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七月闪身到家门口时,虚掩着的门让她心猛地一沉。屋内一片狼藉,像是被台风肆虐过一般,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沙发上的抱枕也没能幸免,棉絮如同雪花般飘落。
“......”赵七月在心里低骂了一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从门缝泄出,凉意爬上脊背。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入室盗窃,“谁?”赵七月掏出铜钱警惕地朝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如同蛰伏的野兽,等待着她的到来。
黑衣人猛地朝赵七月扑来,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赵七月侧身躲过攻击,顺势一脚踹向黑衣人的胸口。然而,黑衣人却像预判到她的动作一般,轻松地接住了她的攻击,反手一拳朝她面门挥来。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缠斗在一起,拳脚相加,招招狠辣,没有丝毫留情。赵七月虽然身手敏捷,但黑衣人似乎对她的招式了如指掌,总能提前预判,让她陷入被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赵七月抓住黑衣人的一个破绽,一记肘击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将他逼退。
“我是谁?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黑衣人闷哼一声,却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露出更加疯狂的笑容,“赵七月,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话音未落,黑衣人手腕一抖,一个黑色的球状物朝她飞了过来,刺鼻的气味瞬间扩散到整个屋子。赵七月下意识地挡住脸,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让赵七月不得不用力地握紧拳头,这迷烟有毒。渐渐失去色彩的空间,在她最后的意识中握紧手中的铜钱,嵌入肉中的痛楚也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不可能是他,那个记忆中阳光开朗的少年,三年前明明就被她亲手杀死了,她亲眼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
赵七月感觉脑袋里像是有成百上千根针在扎,又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击,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脑子深处炸裂开来,赵七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月月,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赵七月使劲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才逐渐聚焦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了空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了空?我这是……”赵七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别乱动,你在医院。”了空连忙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说说你,遇到这种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天早上正好去找你……”
“我没事,只是……”赵七月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告诉了空被一个身影像是蒋为京的黑衣人袭击了吧?
“只是什么?”了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我吗?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七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她不想把了空牵扯进这件事里,更不想让他担心。
“我只是……遇到入室抢劫了,对方用了迷药,然后就在这儿了。”她避重就轻地说道。
了空没有接话,赵七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和他们这种凡夫俗子一样轻易被迷晕,但看到她不想多说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算了,你没事就好。”他叹了口气,“我已经通知杨教授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你打电话给杨长泉了?”赵七月也不想重复问已经发生的事,但那通电话确实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有点尴尬。
了空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说道:“杨教授很关心你,知道你晕倒了,特意给你安排了个助理,一会儿就过来找你报道。”
赵七月心中苦笑,领导的“关心”,她可消受不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助理?我一个特观人员,要什么助理?”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了空,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几分探究。了空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解释道:“杨教授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身体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是怕我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突然变异爆炸吧。”
赵七月的话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空的胸口。是啊,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略显局促的年轻人。
“感觉怎么样了?”男人径直走到赵七月的病床前,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正是特殊处理部门的领导杨长泉。
“死不了。”赵七月冷冷地回了一句,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杨长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干咳一声,指着身后的年轻人说道:“这位是李小里,你们见过,以后就是你的助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他。”
赵七月这才抬眼看向昨天带路的倒霉蛋,李小里。
李小里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赵七月,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进到这个传说中的部门工作。他本想和赵七月打个招呼,但看到她冷冰冰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顿时就怂了,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了空见状,连忙上前解围:“哈哈,小李是吧,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别拘束,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了空热情的拉着李小里走到一旁,开始给他科普特事部门的“光荣历史”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还时不时地拿赵七月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杨长泉看着他们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小赵单独谈谈。”
了空和李小里对视一眼,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杨长泉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别跟我说是入室抢劫,你当我傻吗?”
赵七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反问道:“蒋为京的尸体,你们真的烧了吗?”
听到“蒋为京”三个字,杨长泉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故作镇定地回答道:“七月,案子已经结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赵七月说着,嘴角牵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当年那把火,烧得可真干净啊。”
杨长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避开赵七月的目光,含糊不清地说:“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行,那就不提他。”赵七月的目光移向了病房外,正好落在李小里局促不安的脸上,她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杨长泉,“说吧,为什么非得给我塞个人过来?怎么,你忘了我是什么东西了?”
杨长泉沉默着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像是陷入了回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伤感。
“当初,我和老蒋、老张,几人合力将你从那口破棺材里抬出时,你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他顿了顿,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撞鬼了,毕竟在那种鬼地方,别说一具**凡胎,就算是一块铁,也得给腐蚀干净了。”杨长泉自嘲地笑了笑,“可你倒好,坐在棺材里问我们你是谁。”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盯着赵七月,仿佛在追忆一段逝去的时光。
“你知道吗?老张当初看到你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你,哆哆嗦嗦地说,‘这…这姑娘,不会是鬼吧?’”杨长泉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老蒋那家伙更离谱,直接掏出他爷爷留下的八卦镜,要照你的魂魄。”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杨长泉的声音低沉下来,“谁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要残酷……”
他走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下,金属摩擦瓷砖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指尖用力,橘子皮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一股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慢慢地剥着橘子,橘络却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老蒋死了,死在了他自己手里。老张也走了,那病连让他撑一撑的机会都没给。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选择。”赵七月淡淡地说。
杨长泉咧嘴笑了一声:“是啊,就像当初,你明明害怕,但还是挡在我们前面,如果不是你,我们几个早就被那东西撕碎了。后来,你看着我们成家,看着我们升职,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赵七月冷冷地问道,她知道杨长泉的性格,他今天说这么多,肯定还有下文。
“所以,三年前,那不是你的错。”杨长泉抬起头,目光沉静地望着赵七月,“我老了,七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护你多久,小李这孩子是我很久以前就开始资助的孤儿,他身家清白,就算哪天我不在了,我也能放心……”
“放心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赵七月猛地坐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他,“杨长泉,你也要走了吗?”
她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七月,你干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杨长泉见状,连忙上前阻止。
“滚开!”赵七月一把甩开他,怒吼道,“本来我就是个没有家人的怪物,我要去哪,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管!”
李小里还在了空的熏陶下云里雾里,突然听到病房中吵了起来,正要拉门,赵七月已经率先走到李小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当什么不好,非得来当保姆?”
李小里被赵七月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保姆,我是……”
“你是个废物。”赵七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冰冷得可怕,“一个被杨长泉当枪使的废物!”
李小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七月!”
杨长泉想追上去,赵七月猛地回头,满是血丝的眼睛像刀子,直直地刺向他,“别跟着我!”
了空见状,快步追了出去。
杨长泉颓然地站在原地,无力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李小里,语气疲惫:“小里,你也去看看。”
“可是杨叔……”李小里面露难色,他刚才是真的被赵七月吓到了,那眼神,简直像要吃人。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杨长泉厉声喝道。
李小里不敢再说什么,也连忙追了出去。
明明只有她在动,可赵七月却感觉两边的墙壁在她眼前飞速倒退,那一道道残影却依旧追不上她脑海中翻腾的思绪。杨长泉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封住呼吸的石头。放心什么?保护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赵七月猛地停下脚步,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阵阵的眩晕搅得她开始反胃。
“月月!”
了空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七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朝医院大门走去。
“月月,你等等我!”了空好不容易追上来,伸手去拉赵七月,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别跟着我!”
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冷得了空打了个寒颤,“你们又怎么了……”
“我说了,别跟着我!”赵七月猛地转过身,回头瞥见几步之外的李小里,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对了空说,“假和尚,我有点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赵七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每个人最后都会回到那个目的地,唯独她没有容身之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杨长泉说的没错,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复杂到连她都有触碰不到的秘密。
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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