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仙仙用力拉了一下院门,发现被锁了起来,想起前些日,父亲阻止自己去寻四皇子,便让人将门锁住。
云枝追了出来:“小姐,您去哪儿?”
季仙仙来不及解释:“云枝,去拿梯子过来。”
云枝不解,但见季仙仙面容焦急,一咬牙,便去小厨房搬来一张梯子。
季仙仙颤颤巍巍爬上墙头,往外望去,看见五岁的弟弟季堂歪着脑袋望着自己。
季堂见季仙仙终于发现自己,欢喜地说:“姐姐,出来玩呀。”
季仙仙见到如今康健的弟弟,先是一笑,而后问季堂:“堂儿,父亲在何处?”
季堂似是思索了一下:“打扮打扮,准备出门呀。”
季仙仙一听这话,更急了,压住颤音,温柔地和季堂说:“堂儿,你去拦住父亲,莫让父亲出去,快。”
季堂迷茫:“为什么呀?”
季仙仙稍一思索,温柔道:“父亲说好今日陪你玩耍,你快去寻他玩儿,姐姐给你做桂花糕吃。”
季堂一听,眼睛一亮:“好!”
之后迈着小腿儿便朝主院跑去。
季仙仙看着地面,眼一闭,睁开眼便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掌与膝盖火辣辣的疼,季仙仙憋住眼中因疼痛而冒出的泪,急忙爬了起来。
先是扶着墙一瘸一拐走了几步,而后跑了起来。
季仙仙跑到祖父书房前,悄悄溜了进去,寻找着自己曾经送给祖父的木匣子,那是四皇子送来给季仙仙,让季仙仙以自己名义送给祖父的礼物。
四皇子当时说是要为两人的未来,讨好一下祖父,但是暂且不能说是他送的,因他还未得到季府众人的认可,让祖父在生辰那日再打开,到时候,再告诉祖父他的心意。
自己竟然天真地相信了,若非是自己……
季仙仙压下杂乱的念头,在祖父书房后方摆放贵重物品的架子上找到了木匣子。
看来,祖父也还未打开,季仙仙颤抖着手,打开木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瞳孔微缩,恨得牙齿打颤。
时间不多,来不及多思,前来搜查季府的官兵应当已在路上。
季仙仙将自己小包袱里的东西替换了出来,而后悄悄离开。
路过父母亲的院子,见季堂还缠着父亲,也是松了一口气。
悄悄回到自己院子,打开门走进去,季仙仙小声对云枝道:“云枝,拿个火盆过来,还有火把。”
云枝将火盆放在季仙仙面前,季仙仙打开小包袱,露出里面扎满针,裹着黄色布料,写着陛下名讳的巫蛊娃娃,云枝吓得发抖:“小姐,这、这是?”
此刻,季仙仙反而冷静了下来,将巫蛊娃娃放进火盆,然后点火,看着这个诡异的东西渐渐被烧成灰烬,季仙仙感觉心上的枷锁少了一些。
云枝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小姐,这些灰烬怎么处理?”
季仙仙望了望院子四周,指着院子角落里几棵落了一层薄薄树叶的树下:“埋在那里,然后给树浇浇水。”
待季仙仙与云枝将东西处理好,一个官兵鲁莽地闯入院子,环顾四周,对着季仙仙说:“请季小姐去前院。”
季仙仙心想:来了。
垂下眼睑,遮挡住眼中的恨意,季仙仙跟着官兵走到前院。
只见院子站着季府所有人,季仙仙走到父母亲和季堂身边。
而季府正门大开,门内外站着官兵,门外还有百姓围观。
领兵的将士大声说:“我等收到举报,说季太傅对陛下不敬,如今,二皇子让我等前来搜查。”而后环顾一圈,挥手,“搜。”
四周的官兵迅速分开进入各个院中。
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官兵抱着一个木匣子出来,交到将士手中。
将士将木匣子接过来,高高举起,然后将木匣子举到季大人眼前:“季太傅,这可是你的?”
季太傅望了一眼木匣子,眼中略有波澜,沉声道:“是老夫的。”
季仙仙看见这熟悉的木匣子,再听着祖父的回话,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落,又轻轻用手帕将眼泪拭去。
将士瞥了季太傅一眼,面向百姓,缓缓地将木匣子打开,露出来里面的……木雕。
将士手一顿,快速地将木雕取出,木匣子里面再无其他东西。
季太傅见到那个与自己略微神似的木雕,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收敛了笑容。
过了一会,所有官兵返回,并没有搜查出东西来。
季太傅顿时露出悲伤的神色:“老臣冤枉,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求陛下做主。”
于是想着皇宫方向跪下,季府所有人跟着季太傅跪下。
将士眼见此刻的事情无法收场,只得向季太傅告罪,而后收队匆匆离开。
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
“太傅大人是好官啊。”
“是啊,季太傅一直愿意为我等百姓申冤做主,做了许多好事。”
“季将军还曾镇守边疆呢,若非伤病,此时也还在边疆才对。”
“满门忠勇,却被冤枉了。”
更有百姓大声道:“季太傅,季将军,我相信你们。”
季太傅带领季府众人向百姓们致谢。
待所有百姓都散去,季太傅派人关上府门,让季府人去正堂,其余下人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季太傅坐在主位上,唤季仙仙上前,拉过她的手,轻轻抚摸手上的擦伤,心疼地问她:“疼吗?”
这是季仙仙跳下院墙摔在地上时的擦伤,季仙仙听到祖父的问话,刚收住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
跪在地上哽咽地说:“祖父,我不疼。”
而后俯身双手交叠贴在地上,脑袋抵在手背上,颤抖着哭泣,一时不能自已,愧疚于自己此前竟如此轻信他人,信错了人。
季太傅连忙将季仙仙扶起:“傻孩子,莫哭,祖父这不是没事了吗。”
季仙仙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
翌日,弟弟季堂还是有些发热,季仙仙担忧不已,季夫人见季仙仙一直守在季堂身边,惶惶不安,便安慰她:“仙儿莫担心,堂儿是受惊起热,过几日便好。”
季仙仙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季堂在牢中满脸通红的模样。
季夫人见自己的话未曾奏效,未免季仙仙继续胡思乱想,便打发她去镇国将军府:“仙儿,成夫人是母亲的手帕交,如今母亲要照顾堂儿,你替母亲去送一封信可好?”
季仙仙本不欲离开,突然想起自己飘在空中时,似是听闻成夫人病重,她与成公子离开后,有人发现了镇国将军府中的水青木。
季仙仙拿着信,顺利走入镇国将军府,见到了成夫人,那是一位温婉的夫人。
成夫人看了信,原来是季夫人临时写的,只为让女儿外出散散心,成夫人见季仙仙一脸愁容,笑着问:“我与你母亲是手帕交,便与你母亲一般,唤你仙儿可好?”
季仙仙笑着点点头,随后下人送来一段沉香,成夫人道:“仙儿擅长调香,当赠你一些,这段沉香可喜爱?”
季仙仙有些受宠若惊,望着这段上好的沉香,若是从前季仙仙当道一声谢。
然而季仙仙想取走那块连累成夫人病重的水青木,只能厚着脸皮道:“夫人府中可有白青木?”
水青木难得,是传说中的香材,与白青相似,季仙仙只能赌镇国将军府上的人将水青木错认成白青木。
成夫人见季仙仙有了些精神,亦笑了笑:“府中正好有一块白青木,仙儿喜香,白青木正合适。”
季仙仙亦露出笑容,成夫人派人去取,见季仙仙又安静下来,见她对着自己有些局促,便让季仙仙在府中随便走走:“将军府中景致应与季府不同,仙儿可去花园走走。”
季仙仙站在镇国将军府花园的湖边,正思索着,想着那一块水青木,想着过往的种种,还有那个欺骗自己,害了季府一家的人……
忽而一股大力将她拉往后方,季仙仙一时不擦,踉跄两步。
还不待她说什么,一个慵懒的男声自头顶传来:“你若真那么想嫁四皇子,便求你家长辈入宫请陛下赐婚,凭季大人与季将军的功绩,还怕求不来?”
季仙仙刚站定,便被眼前之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话说得一愣,回过神来:“你以为,我要投湖?”
男子话一顿,握着季仙仙手臂的手猛地缩回,偏还要反驳两句:“你瞧瞧你如今这样儿。”
一个姑娘家家,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双目无神望着湖面,面容哀哀切切,风一吹,晃两下的,不就让人误会了吗?
季仙仙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镇国将军府的遗孤成瑾,自己的父亲季将军季鸿,还曾在成老将军麾下效力。
成老将军年少成名,后来还带着兄弟子侄立下赫赫战功,封超品镇国将军。
后来在一场战役中失利,满门战死,余下成瑾与成夫人孤儿寡母。
彼时年幼的成瑾,也因自幼体弱而无法习武,如今在京城成日里无所事事,招猫逗狗。
若非陛下保留镇国将军府的名号,让他们母子俩有家可归,如今下场怕是不好。
放到从前,季仙仙是瞧不上这样不求上进的人的,一点没能继承父辈的傲骨。
尽管父辈关系不错,自己亦很少见过这位成公子。
可如今,季仙仙望着成瑾清澈又带着些许窘迫的眼神,竟觉得,与那个狠心的人相比,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成瑾本想要转移话题,却见季仙仙望着他,眼神微微放空,还是不相信她真的没事。
待季仙仙回过神来,已经是跟着成瑾走了一段路。
原来,这人打算亲自送自己回府,季仙仙沉默地跟随,自己看人总是不准的。
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脚步乱了一瞬,望见前方成瑾手中的两个盒子,成瑾突然举起其中一个问:“这块又白又绿的木头是什么?”
季仙仙迟疑道:“成公子可否先让我看看?”
成瑾回头望了望季仙仙,缓了缓脚步,走到季仙仙身侧,将盒子打开。
季仙仙拿起这块香材,嗅了嗅,似是确定了,才道:“这是水青木,与普通白青木相比,气味更多几重,但若是未能分辨出水青木,并且处理不当,恐于身子有碍。”
成瑾又问:“你如何得知将军府中有水青木?”
季仙仙眼睑颤了颤:“我不知,机缘巧合,向成夫人提了白青木,只是这确是水青木。”季仙仙有些心虚。
成瑾突然将装着水青木的盒子放到季仙仙手上,而后说:“那季小姐得小心处理这水青木。”
季仙仙连忙道:“是,我知晓的。”
季仙仙感受到来自成瑾的压力,不由地想,这位成公子似乎不似传闻所言那般……
回神后又看见成瑾不知何时,嘴上叼着一个果子,边走边吃,附近百姓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又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然而,陷入沉思的季仙仙亦未发现成瑾眼底深处一直未褪去的对她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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