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租了辆车自驾去太舞小镇，一路上梁曼韶坐在副驾驶，跟林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膝头上还放着iPad，不时还接几个合作方的电话，聊的都是明天发布会的事情。
梁曼韶打电话的时候，林煦就专心开车，他留着个耳朵听，等她结束再把刚刚的话题续上。
这接连不断的工作电话之间，居然还夹了一个来自林煦也认识的，两人高中时的同班老同学——陆云萍。
从梁曼韶对着电话那头喊出陆云萍的名字，林煦的耳朵就彻底竖了起来。之前那些电话打进来，林煦顶多就是留心听两句梁曼韶什么时候结束电话。可这一个电话，林煦是一字不落地听着，靠着梁曼韶这边的回应，拼凑出这通电话的全部内容来。
梁曼韶挂了电话，林煦当即开口问：“陆云萍要回国了？”
梁曼韶上学的时候虽然性子静不多话，可朋友并不少，陆云萍是她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两人一个宿舍，如同连体婴一样一同上学放学。林煦追梁曼韶无果，还找陆云萍多次打听贿赂，吃了不少亏，更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陆家举家去了美国，可陆云萍和梁曼韶的联络从来没有断过。
“现在中美贸易的形式不好，陆云萍她们家让她回来探探路，看能不能拉通其他贸易航线的路子，毕竟他们家在南美也有产业，她最近好像在弄南美水果出口到中国的事情，临近春节嘛，要赶上春节的送礼高峰，忙得团团转。正好我有个前客户是做海运的，正好给她们牵线搭桥。”
梁曼韶收起手机，扭头看向林煦，笑道：“她还提了一嘴，问沈致诚是不是现在跟你合伙创业，还问他是不是也在北京。”
林煦笑起来：“她怎么还想着沈致诚，十几岁就招惹他，让他扒了一层皮一样惨，现在都奔三了，放过他吧。”
“你少来什么五十步笑百步的。你回国来不也缠着我不放。”梁曼韶说着摇摇头：“你不告密，她也会自己找上门去的。你知道陆云萍的性格，不让你一星半点，玩起来是真真正正的纨绔二世祖。”
这拉踩听得林煦咬牙，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了一把梁曼韶的脸颊：“怎么还踩我一脚啊？我有哪里比不上她？我一没有玩弄过别人的感情，二没有过脚踏两只船。”
“陆云萍把陆家生意抬上了好大一个台阶，现在是北美华人圈里响当当的陆家当家人。”
瞧瞧，这避重就轻的话术，梁曼韶现在是跟林煦学了个十成十，青出于蓝胜于蓝。
林煦啧啧：“皇帝，你这护短也护得太没底线了，一句话是字字都向着她。”
梁曼韶看着窗外的山景没有说话。
林煦打方向盘沿着路牌开到酒店大堂前，“我想想怎么跟沈致诚说吧。你也知道的，他当年追着陆云萍的车一路追到机场出海关，在登机口被分手。不是我说，陆云萍真的挺过分的。”
这事情梁曼韶当然知道，陆云萍跟她描述的时候，一句“我以为大家都玩玩而已，哪知道他当真啊”，也是把梁曼韶都弄得有些无语。可毕竟陆云萍是她的好友，沈致诚只是她的普通同学，在这件事上，梁曼韶不愿意选择对错，她只选了阵营。
梁曼韶和林煦下车，斟酌半晌：“你别吓着沈致诚就行，还有就是，云萍在国外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收心，你提醒他两句，云萍怎么说怎么做，他听一听看一看就算了，是真的别太当真。”
从来钱权之下无性别。像陆云萍这样标准的有权有势太子女，要想不受伤，向来只有敬而远之这一条路。
林煦跟梁曼韶去前台办入住，一面给前台递证件，一面吐槽：“你连我都看不惯，你怎么跟陆云萍玩得这么好，还好了这么多年。皇帝，你是不是就对我一个人挑三拣四的？”
“云萍人很上进的。而且她当朋友人很好的，我那时候跟你只当朋友同学，我也觉得你不错啊。可你要追我，我当然不肯。像沈致诚那样一头撞上去，怨谁啊？再说了，谁知道你长大了非要这么无赖，要是你守着老同学这条楚河汉界不动，我现在也还能为你辩解两句。”
林煦拿了房卡跟梁曼韶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他手就不老实往梁曼韶的腰间又摸又掐，俯身贴着她颈窝吐气：“守着老同学的界线，你饿了谁给你送宵夜？谁给你当宵夜？嗯？”
梁曼韶被他的气息弄得发痒，缩着脖子躲。他在她耳边的逗弄扰得她心猿意马，酒店套房就在楼上，她伸手搂过林煦的脖子，笑得如小猫亮爪：“你不送，我还多些选择。”
林煦瞪眼：“你敢！”
电梯门打开，梁曼韶把房卡从林煦的手里抽走，抬脚就迈出电梯，先找到房间开门。
论享受快活，林煦认第二的话，那是无人敢认第一。
酒店套房没什么特别之处，厨房和壁炉是林煦早跟梁曼韶提过的，可这悉心布置他却没有提过——两人穿习惯了的同款拖鞋，香薰也是梁曼韶习惯的薰衣草香，入门的橱柜柜面放了冰桶一只白葡萄酒一瓶，两只高脚玻璃杯与配酒的果干和火腿站一旁。
林煦不依不饶：“你说？你还要找谁当宵夜？”
梁曼韶不答，提起酒瓶开了倒出两杯，一杯递给林煦，一杯拿在手里。低头闻酒香，抬头林煦一碰杯。看他还要开口纠缠，手臂一勾住他的交缠住，仰头把酒喝下半杯。
交杯酒。
林煦愣住，嘴角当即压也压不住地往上扬，他酒还没喝，梁曼韶先踮起脚送上吻。葡萄酒带着果香，跟着这个吻留在他的嘴唇上。
他舔了舔唇还在回味，梁曼韶已经转身走到阳台的玻璃窗。
“等会儿就去滑雪吗？”
林煦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走到梁曼韶的背后，伸手从后把她环抱住：“要不先吃个饭，滑雪消耗大。不过累了回来休息下再去也行。”
梁曼韶整个人的注意力已经被窗外的景色攫住。她闭着眼仰头享受阳光，说：“先看会儿风景吧，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看风景。”
林煦想起她在来的路上还在办公，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他嗯声回应，俯身脑袋枕在梁曼韶肩膀上，陪她一起看窗外山顶覆雪，看上头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人影转弯腾空往下滑。
这刻静谧难得，梁曼韶和林煦把椅子茶几搬到阳台窗前坐着，就着葡萄酒聊天，工作也聊八卦也扯，从日照正中，一直坐到金乌西坠，直到在酒店吃了晚饭，又歇了一会儿才下楼去雪场。
临出门的时候，梁曼韶还留恋地看了一眼阳台的两把椅子和外头的夕阳余晖。
得找机会再和林煦回来一趟，这一天多的假期实在太短太不够，梁曼韶这样想。
两人的雪服雪具是自己带的。不同的是，林煦的是两天前才从广州邮寄过来，梁曼韶的是一直都备着。林煦那套是橙黄带红色条纹，跟外卖员似的，扔雪场里一眼就能看到，梁曼韶一面拉拉链一面看着他笑。
林煦不屑：“你懂什么，这样耍帅才能让人一眼看见。”
梁曼韶笑得更欢，抄起自己的雪板跟林煦一起往外走。
林煦敲了敲梁曼韶的板子，问：“什么时候学的？高级道？”
梁曼韶摇了摇头：“好久没滑了，先复健一下。”
答非所问，梁曼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林煦眯了眯眼睛，罕见地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还能是谁？北京这地方是不小，可能刺激的好玩的东西十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骑马捕鱼滑雪，什么好玩的都得出北京。她和前男友赵祈恒在一起的时候，一到冬天就往崇礼跑，再后来他们分手，梁曼韶一到雪季就和陆云萍在日本碰面。
现在这个时候是在林煦面前提谁都不太对。
酒店有车直达雪场入口，酒店客人免费入场。已经到了晚上，雪场悉数亮灯，人比白天少了许多，剩下的也好多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梁曼韶要先去初级道热身，林煦提着雪板要跟过去，可梁曼韶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刚上板的笨拙样子，推他直接去高级道，自己去初级道找个了角落滑两个来回，把基本功练了两边，这才提着板子去找林煦。
头顶一路大灯把雪场照得宛如白昼，明晃晃反光的雪面上，梁曼韶都不用费劲找，下缆车就一眼就看见林煦那套外卖员雪服。他倒没有在滑雪耍帅，只是站在缆车底下玩手机。
“干嘛呢？大老远来崇礼站岗？”
梁曼韶凑过去，要看林煦手机上是什么，可他的手比梁曼韶的眼睛快，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梁曼韶狐疑：“Healing出什么事了吗？”
林煦：“没有，等你呢。”
林煦把雪板放地下，卡上固定器，回头朝梁曼韶吹了声口哨，倾身下坡。梁曼韶摸出手机来，打开工作软件看了眼消息。跨年夜，明明无事发生，一切太平。
他藏什么呢？梁曼韶收起疑惑和手机，拉下雪镜，追着林煦的轨迹出发。
冷风迎面来，控制重心交错，在雪道上如腾云驾雾一样驰骋。梁曼韶在雪场上从来不爱炫技，不是她不会，林煦在前面那些Owen、Sone，正转、反转，这些技巧她都学过，也都练得不错。可一个个雪季下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最爱这最简单普通又最不要命的速度与激情。
林煦一套套动作下来，还是梁曼韶先到缆车那里等他一起上山。
“我刚刚帅不帅？”
梁曼韶不拂他面子，点点头回答一声：帅的。
两人一起搭缆车上山，林煦哄梁曼韶跟他一起双人炫技，梁曼韶心情好，也愿意配合。可到了半路，林煦一个大拐弯嗞起一片雪墙，自己直冲冲往下去，留梁曼韶撞进雪墙里，抹了一脸雪，呸呸两声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他。
缆车起点梁曼韶打着林煦的肩膀，一路闹上缆车，林煦嘴上连连讨饶，可笑声毫不掩藏。
下了缆车，梁曼韶只想着要怎么报复林煦。她在缆车上看雪场上人零零星星，正好少了避让别人的烦恼。可一到雪场上，林煦立刻逃了个没影，梁曼韶滑到坡下，才看到林煦拎着板子在缆车边上站着，又在玩手机。
梁曼韶提早停下，把雪板放在边上，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背后靠近林煦。
她用牙咬下自己的手套，从后出击，一手按住林煦的手臂，一手把他的手机抽过来，转身就背对林煦，弯腰看手机屏幕上到底是什么。
“哎！”
林煦急急过来，只能从背后抱住梁曼韶，等他拿到手机，梁曼韶已经把上面的东西看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林煦手机屏幕上是Healing AI的产研群，群里头也是风平浪静。
梁曼韶不说话，把两只手套一把攥在左手，伸出右手来把林煦的雪镜往上推。她想要看他的眼睛，此刻的眼睛。
他没有扭头躲，可眼神却避开。
像被提着后脖颈抓住的小狗。不是做了错事被抓住的那种。是被陌生人提起来的小奶狗，拘谨、懵懂、害羞、不好意思，又带着点明明自己没有亏欠的强撑场面。
“你在担心Healing对吗？因为太担心了，所以才拉我来滑雪。”梁曼韶发问。
林煦皱起眉头，拉起梁曼韶的手，“没有，走吧，上山去。”
“哎，老是回答我。”梁曼韶半步不肯动，反扯住林煦的手臂，把他拉回自己面前。
她卡着林煦的下巴与颌骨，让他正对她的脸，让他直视她的眼睛。
林煦这么认真，梁曼韶很少能见到。小时候没有，最近常见一些，可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发自内心地郑重对待一件事，还因为这郑重去害羞，去掩人耳目。
这样的林煦罕见得让她觉得可爱又可口。
林煦闭起眼睛，破罐子破摔一样：“哎呀对啦，被你抓住了，怎么样？”
梁曼韶踮起脚，亲亲他的嘴巴，也亲一亲他的脸颊。林煦一愣，俯身来配合，他感知她的吻落在他耳边，沿着耳廓走到耳垂，他听见她的话，声音轻轻，钻进他耳朵里直发痒。
“我们回酒店去吧，我饿了。”
下次更新：7月22日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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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餐后柠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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