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嘴笑却不说话。
“你猜猜看?”杨立第一眼就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单纯聪明有股韧劲,适合给试飞员当老婆。
“贝塔?”许悠然记得小时候郑骐很喜欢看这个动画片。
“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郑骐,老实说你是不是现在还特爱看这个动画片?”
回答大壮的是郑骐一个肘击。
杨立止住笑,耐心解释:“郑骐的外号叫‘山鹰’,舒克不是外号,他真叫舒克。”
舒克一脸无奈,看来对战友的恶趣味已经习以为常了。
“山鹰”,听起来就很酷。
大家笑够了一一落座,准备开席。许悠然把“精心准备”好的菜端出来,引来大家一片惊呼。
“哇,许妹子,你厨艺突飞猛进啊!”大壮馋得伸手就要抓一片牛肉,被队长扼杀在了半途。
“郑骐,你有福气,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杨立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心里对许悠然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没有什么比结束任务回到家能吃上热饭热菜更能抚慰试飞员心灵的事情了。
郑骐提起一扎啤酒,笑问:“队长,今天能喝酒吗?”
杨立大手一挥:“喝!”
大家哄抢起来,最后也不过一人一罐啤酒。
许悠然坐在郑骐身边喝饮料,她吃得不多,注意力都在大家身上。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融入郑骐的工作圈,她喜欢这群血性汉子。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真挚很纯粹,是一群有共同梦想为同一个目标奋斗的人,既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也是生死相依的同袍。
她一会儿给郑骐夹菜,一会儿给他战友盛饭,竭力展示郑骐“贤内助”的形象,生怕招待不周。
酒酣耳热,杨立有些动情,开始讲述自己的恋爱结婚史。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成为飞行员才改善了家里的条件。直到现在,他父母还住在山里,说是习惯了不愿意搬走。可年轻那会儿,家里穷得家徒四壁。丈母娘是知识分子,自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家里穷不是最重要的,飞行员刀口舔血,丈母娘不愿意女儿提心吊胆地生活。最后,杨立硬是靠诚意打动了老俩口,终于娶到了老婆。
大伙起哄刨根究底,大壮腆着脸问:“您是怎么打动丈母娘的啊?不会是霸王硬上弓吧?”
“哈哈哈哈哈……”
杨立斜他一眼:“你小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知道靠蛮力,打动丈母娘要靠脑子好吗?那年我休假,正好碰上岳父大晚上中风了,家里都是女人,慌得没了主意,背也背不动。我老婆,那会儿还是女朋友哈,哭着给我打电话,我二话没说马上就去了,扛着老爷子就往医院跑,后来我那半个月哪儿也没去,就在医院里给老爷子端屎端尿,任劳任怨伺候他,后来老爷子出院了,我也就转正了。”
几个年轻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时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杨队竟然也有端屎端尿的一天。
郑骐灌了一口酒,心情有点复杂。
他知道周亚珍顾虑什么,他其实也不想许悠然早早进入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应付得了?可是,他已经等了五年了,不,已经等了二十四年了。
杨立拍拍他的肩膀:“郑骐,有小许这样好的姑娘,要好好把握,可别放跑了。”
郑骐苦笑:“杨队,我和您有类似的苦恼。”
杨队反应快:“怎么?丈母娘不同意?”他对郑骐的家庭情况很了解,军人世家,根正苗红。
许悠然有点坐立不安,借口盛饭躲进厨房偷听。
郑骐简单说了一下许悠然父母的情况,杨立一拍大腿,颇为义愤填膺:“那我可要说说公道话了,小许的父母也是军人,怎么还不理解你呢?好飞机是试出来的,好男人也是!你要模样有模样,要人才有人才,我要是有女儿都想嫁给你……”他喝多了,有点信口开河。
“你们两家是世交都这么难?那我以后岂不是更没戏了?”大壮听得心惊胆战。
杨立长吁一声,有点伤感地接着说:“外人只看到飞行员的风光,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的苦呢?背井离乡就不说了,飞上天了就是以命相搏啊,谁不是肉做的呢?尤其是有战友牺牲的时候,那种感觉你们没经历过,我也希望你们一辈子别经历。我经历过,不仅是悲痛,还有深深的恐惧。每天朝夕相处相处的人突然就那样消失了,可哭完了我还得接着飞,也不知道哪天就轮到我。这种精神压力才是最可怕的。但是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再怕也得硬扛。我年轻那会儿看着别人回到家热饭热灶,我在食堂吃完饭就回到宿舍对着三面光秃秃的墙,不怕你们笑,我都觉得自己可怜,还因为想家偷偷哭过。所以你们还没成家的就抓紧,后方稳定才能专心致志干试飞。”
金雕和大鹏已经成家,都心有戚戚地点头。舒克和大壮难兄难弟,相对苦笑。只有郑骐,握着手上的啤酒罐,沉默不语。
杨队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改天我给你丈母娘做做工作。”
许悠然倚着厨房的墙,眼眶突然就一片湿润。郑骐牵她的那双手总是布满伤痕,身上还有多少伤她没敢看,更怕看。她从来不去想那个“万一”,不是不知道那个“万一”的存在,而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因为一旦有了恐惧,她怕自己就再也坚持不下去。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送走战友后,郑骐主动请缨洗碗。
“怎么样?没丢你的脸吧?”许悠然站他旁边打下手,实际上帮倒忙。
“说什么呢,没看到大壮羡慕的眼神吗?”
“郑骐,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很累啊?”许悠然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头伏在他背上,想努力贴近他一点。
“又说傻话,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热爱就不会感觉疲累,就像我对你一样。不然看了你快二十四年,早看烦了,哈哈……”
“你敢!”许悠然咬了一口他的后背。
郑骐倒抽一口凉气:“你还真咬啊?”
“你要是敢厌烦,我就咬死你!”许悠然蹭到他脖颈间,作势还要咬。
“别闹别闹,碗摔了!”
郑骐洗完澡回到房间,见许悠然正在看手机,嘴角还带着笑意,就问:“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看你。”
许悠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郑骐刚入航校时拍的照片,穿着航校统一发的浅褐色短袖衫,头发剪得短短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毛巾,看起来青涩又干净。
“都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已经从学员蜕变成了试飞员,尽管在试飞的道路上他还是新手,但他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郑骐,你能不能穿礼服给我看看?”许悠然突发奇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的军礼服就挂在衣柜里。深蓝色制服用料考究,领上别着精致的领花,肩上金色的一杠三星闪闪发光。她不是没见过空军制服,她自己也有学员制服,除了肩章不同其余都差不多。在学校见过不计其数的天空蓝,可就是突然想看看他穿的模样。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手机里不是有照片吗?”天气热,郑骐已经洗完澡实在懒得折腾。
“我想看嘛——”许悠然殷勤地打开衣柜拿出那套熨烫得笔挺的军装,塞到他手上,然后捂住眼睛:“我保证不偷看!”
郑骐看着手上的衣服发笑,把她的手拉下来,刮了刮她的鼻尖:“然然,你这脑子里一天天都是什么?”
他才不信她不会偷看。
“都是你,哈哈哈……”许悠然嘻嘻笑着跑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好了吗?”许悠然就站在门口,一门之隔,她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耐心点。”郑骐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笑意。
许悠然在心里暗暗“切”了一声,又继续催:“好了吗?”
这回一片安静,郑骐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许悠然心一惊就要开门,门却从里打开了。
许悠然屏住了呼吸。
虽然看过许多他穿礼服的照片,但是当他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很陌生。
郑骐的表情严肃庄重,藏蓝色领带系在领口正中间,天蓝色衬衫一丝不苟,好像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喉结从衣领的夹缝里异军突起。他目光深沉坚毅,完全是一个整装待发的战士,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不容丝毫冒犯。
许悠然一动不动,目光幽深。
“怎么,看傻了?”郑骐笑了笑,晃花了她的眼睛。
许悠然背过身不看他,嘴里低声嘀咕。
“不好看?”郑骐把她身子转过来,语气里罕见地有几分不自信。
许悠然乖乖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感到自己的大脑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想说很帅,又觉得对这身军装不够尊重。她一时有些词穷,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觉得我好像突然不认识你了。”
“哪里不认识?”郑骐失笑。
“就……就是觉得这个郑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郑骐失笑:“亵玩?然然,你学坏了。”
“我又不对别人坏……”许悠然还是低声嘟哝。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念头越想藏越藏不住,都要拜傅莹所赐。
“你准备怎么坏?说来听听。”
天气太热了,才这么一会儿郑骐觉得身上已经出了汗,顺手就解开了外套和衬衫的扣子。
白皙修长的脖子从敞开的领口露出,隐约可见微微凸起的锁骨。
许悠然突然伸手拉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了头。
“让美男折腰、英雄气短,够不够坏?”她恶狠狠的。
郑骐顺从地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然然,男人的腰可不能折。”
阎良的夜很静。郑骐揽着怀里人的腰,睡不着。
他博览群书,第一次听说“制服诱惑”,穿个制服就能诱惑了?他冥思苦想,完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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