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这天晚上做了个裹着糖霜似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只圆滚滚的小白兔,雪白雪的毛上沾着点蒲公英的绒毛,风一吹就轻轻晃,像顶着团会动的小棉花。右耳朵尖别着朵嫩黄的小雏菊 —— 那是去年春天在南巷街公园摘的,当时李岁屿蹲在蒲公英丛里,捏着花茎递过来,语气嫌恶却没撒手:“别总揪我卫衣绳子,戴这个也挺傻,跟你配。”
推开门时,院子的青石板路缝里冒出几丛三叶草,叶片上还挂着露水,亮晶晶的。草地中央齐刷刷冒出来一片胡萝卜,红通通的缨子在风里招摇,连泥土都带着刚翻松的清甜潮气,最粗的那根胡萝卜缨子上,还别着张小小的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 “笨兔子专属”,一看就是某人的恶作剧。
旁边石桌上放着把荷叶伞,碧青的颜色映着太阳,亮得晃眼,伞柄上还缠着圈粉绳 —— 是她去年丢在李岁屿家的头绳。可天上的太阳毒得很,云都没几朵,半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等着看她笑话。
小兔子乐坏了,蹬着短腿搬来竹篮,爪子扒着篮沿晃了晃,先对着最粗的那根胡萝卜拜了拜,心里默念 “一定要拔出来”,正打算弓着身子使劲,身后忽然传来懒洋洋的狗吠声,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欠揍的调子,把她的耳朵都震得晃了晃。
一只毛色乌黑的大狗斜倚在门框上,尾巴尖儿慢悠悠地扫着地面,把落在地上的蒲公英绒毛扫得打旋,下巴抬得老高,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就你这小短腿,拔得动?求我啊,求我说不定能帮你搭把手,省得你摔个屁股蹲儿,又要哭唧唧找妈妈。”
“谁要你帮!” 梦里的小兔子气得耳朵都竖起来了,爪子叉着腰(如果兔子有腰的话),气鼓鼓地瞪他,“我力气大着呢!上次我还帮王奶奶搬过菜篮子,她还夸我能干!”
结果下一秒,她抱着那根最粗的胡萝卜使劲往后拽,胡萝卜没动,自己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疼得她 “嗷” 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 然后就醒了。
林霁禾坐在床上揉着后腰,指尖还能摸到梦里摔疼的地方,忍不住笑出声。这梦也太离谱了,可那只欠揍的黑狗,怎么越想越像李岁屿?连说话的调调都一模一样,带着点明知故问的坏,连 “哭唧唧找妈妈” 都跟他小时候吐槽她的话分毫不差。
她忽然记起来,这场景跟李岁屿小时候给她讲过的睡前故事几乎一模一样。那时候她刚搬去南巷街,怕黑,总缠着他陪自己睡觉,他被逼得没办法,就坐在她床边瞎编 “小兔子拔萝卜”,说里头有只凶巴巴的黑狗总爱欺负兔子,还说 “这兔子跟你一样,笨得很,拔个萝卜都能摔”。
只是…… 那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来着?她记得最后好像有甜甜的东西,是蛋糕还是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了。
林霁禾抓过手机,手指飞快地敲消息,屏幕亮起来的光映着她的笑脸,连指尖都带着点雀跃:
“李岁屿李岁屿!紧急求助!十万火急!”“你以前给我讲的小兔子拔萝卜,最后怎么样了?就是那只笨兔子和坏黑狗的故事!”“我是不是昨晚在医务室哭傻了,脑子都不好使了,怎么想不起来结局了?你快告诉我!”
消息发出去,对面半天没动静,聊天框里的 “正在输入中” 也没跳出来,林霁禾撇撇嘴 —— 这家伙暑假总爱熬夜打游戏,早上不到十一点不起床,现在估计还在跟周公下棋。
她把手机丢回床头,目光落在书桌上 —— 今天是林慧生日,家里要聚餐,得赶紧准备礼物,可昨天光顾着跟李岁屿在医务室闹,一会儿担心他崴脚,一会儿跟他吵检讨的事,压根没来得及给妈妈买礼物。
林霁禾翻了翻抽屉,从最里面找出个粉色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张印着兔子图案的贺卡,粉白相间的卡纸,边角缀着小碎花,还撒了点闪粉,是她去年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 —— 本来想送李岁屿当生日礼物,结果生日前一天,两人因为他弄坏了她的《樱桃小丸子》漫画书吵了架,她气鼓鼓地把贺卡藏了起来,一直没舍得用。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林霁禾趴在书桌上,认真地写,字迹比平时工整了不少,连笔画都没那么潦草了:
全世界最最最漂亮、最最最温柔的妈妈:
生日快乐呀!我的林慧大美女!祝你永远像穿鹅黄色连衣裙时那么好看,永远不用为柴米油盐烦,永远笑得像春天的花一样甜。
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想让你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每天都能睡个好觉,不用早起给我做早餐,也不用晚上等我回家。对了,还要祝我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在你肚子里健健康康长大,以后跟我一起保护你。
PS:你今年明明才十八,不许说自己老了!魏叔叔要是敢说你老,我就帮你揍他,把他的啤酒全换成牛奶!
写完字,林霁禾拿出彩铅,开始画小小的全家福。她先画自己,扎着高马尾,额前留着碎刘海,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手里还举着颗橘子糖 —— 那是妈妈昨天剥给她的,特别甜。然后画魏平,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他常穿的蓝色衬衫,手里拎着个蛋糕盒,盒盖上用红笔写着 “慧慧生日快乐”,她记得魏平上次给妈妈买蛋糕,就是这么写的。
最后画林慧,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跟梦里的小雏菊一个颜色,肚子微微隆起,手里牵着只圆滚滚的小兔子,兔子耳朵上也别着朵小雏菊 —— 那是她偷偷加的,代表那个还没出世的宝宝,昨天她趴在妈妈肚子上听,还听见了轻轻的胎动,像小蝴蝶在飞。
画的角落,她还画了南巷街的路牌,蓝色的牌子上写着 “南巷街 8 号”,旁边停着辆有点旧的蓝色小汽车,车身上歪歪扭扭写着 “魏家” 两个字,车轮旁边还画了只小黑狗 —— 像梦里的那只,也像李岁屿。那是他们刚搬来时,魏平开的车,虽然早就换了新的,可她总记得第一次坐那辆车时,座椅上晒过的阳光味,暖乎乎的,像妈妈的怀抱。
把贺卡放进粉色信封时,林霁禾忽然听见客厅传来动静,是锅铲碰撞的声音,还有妈妈的笑声。她趿拉着拖鞋跑出去,正看见魏平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悠,围裙还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只兔子,是她去年送妈妈的,魏平穿着有点滑稽,手里拿着锅铲,动作有点笨拙,油星子溅到手上,他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没放下锅铲,显然是很少做饭,却想给妈妈一个惊喜。
林慧坐在餐桌旁剥橘子,指尖沾着橘络,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头发上,染成了浅金色,她看着厨房的魏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两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魏平偶尔回头,眼里满是宠溺,笑声轻轻巧巧的,像风铃在春风里响。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层糖霜,连空气里都带着橘子的甜香。林霁禾靠在门框上,忽然觉得,原来圆满的样子,就藏在这些稀松平常的瞬间里 —— 妈妈的笑,魏叔叔笨拙的关心,还有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这些都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醒啦?” 林慧抬头看见她,笑着招手,“快来吃早饭,你魏叔煎了荷包蛋,特地给你留了糖心的,知道你不爱吃全熟的,说糖心的流心最好吃。”
“来啦!” 林霁禾跑过去,路过玄关时,瞥见门口放着双熟悉的黑色运动鞋 —— 鞋边还有点磨损,鞋舌上印着个小小的 “L”,是李岁屿去年生日时她送的,当时她还调侃他 “穿这鞋能跑更快,以后罚跑圈不用怕”,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穿。
她探头往客厅看,果然瞧见李岁屿窝在沙发角,手里还捏着本《物理竞赛题》,封面都快翻烂了,书页上还画着些乱七八糟的小人,是她上次在他家写作业时画的。他听见动静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像只没精神的猫,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点眉眼:“醒了?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再不起床,你妈妈的生日蛋糕都要被我偷吃了。”
“你怎么来了?” 林霁禾凑过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是他常用的沐浴露味道,跟他小时候身上的味道一样,让她觉得安心。
“你妈让我来的,” 他合上书,嘴角勾了勾,眼底藏着笑,手指还敲了敲书封上她画的小人,“说有人昨天在医务室哭傻了,怕今天忘了给寿星送祝福,让我来提醒你,顺便监督你别偷懒,早点把礼物给你妈妈。”
“我才没哭傻!” 她瞪他,心里却有点暖 —— 原来妈妈还记得她昨天在医务室掉眼泪,怕她心情不好,特意让李岁屿来陪她。
厨房传来魏平的声音:“霁禾,把这盘圣女果端过来 —— 岁屿也来吃点早饭,别总坐着,饿坏了一会儿没力气吃蛋糕。”
“来啦!”
林霁禾转身往厨房跑,跑过客厅时,听见李岁屿在身后慢悠悠地说:“对了,兔子拔萝卜的结局是,黑狗看兔子摔得可怜,帮她拔了所有萝卜,兔子为了谢谢他,做了个胡萝卜蛋糕,还在蛋糕上放了颗橘子糖,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他正冲她扬眉,眼里的笑意亮得像落了星光,连额前的碎发都透着点温柔,跟梦里那只欠揍的黑狗不一样,却又一样让她觉得甜。
原来,她忘了的结局,他还记得,连橘子糖的细节都没落下,就像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一样。
早餐是魏平煮的白粥,熬得糯糯的,入口即化,粥面上还撒了点枸杞,看起来就有胃口。配着几碟清爽的小菜:酱瓜丁脆生生的,咬在嘴里咯吱响;拌黄瓜绿莹莹的,上面撒了点蒜末,香味扑鼻;还有碟腌萝卜,酸溜溜的,很解腻。
“多吃点,” 林慧夹了一大筷子黄瓜丁放进林霁禾碗里,眼神带着点嗔怪,“看你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军训晒了那么久,也没把你晒胖,反而更瘦了,是不是在基地没好好吃饭?”
林霁禾扒拉着粥,皱起鼻子,把黄瓜丁拨到一边:“我这叫苗条,是现在最流行的身材,李岁屿还说我胖呢,说我跑两步就喘气,像只小肥兔。”
“他那是嫉妒你,” 林慧挑眉,又往她碗里添了点酱瓜,“快吃,不然一会儿凉了,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霁禾看着碗里的黄瓜丁,小脸皱成一团:“我不爱吃这个,黄瓜有股生味儿,吃着像吃草。”
“我知道你不爱吃,” 林慧慢悠悠地说,嘴角藏着点笑意,眼睛却盯着她,“我故意的,让你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免得总生病,上次感冒还没好利索呢。”
“……” 林霁禾气鼓鼓地夹起黄瓜丁,趁林慧转头跟魏平说话的功夫,飞快地塞进魏平碗里,动作快得像做贼,还不忘给魏平使眼色。
“嘘,” 她冲魏平竖起一根手指,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偷糖的小老鼠,“快点吃掉,被她发现了要遭殃,她会让我吃双份的,上次我不吃芹菜,她就让我吃了两大根。”
魏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拿起筷子,三两口就把黄瓜丁咽了下去,还不忘帮她打掩护,对着林慧笑:“嗯,这黄瓜拌得不错,挺爽口的,霁禾不爱吃给我就行,我正好爱吃。”
林慧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里满是了然。林霁禾和魏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点小窃喜,仿佛一夜之间成了秘密同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像小时候跟小伙伴分享零食一样开心。
过了会儿,林霁禾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魏叔叔,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下次我帮你解决,比如妈妈做的芹菜,我也不爱吃,咱们可以偷偷换着吃。”
魏平笑了笑,声音也放得很低,带着点温柔,像春风拂过:“叔叔不挑食,什么都爱吃,你要是不爱吃,都给叔叔就行,不用偷偷摸摸的,你妈妈不会说你的。”
林霁禾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 原来魏叔叔也像妈妈一样,会包容她的小脾气,会把她不爱吃的东西吃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宠着的小公主。
林慧今天特意化了淡妆,浅粉色的口红,睫毛卷卷的,像小扇子,头发卷成温柔的波浪,披在肩上,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领口还别着朵小雏菊,跟林霁禾贺卡上画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收到林霁禾递过来的贺卡时,林慧眼眶明显红了一下,她捏着贺卡,指尖轻轻摸着上面的全家福,连画里的小兔子都看得仔仔细细,才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们霁禾长大了,会哄人了,比你魏叔叔会说话多了,他今天早上就说了句‘生日快乐’,连个礼物都没有。”
“我怎么没准备礼物?” 魏平赶紧反驳,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林慧,“我准备了项链,昨天特意去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慧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月亮,月光下会发光。她眼眶更红了,却笑着说:“浪费钱,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还戴这个。”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姑娘。” 魏平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林霁禾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赶紧转身去端水果。
李岁屿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脸红什么?跟个番茄似的。”
“要你管!” 林霁禾瞪他,却还是把手里的草莓递给他,“给你吃,甜的,别总说我小气。”
李岁屿接过草莓,咬了一口,甜汁在舌尖漫开,他点了点头:“还行,比上次你买的甜。”
“那是,我挑了好久的。” 林霁禾得意地扬起下巴,心里却有点甜 —— 他居然记得上次买的草莓味道。
生日聚餐邀请了不少亲戚,有林慧的姐姐林敏,还有魏平的朋友张叔,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林敏一进门就夸林霁禾长高了,还摸着她的头说:“我们霁禾越来越漂亮了,有没有男朋友啊?小姨给你介绍一个。”
林霁禾脸瞬间红了,赶紧躲到李岁屿身后,拉着他的卫衣袖子:“小姨别乱说,我还小呢,而且我有李岁屿就行,不用男朋友。”
李岁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有我就行,不用男朋友,我会保护她。”
林敏笑得眼睛都眯了:“你们俩啊,从小就黏在一起,我看以后肯定有戏。”
林霁禾的脸更红了,赶紧找借口去端菜,李岁屿跟在她身后,小声说:“你刚才说有我就行,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 林霁禾假装没听见他的调侃,端着菜就往客厅跑,心跳却快得像要蹦出来。
聚餐时,亲戚家的小屁孩 —— 林敏的儿子乐乐,总缠着林霁禾玩积木。乐乐才三岁,说话还不利索,却总爱把积木往她头发上插,说 “姐姐头发上有小花儿,好看”。林霁禾无奈又好笑,只能任由他折腾,头发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积木。
李岁屿坐在旁边看着,笑得前仰后合,伸手帮她把积木拿下来,还帮她整理头发:“你看你,像个圣诞树,一会儿陈默来了,肯定笑话你。”
“要你管!” 林霁禾瞪他,却没躲开他的手,他的指尖很轻,碰到头皮时有点痒,让她心跳又快了几分。
忙碌的一天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亲戚们陆陆续续离开,林敏走之前还不忘调侃林霁禾:“下次带岁屿来小姨家吃饭,小姨给你们做红烧肉。”
林霁禾红着脸点头,送走亲戚后,她蹲在地上收拾蛋糕盒子,忽然抬头问:“妈,我能拿块蛋糕给李岁屿送去吗?他肯定还没吃饭,总爱熬夜打游戏,饿了就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林慧正在擦桌子,闻言笑了笑,眼里带着点了然:“当然可以啊,剩下这大半个呢,你都给他带过去吧,顺便问问他要不要来家里吃点晚饭,你魏叔还煮了排骨汤,很鲜。”
“那我收拾好就去。” 林霁禾手脚麻利地把蛋糕装进保鲜盒,还特意挑了块带草莓的 —— 她知道李岁屿不爱吃甜的,却喜欢草莓的味道,上次他生日,她买了个草莓蛋糕,他吃了小半块,还说 “还行,不算太甜”。
林慧擦着桌子说:“对了,陈默他们几个要不要也送点?今天买太多了,放久了该坏了。”
“陈默啊……” 林霁禾啧了一声,明显打起了折扣,“让他自己来拿呗,他腿长,跑快点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他肯定会蹭吃蹭喝,我才不给他送。”
“怎么能让人家跑一趟呢。” 林慧嗔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懒,跟岁屿学学,人家多勤快,上次还帮我拎菜呢。”
“他有手有脚的,来拿块蛋糕怎么了?” 林霁禾理直气壮,“我跟你说,我现在给他发消息,不出五分钟肯定到,比快递还快,他就爱蹭吃的,上次我妈做的红烧肉,他吃了三大碗。”
话音刚落,手机就震了震。林霁禾点开语音,陈默的声音差点把听筒震破,背景里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禾姐!啥好吃的?等我!我现在就冲过去,保管比体育课跑八百米还快,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到!”
第二条语音发来时,背景里的风声更响了,陈默喘着气喊:“蛋糕有巧克力味儿的不?我爱吃巧克力的!对了对了,用不用我拐去李岁屿家,把他也喊上?省得他一个人在家闷得慌,跟个老干部似的。”
林霁禾对着手机说:“不用了。”
陈默秒回:“为啥啊?你们又吵架了?上次你俩吵完架,岁屿还跟我吐槽你笨呢。”
“因为我,” 林霁禾拎起保鲜盒站起来,走到玄关换鞋,按着语音键轻笑,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正在去给他送蛋糕的路上啊,不用你拐了。”
门 “咔嗒” 一声带上,楼道里还能听见她轻快的脚步声。林慧看着空了一半的餐桌,摇摇头笑了 —— 这俩孩子,还真是一天不拌嘴就不自在,却比谁都在乎对方,跟她和魏平年轻时一模一样。
楼下,林霁禾抱着蛋糕盒往李岁屿家走,晚风带着点夏末的凉意,吹得她头发飘起来,拂过脸颊时有点痒。路边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地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偶尔有晚归的邻居路过,跟她打招呼,她都笑着回应,心里满是雀跃。
走到李岁屿家楼下,她掏出手机发消息:“开门,有好吃的,再不开门我就把蛋糕全吃了,连草莓都不给你留,还要把你物理竞赛题的答案全撕了!”
没等几秒,三楼的楼道灯就亮了,暖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像颗小太阳。她抬头往上看,三楼的窗户后,有个熟悉的身影晃了晃,手还在揉眼睛,显然是刚从沙发上站起来,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懒。
果然,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李岁屿穿着件灰色卫衣,帽子戴在头上,拉链没拉满,露出点锁骨,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点眉眼,倚在门框上看她,语气带着点刚睡醒的懒,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开心:“林女侠送餐上门?这么好心?是不是又想让我帮你写作业?”
“不然呢。” 林霁禾把蛋糕盒递过去,故意板起脸,心里却有点甜,“我妈让给你的,别不识好歹,不吃我就拿回去给陈默,他正好爱吃甜的,肯定能把剩下的全吃完。”
李岁屿接过盒子,侧身让她进来,声音软了点:“进来吃?我刚煮了热水,还能泡杯奶茶,你爱喝的半糖去冰,珍珠我昨天刚买的。”
“不了,” 林霁禾摆摆手,想起陈默还在往这边赶,“陈默那家伙快到了,我得回去看着他,免得他把剩下的蛋糕全嚯嚯了,那可是我妈要当早餐的,他要是吃了,我妈肯定说我。”
她转身要走,又被李岁屿叫住。
“喂,”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盒,手指轻轻摸着盒盖,指尖有点烫,声音有点闷,不像平时那么欠揍,带着点认真,“今天的合照,你拍得还行,笑起来挺好看的,不像平时那么傻。”
林霁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早上的生日合照,脸颊有点热,像被晚风拂过的红苹果,她抬手摸了摸脸,小声说:“那是,本女侠拍照技术好,随便拍都好看,不像你,拍照总爱皱着眉,像别人欠你钱似的。”
“是笑得傻。” 他扯了扯嘴角,眼里却带着点笑意,不是戏谑,是温柔的那种,像揉碎了的月光,落在她脸上,让她心跳又快了几分。
“要你管!” 林霁禾瞪他一眼,转身跑下楼梯,跑了两步又回头喊,“蛋糕上的草莓是我的,不准吃!你要是吃了,我就把你藏在枕头下的漫画书全借给陈默,让他把书角都翻烂!”
楼道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李岁屿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蛋糕盒仿佛也带上了点甜意。他低头打开盒子,那块带草莓的蛋糕安安稳稳躺在里面,粉嫩嫩的草莓顶着点奶油,像个小小的秘密。他其实不太爱吃甜的,却还是把草莓小心翼翼地留着,想着等她下次来,让她自己吃 —— 他记得,她小时候就爱吃草莓,总抢他碗里的,说 “你的草莓比我的甜”。
晚风从楼道口吹进来,带着点夏末的凉意,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李岁屿靠在门框上,看着林霁禾跑远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比蛋糕还甜,比奶茶还暖,比他解出最难的物理题还让人开心。
他低头看了看蛋糕盒,又抬头看向林霁禾跑远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下次,他要跟她一起吃蛋糕,一起吹晚风,一起把小兔子拔萝卜的故事,再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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