与漩之中化而为一,永不分离。

这是月央与同族增进感情的重要手段,而现在,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屈尊降贵愿意对外族示好的半魄,祂居然被拒绝了。

祂!月央!被拒绝了!

月央本不应在意的,能牵动半魄心绪的从来只有另一个半魄,其余的一切对他们都无关紧要。

赤红的光从祂周身流溢而出,投入池水之中,爆燃出赤色翻涌的浪花,殷红的雾气覆盖了乳白的水汽,彰显着月央那种破坏性的不悦。

凌歧蹙眉,他自认没做出会激怒祂的举动,敏锐的直觉告知他,稳住月央越及时越好。

“我并未否定你,也自认从未冒犯你。”

他问到:“你因何而怒,月央?”

那双非人的紫瞳望过来:“你拒绝了我,你在回避我……人族。”

祂隔着渺渺的雾盯着那双银瞳:“我们应全然‘赤/裸’、彼此坦诚、共享一切。”月央歪歪头,“这样才能增进了解,不是吗?”

白发的半魄如此笃定着这一切,如同鸟张开翅膀的瞬息,它便笃定自己能飞向晴霄。

凌歧差不多懂了。

这是种族间的巨大差异,没有谁真正谬误。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通常,人族是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

“‘赤/裸’的、毫无**的行为令人感到不适,界限通常才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善意。”

这对月央来说是个新奇的结论,然而却实打实地达到了安抚祂的效果,赤红的烟雾不再弥散,池水的波澜也逐渐平息了。

祂诚恳地发问:“所以你们不会将皮肉贴近来共享爱意?不会将思绪情感相连从此意志同一?不会毫无芥蒂地敞开一切让彼此支配与索取?”

“你就不会有什么时刻,觉得皮肉只是盛装爱的皮囊,血是流淌的爱、肉是绵密的爱、骨是亘古的爱,而魂魄在炽热的爱中嗡鸣,别无所想。”

凌歧认真地代入了一下月央的言语,随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绝对不会。”他言之凿凿。

——这未免有点太畸形了。

月央想。

——这未免有点太可悲了。

“总之。”凌歧努力将话题拉回眼下最紧要的部分,“‘共浴’在人族中,通常只有同性血亲、极少数的同性挚友与配偶才被允准。”

月央思忖了片刻,祂与凌歧自然不是血亲,于人族的定义中也绝不算同性,那么只剩下……

白发的半魄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地窜回了池子的另一头,将背部牢牢地贴在冰凉的池壁上,对凌歧敬而远之。

半魄们鲜少有“爱情”的观念,于他们而言,这人世间全部的感情都蕴含于同族血亲之爱中,爱与爱间无需分别,也自然无需“配偶”的死板关系。

——有血亲就够了,要什么配偶。

而且……年轻的半魄不可置信地想到,就算要找配偶,也得是同样身为半魄的血亲吧,不是血亲怎么会相爱。

即便月央待凌歧与其他人族不同,这个词语也荒谬地让祂的每根发丝都在颤抖。

此刻的月央微妙地与先前的凌歧共情了,都有一种清白被毁了的绝望感。

汤池另一头传来水波翻涌的动静,随后是一段淅淅沥沥的细小声响,像帘幕上挂着的串珠散落一地,在青玉板上灵动地弹跳着,一声比一声悠长。

“嗒嗒……嗒,嗒!”

月央走了。

凌歧缓了口气,将身体再次放松地没进水里。

经祂这遭一闹,他罕有的那些驻足与多思,也都在水中烟消云散了。

明日便回仪京吧。他在水中闭上那双银瞳。

“殿下不多留段时日吗?”玉逍遥讶然地问到。

以长生种的视角来看,凌歧实在有些太过勤勉了。

他星夜兼程,耗时四月赶至有风,随后停留了一周都不到,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山,在山内待足了六月,好不容易返回有风,却又急着回京。

大能者凡闭关,少则百十年,多则长达数个元会,凌歧虽年纪尚幼,但他也已活过六千余年,足是寻常百姓的大半人生,在至少数十万年的寿数前,玉逍遥并不认为他需要如此紧迫,修道须修心,一味紧张有时并非善事。

粉瞳的青年温和地提议:“距拜祭帝蟜也不过四年时日,殿下不妨等祭日之后再走,几年时光也算不得长,想来陛下不会忧思过甚。”

凌歧却摇头:“大人自然不会急。”

他直视着微愣的青年,银瞳中流转着迫人的冷光:“只怕有些人是容不得孤驻于有风了,比起要他们请,不如孤自己回去。”

玉逍遥值得信任,他索性直接挑明了世家的存在。

那些老东西……可保不齐他们会做些什么,压他回仪京还是小事,至于更过的……空有“皇储”的名头可无法护他周全。

玉逍遥正了神色,他也明了了凌歧话外之意。

这位殿下……也真是不容小觑。

能牢牢压住这座北方边境的重城千万载,不让世族的手伸得太远,玉逍遥看似温雅文弱,却绝非空有花架子的蠢人。

他当机立断道:“臣这就送殿下前往传送阵。”

玉逍遥仍端着那副文人公子的优雅,话中之意确是不容置疑的:“此番事态出误是臣及有风诸臣的失职,臣已上表陛下告罪,今后会加倍肃清吏治,整肃卫队。”

这是要借着那世家子放跑了天魔的过错拔除世家势力了。

来有风时,为防打草惊蛇,凌歧未使用最便捷的传送阵,要知道往来仪京与有风这两个重镇间的阵法中嵌套着破妄的符文,能够轻易识破凌歧在外貌上的伪装——露出银发银瞳跟半夜去世家房顶上敲锣打鼓告诉他们自己去有风了有什么区别。

玉逍遥要带他们去的并非城中公用的那一方阵法,而是规模更小的、属于城主私用的那一个。只有燕国境内的各州首府会额外设立这个阵法,以作统筹调动之用,算上都城仪京的那个,于偌大北地也不过有十八方。

虽然使用这个阵法也绕不过世家的眼目,但好歹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

城主府的装潢全凭城主本人心意,层层回廊上的梁栋不是北地常用的石质,而采用了更为明亮轻透的质地,像是温润的玉料,轻薄的纱幕重重,将其后掩着的烛光密密拢着,穿行间轻幔擦过鼻尖,余下一抹余韵悠长的兰芳。

整体布局仍是北地的作风,室内陈设却更像南方楚国的风格,传闻玉逍遥曾师于南海上的门派廿二三分司,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真。

行走间,凌歧暗中将周边动向都收于眼底,自从他在圣山内成功勾连法则后,眼前的景色又发生了些微小的变化。

他眼中事物仍是模糊的,识海中却浮现出事物再清晰不过的全貌。

梁上雕画的是帝蟜与伏羲,帷幕上以五色丝线密勾着朱雀与鹿蜀,用八音纹封着边。

一路走来,府中侍人纷纷行礼,有人眼中显出几分惊异,想来是看见了这双银瞳,而那些眼中谋算更多的……好极了,想来世家马上便会知晓他回京的消息了。

传送阵于金中透着紫的纹路,亮着持久而恒定的微光,月央仍在一旁探头探脑,显然不大信任这人族的造物,凌歧趁祂不备,直接将月央拽入阵法之中。

冲天的金芒拔地而起,模糊了两人眼前的一切。

待金光散去后……便是仪京了。

今天二月十八日,凌歧生日快乐!!!(紧赶慢赶我赶上了)

这章所有的赤/裸都是说精神上的赤/裸更多,不是指白花花的肉/体

凌歧有部分在指肉/体上的,但属于精神上的子集

月央就完全是精神上的,他们种族就没有那个羞耻的观念

半人&半魄都是月央,祂种族的全称应该是【半人半魄】

只不过凌歧自己属于人,对人的归属感更高所以叫祂半人,月央对魄的归属感更高所以自称半魄。

【关于不同观念看对方】

凌歧:太畸形了

月央:太可悲了

【相同但又不那么相同的】

歧&央:我脏了(殊途同归了属于是)

【无节操小剧场】

月央:当然只有血亲才能谈恋爱!没有亲缘关系怎么谈恋爱!

凌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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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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