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在接吻这件事上毫无技巧可言 —— 她唯一的经历，不过是上次安全通道里那个带着柠檬奶冻味的吻。此刻唇瓣贴上李岁屿的，她就僵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有青涩的、毫无章法的触碰，像只莽撞又懵懂的小兽。
李岁屿比她先反应过来，在她停顿的间隙，抬手轻轻按在她颈后，不让她后退，然后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怕惊扰了她，只敢一点点勾缠。林霁禾觉得头晕乎乎的，像缺氧一样，却又忍不住更靠近他，仿佛要从他唇间掠夺仅剩的氧气。
许愿树周围有人在挂新的许愿条，细碎的说话声飘过来，可他们所在的角落偏偏很安静。吻快结束时，林霁禾微微睁开眼，只看见绚烂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和满目的红色许愿条缠在一起 —— 她以为早就落幕的夏天，好像又重新回来了，这次是有李岁屿在的夏天。
“现在还想让我重新考虑吗？” 李岁屿松开她之前，唇还贴着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 “记恨”。
林霁禾的脸瞬间红透，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没了刚才 “强吻” 的架势，整个人软下来：“不用了……”
“错觉？” 他又问。
“不是错觉！上次就是随口说的。” 她赶紧辩解，声音都有点发飘。
回去的路上，林霁禾一点都不觉得奔波了一天累，拉着李岁屿的手问个不停：“你早就喜欢我啦？”
“嗯。” 李岁屿应得干脆。
“具体什么时候啊？哪一天？是不是我那天做了什么，一下把你折服了？” 她像所有在意细节的女生一样，追着要个确切答案。
李岁屿皱着眉想了想，却发现说不出具体的日子。他和林霁禾认识太久了，一起走过的路、经历的事像串珠子，一颗接一颗，早把喜欢磨成了自然的习惯。对他来说，喜欢不是突然的心动，而是漫长岁月里，点滴小事汇聚起来的洪流 —— 一开始以为只是阵穿堂风，后来才发现，这风早就把他的心思都吹向了她。
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从他懂 “喜欢” 是什么意思开始，人生好像就装了个叫 “林霁禾” 的程序，眼里心里，就只剩她一个人。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小学时她把唯一的糖塞给他，初中时替他挡下飞来的篮球，高中时在他桌肚里偷偷放热牛奶…… 这些片段从两句话开始，一句是她第一次跟他说 “我们做朋友吧”，另一句是他在心里悄悄说 “不止想做朋友”。
“没有具体哪一天，” 李岁屿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掌心，“就是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慢慢就喜欢了。”
林霁禾愣了愣，然后笑了，把脸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原来最长久的喜欢，不是某一刻的惊鸿一瞥，而是岁岁年年里，藏在每一件小事里的心意。
脑海里的碎片越来越清晰 —— 小学时她把袖子撸得老高，挡在他身前对着要欺负他的人喊 “我是他大哥，想打他先过我这关”；初中他住院时，她天天跑医院，嘴上说着 “看你笨，给你讲卷子”，却总把妈妈煮的补汤分他一半，还嘴硬 “我就喜欢逛医院”；每个冷清的节假日，她都会拉着他说 “来我家守岁吧”，新年第一天还会把压岁钱分他一半，说 “希望你平平安安”；连说起梦想时，她都带着孩子气的认真：“如果我没梦想，守护别人的梦想算不算？”
那些年，林霁禾也从整天追着何阳跑的小屁孩，慢慢长成了会扎马尾、穿裙子的少女，而她的身影，早就刻进了他的日子里。
“初中的时候吧，” 李岁屿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那会儿有群职高的在小区外面晃，总盯着你。”
那是他第一次迫切地想变强大 —— 以前都是她护着他，那次他看着她被人堵在巷口，却只能站在后面攥紧拳头，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从那之后，他开始偷偷锻炼，每天早起绕着小区跑，把妈妈给的牛奶都喝光，就想快点长高、快点变厉害，好换成他来保护她。
林霁禾一下就想起来了，初中时李岁屿确实像变了个人 —— 以前总被她调侃 “病秧子”，后来却能轻松把欺负她的人拦开；以前比她高不了多少，那段时间却像拔节的竹子，一下就窜高了大半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锻炼的？” 她蹦着追上他，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厉害了，连我都打不过！还有你长个子，是不是偷偷喝牛奶了？什么牌子啊，介绍下，我很需要！”
李岁屿放慢脚步，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矮子，你喝牛奶应该没什么用。”
“你别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就不打你！” 林霁禾伸手去拧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指尖还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坐车回涟大的路上，林霁禾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睡着前她还在想，早知道今天该让蓝小雪给她化个妆的 —— 她没想到，会收获这么正式的表白，会知道他的喜欢藏了这么多年。
从这天起，他们的关系才算真正落地。林霁禾不再患得患失，也不再因为他而觉得自卑。她终于确定，李岁屿的喜欢不是错觉，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 是从初中那阵想保护她的心意开始，一点点攒起来的、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学期过半，大学的轻松氛围渐渐被紧张的课业取代。李岁屿专业的考试周刚过，林霁禾所在的专业就紧接着迎来了硬仗 —— 她既要背口语素材，又要啃老师圈出的考试要点，忙得连轴转。等终于从复习资料里抬起头，才惊觉自己和李岁屿已经一周多没好好见一面了。
好在两人每天都会发消息。林霁禾总对着屏幕吐槽：“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快堆成山了 [吐血]”“口语考试要跟老师对话，我刚才模拟的时候好傻”“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我快背不完了”
“考完了？”李岁屿的消息很快过来。
“还没呢，你在干嘛呀？”林霁禾发完，等了半天没收到回复，便收起手机继续埋头刷题。
考试前有节自习课，大家都在座位上抓紧最后时间复习。林霁禾正写着翻译题，余光瞥见旁边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抬头一看，李岁屿正支着下巴坐在她边上，眉眼间带着点没藏好的困倦。教室里没人注意到这个 “外来人员”，她放下笔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再见不到面，怕我女朋友跑了。” 李岁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能跑到哪里去啊……” 林霁禾嘟囔着，却见他轻嗤一声：“你们班里不就有个，开学第一天坐你边上，还上了表白墙的？”
林霁禾愣了愣，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你怎么这么小气，心里是不是有本账，还记了我多少事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上次来，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方槐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 李岁屿的声音冷了点，拖长语调，带着点醋意。
“同班同学的名字，记住不是很正常吗！” 林霁禾小声抗议。
其实李岁屿过来，不过是太久没见她，想陪在她身边而已。他曲指在她作业本上敲了敲：“继续写，我在这陪你。”
“哦。” 林霁禾拿起笔，写了几道题又忍不住开口，“我们好像很久没一起写作业了，以前总在你家共用一张桌子，不会的题你还会讲给我听。”
“以后可以跟你男朋友一起做别的事，别老想着写作业。” 李岁屿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往桌子上压了压身子，像要趁机补觉，语气里却带着点暧昧。
林霁禾赶紧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听见，才憋着气说：“我想写作业很正常，是你思想太危险了！”
“我想什么了？” 李岁屿挑眉，明知故问。
林霁禾被问得脸红，只好用笔戳着纸：“你没明说，但我就是知道！”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李岁屿安安静静地陪在边上，像个专职陪读。有他在身边，林霁禾心里的慌劲儿少了大半，连复习都踏实了不少。可没过二十分钟，身边的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露出半张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大半节课过去，还是有人发现了李岁屿。林霁禾的手机震了震，班级群里有个女生 @她：“林霁禾，你边上的人是李岁屿吗？”
她回了个 “嗯”。
对方又小心试探：“听说你们是发小，关系特别好那种？他上次是不是也来找过你呀？”
林霁禾盯着 “发小” 两个字看了会儿，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第一次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不是哦，他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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