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这里的咖啡味道并不算好，但吃过了味道更差的快餐，来一杯漱漱口倒也不错。
霍长瑀扫了眼赵歉的侧脸，心想。
只是一旁这男的实在聒噪，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公鸡，叫人心烦。
可惜一杯不足量的咖啡那怕味道再差，也很快就可以喝完。
霍长瑀该告辞了，他看了眼晚上的表，就要起身。
“霍先生！”忽然，有个女声响起，语气充满惊喜。
霍长瑀抬眼，就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的陌生女人向他走了过来。
不过，在半途中，女人就被霍长瑀的两个随身保镖给拦下了。
赵歉看见这一幕，很是惊讶，他这才知道霍长瑀居然有随行的保镖，那俩看起来只是身材高大其余方面全都平平无奇的男人居然一直就藏在人群里。
也是，这也不奇怪，他毕竟是霍长瑀。
说不准还不止这两个保镖呢，也亏他愿意和自己到这里会面。
不过赵歉也是故意的，抱存着折腾他看他窘迫的心思。
可惜这人倒是镇定自若，一点也不觉得他尴尬。
女人被拦下后，也不恼，反而大大方方的和拦下自己的两个保镖点头笑了笑，然后整理了下耳边的头发，不顾周围旁人看自己的眼神，笑着和霍长瑀说：“霍先生，我姓梁，叫梁茹，是港城梁家的大女儿，您应该认识我爸爸梁盛跃吧。”
这是个肯定句，想来她自信与自己的家世和她父亲的地位，认为霍先生绝对认识她爸爸。
而霍长瑀的注意力却不在她身上，也没有让保镖退下的意思，而是悄悄注意着赵歉。
他已经发现，他对面的赵歉自从听见了这个梁茹的名字，就忍不住脸色难看了起来，还捏紧了手上的纸杯。
幸好纸杯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不然恐怕剩余的咖啡就要打湿他的手与桌面了。
而一旁一直关注着赵歉的谢衡也发觉了他的不对，他大大咧咧的问：“赵哥你怎么了？是忽然哪里不舒服吗？”
赵歉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努力摆正面色，摇头，声音尽量放稳放平，随口编道：“没有，就是忽然想起家里的猫还没喂。”
“咦，赵哥你养猫啦？”谢衡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额，是。”赵歉起身，对在座的两人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便要去喊孩子。
霍长瑀见状，没有理会梁茹，跟着起身，“走吧，我送你。”
谢衡连忙也起身，“哥你坐我的车吧？我正好顺道送旭旭。”
既然是顺路，天气又冷，赵歉于是本想拒绝霍长瑀答应谢衡，可目光一扫那头得不到回应终于维持不住面上好看的梁茹，心一横，开口和谢衡说：“谢谢你谢衡，不过我还是坐霍先生的车吧，正好有还点事。”
说完转头对着霍长瑀，露出了一个笑，“好，那我们走吧霍先生。”
告别难舍难分的曹旭与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热情的曹旭舅舅，赵歉带着孩子们上了霍长瑀的车。
梁茹大概是因为热脸贴了冷屁股，觉得难堪的缘故，又有大小姐脾气，在霍长瑀转过身不看她后，彻底摆不下自己脸上的大方得体，很不高兴的看他们走了瞪了他们的背影许久，也出门上车走了。
赵歉看了眼身后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那辆红色玛莎拉蒂，轻轻抱着瑾瑾，揽着琛琛的头，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琛琛碰了碰他的脸，“爸爸？”
赵歉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抬头对着前方后视镜里的霍长瑀道谢：“谢谢您霍先生，麻烦了。”
副驾驶的霍长瑀从镜子里看了眼赵歉，开口询问：“你认识梁茹？”
赵歉一怔，摇头，“不认识。”
霍长瑀觉得奇怪，倒也不认为他在撒谎，那个梁茹最初出现的时候，他看赵歉的神色确实是不认识她的样子，只是当梁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赵歉才变了脸色。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一瞬间赵歉脸上甚至带上了很深刻的憎恶。
所以赵歉是不认识她，但知道她，而且和这个梁茹有很深的恩怨。
而他觉得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他又怎么和梁家人扯上关系的？
而且这人还真是……怎么到处都有他憎恶的人？
自己，梁家人……还会有谁呢？
想到这里，霍长瑀有些不太高兴。
自己也就算了，梁家人又是因为什么？
他忽然有点想查一查了。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那点好奇心。
霍长瑀点点头，又问：“你还有什么事？”
赵歉呆了呆，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谢衡那里的借口。
他能有什么事？只是不想让梁茹有机会和霍长瑀搭上话而已。
尽管如此，赵歉还是说：“没，只是想问问您，小少爷喜欢什么？如果他愿意见我，我应该准备礼物。”
霍长瑀瞥他一眼，“不必了，他也不一定同意。”
霍长瑀的车把赵歉送到了世纪公园大门口，没有进去。
他暂时不想让赵歉知道他儿子现在也住在这里，所以干脆没让司机开进去，避免会和霍柏赫遇见。
赵歉再次和他道了谢，在他临走前还恳求说：“我真的很期待和霍小先生的见面，我真的没有恶意，还请您务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霍长瑀在车里看着外面路灯下，一下车脸就被冻的有些微红的赵歉，开口：“如果你能真诚的告诉我你想见他的理由，我或许可以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赵歉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还是卡在了喉咙口，泛着苦涩，他摇头，“不好意思啊霍先生，没有理由。”
想和至亲之人见面，能需要什么理由呢？
抱着已经睡着的瑾瑾，牵着琛琛，父子三人安静的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琛琛抬头看看爸爸，低头看看路，欲言又止。
赵歉发现了，小声的问：“怎么了琛琛？”
琛琛想了想，开口：“爸爸，你别伤心。”
赵歉一愣，问他：“你觉得爸爸在伤心？”
琛琛点头，“嗯，因为爸爸看起来是苦的……”小孩还不会形容，只能用自己独特的话语和爸爸说。
赵歉忽然就觉得眼眶酸酸的，心疼的不得了。
“琛琛。”他抱着瑾瑾，蹲下来看琛琛，“你不必总是观察爸爸的脸色，爸爸不希望你因为爸爸的不开心而难过，爸爸只想你做一个永远开心内心灿烂的小孩。”
琛琛眨眨眼，垂眸，鸦羽般长而密的睫毛在路灯下面于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点头：“嗯，我知道了爸爸。”
赵歉看他这样，在内心叹了口气，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他家琛琛不似瑾瑾，瑾瑾基本是还在襁褓中就被他养着了，没有经历过那些随着妈妈东奔西跑躲避身生父亲的经历，所以他虽然没有妈妈，但依旧没心没肺每天都能很快乐。
而琛琛不一样，虽然他更小的时候的记忆或许已经变得模糊了，但那些他过过的苦日子已经在他心里捏成了无法消去的结，所以他格外早熟，很会看人脸色，总是小心翼翼。
他很贴心，但这一点却是他被迫学会的，他本来也可以当一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小孩的。
和儿子碰了碰额头，赵歉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问：“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琛琛抬眼，小手捏着衣角，“想吃面条。”
赵歉笑着点头，“好！”站起来牵着他继续走，问：“那煮什么口味的面条呢？”
琛琛跟着爸爸，想了想，说：“番茄鸡蛋！”
“那要不要再来一个小菜呢？”赵歉又问。
琛琛又想了想，说：“要萝卜干！”
“好！”赵歉笑着答应了。
赵歉睡不着。
他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静静在床上发呆，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今天和儿子们睡一起。
她就是梁继的大姐梁茹，那个扇了他姐一巴掌，当初把他姐的行李扔进水里的女人。
她看起来可真不错，打扮精致身材窈窕，叫人半点都看不出她曾经能有多恶毒。
正想着，赵歉身旁的大儿子琛琛忽然在睡梦中浑身一惊，手脚一抻，随后居然就这么闭着眼睛发出了细细的哭声。
赵歉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把人抱在了怀里，脸按在自己心口轻轻抚摸。
“没事没事，爸爸在这里，不怕不怕，爸爸在，琛琛不怕啊。”
琛琛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小孩起身还没醒，就是被梦魇到了，这才睡着睡着就哭了起来。
赵歉一直小声安慰着，手不停的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耳朵，给予他安慰。
小孩感受到了爸爸的体温，听见了安慰，哭声渐缓，最后哼哼唧唧几声又睡了过去。
赵歉又抱了他一会儿才把人放下，让两个小孩挨在一起睡。
看着黑暗之中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他叹了口气，给他俩捻了捻被子。
赵歉是在第二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接到霍长瑀的电话的。
“小少爷不肯见我？”
“嗯。”电话那头的霍长瑀说：“他不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
赵歉其实已经有所预感了，人怎么可能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那怕他如今鸠占鹊巢。
“他很不好说话吗？”他问霍长瑀。
“嗯，被他爷爷惯坏了。”霍长瑀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家长，甚至听起来隐隐约约有点犯愁，居然回了赵歉的话。
赵歉想到记忆里那位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老人，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处境，不免心声怨怼。
他开口：“那就没办法了，这样的话，别墅我就卖不了了。”
说完，他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带着一股子发不出来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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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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