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杨嘉这头搭错神经的大野猪,孟乘风都不知道从哪儿骂起。
什么叫从他身上下来?他和盛夏又不是半夜偷情被当场逮住了,这是什么话?
刚才脖子还像落枕了一样斜楞支着,这会儿又康复了?
盛夏不但没和孟乘风拉开距离,在杨嘉喊出声后,甚至贴得更紧了,像被胶水粘孟乘风身上了一样。
孟乘风:“你俩都给我消停点!”
杨嘉缩缩脖子,坐在了孟乘风对面
孟乘风:“盛夏我就不说了,杨嘉你呢?你脑子出门的时候落家里了,打架能解决问题吗?要是能解决,不用你出手我一脚能给姓刘的肋骨全部踢断。打完姓刘的你爽了,店怎么办?你现在是店里的灯光师不是打手,你能不能把你的脑子稍微用一用!”
孟乘风今天是真动了火,训得杨嘉头都不敢抬。
杨嘉想反驳,凭什么盛夏就不说了,又想起刚才盛夏已经道过歉了,他搓搓脸小声说:“那个哥,我那个知道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是啥就是啥,我再多放一个屁你就大嘴巴子扇我。”
孟乘风气还没消:“我说是啥就是啥?那你的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不行你就直接找个卤猪头肉的卖了,反正你也用不上。”
杨嘉将自己又缩了缩,试图减少接收到的炮火,但他的体型再缩也小不了,盛夏又拽拽孟乘风的袖子:“哥你消消火,杨哥已经知道错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你就饶了他这次吧。”
杨嘉偷摸给盛夏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好样的哥平时没白疼你。
孟乘风用力呼出一口气,“你俩少气我,一天天的看着你俩我真是折寿。”
盛夏头点得像捣蒜,“嗯嗯嗯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杨嘉被孟乘风瞪了一眼,使唤去找人发传单了,杨嘉知道今天这事儿算过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乐颠颠地跑了。
孟乘风瞪盛夏:“你还留着干嘛?”
盛夏没话硬憋:“哥,我发现咱们酒吧有个问题。”
孟乘风:“什么问题。”
“我记得你带我去考察的时候,别人家酒吧进去后都香香的,咱们家怎么不香啊?”盛夏越说越觉得自己观察得很细腻,“客人身上的香水不会那么浓的。”
孟乘风一拍脑门,“香氛机忘搞了。”
他胳膊一抬,袖口落下去露出一截小臂,以及上面刚结痂又被蹭破正在渗血的伤疤。
盛夏拽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在哪儿弄的?”
孟乘风低头看了眼,“哦,那会儿搬货的时候蹭箱子上了。”
“哥你等我一下。”盛夏跑回办公室穿上羽绒服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拎着一袋“战利品”跑回来。
看盛夏将碘酒生理盐水棉签纱布摆了一桌子,孟乘风就头大,“都已经好了,管它干嘛。”
盛夏小心将他的袖子挽起来,发现刚才他又不小心蹭过,袖子里侧沾了不少血迹,“箱子太脏了,不消毒发炎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要是生病了,错过咱们开业的日子怎么办?”
孟乘风笑了,“怎么可能,这种小伤三天不到就好了。”
盛夏:“万一呢,而且你这样用袖子来来回回蹭,血痂一直掉根本好不了,你都不疼吗?”
是有点疼,但是能忍,他忍了这么多年,大伤小伤都扛过来了,这点小剐蹭,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过几天等血痂掉落,连疤都留不下。
盛夏不等他回话,拿起生理盐水冲了伤口,又用棉签沾了碘伏动作轻柔地消毒,他甚至边擦还边轻轻吹,小声问:“疼吗?”
孟乘风不自在地甩了甩另一只手,攥紧裤子,“不疼,你弄得我挺痒的,你能不能快点?”
盛夏消完毒垫上纱布,用医用胶布仔细地贴好,才松开孟乘风的手。
孟乘风一把拉下袖子,迫不及待地跑了,“行了行了,绣花都没这么细致。”
他好好一条胳膊,被盛夏捧在手里捏来揉去,真是怪尴尬的。
盛夏:“明天要再拆开消一次毒。”
孟乘风摆摆手:“明天再说。”
孟乘风心里别扭,想着躲一下盛夏,结果躲了没几分钟,他又得拉着盛夏去挑香氛机。
没办法,让他和杨嘉去,他俩站人家店里只能说出“这个挺香,这个更香”,这种细致活,只能让盛夏干。
最终盛夏千挑万选,挑出了一款叫“欢愉”的香氛,橙花与合欢花交织出的香气,有一种愉悦的气息。
孟乘风是分辨不出什么叫橙花什么是合欢花的,听盛夏说行,就直接定下了。
他顺便还定了三台热毛巾机,分别放在男女卫生间与前台,小小的棉柔巾加热又快成本又低,作为耗材他消耗得起。
杨嘉得知后大夸孟乘风良心大大滴有,因为在之前的夜场,他们有一部分收入来源于在卫生间卖热毛巾,刚吐完的客人一般都需要,用完后一条二百概不讲价。
开业前最后几天,孟乘风和后厨商量好采购事宜,定好提供的小菜和果盘,给抖音美团大众点评都上了团购,就等12月16正式开门了。
现场单人入场套餐是79.9,里面包含一杯话梅酒水或无酒精饮料,以及一份小吃水果四合一拼盘,团购便宜10块,只需要69.9。
16号白天,杨嘉在店里根本坐不住,自己抱了一沓传单,上大学城里头发去了。
这次的开业传单上,印着10元优惠券,可以和团购叠加,对于一些好奇或者想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下午6点,孟乘风和店里全体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外,门口铺了红毯,一是喜庆二是防滑,还摆了不少花篮,是几个是孟乘风自己定的,盛夏定了一个,杨嘉定了一个,榆姐送来两个,还有附近的商贩凑热闹送的,最令人意外的,是刘工居然送了两个来,而且是两个包装精美尺寸最大的。
杨嘉对刘工送的花篮一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边摆在了靠前的位置。
至此,他们的恩怨划上了一个句号,杨嘉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孟乘风说的“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是真的”,但是在开业的热闹氛围中,杨嘉的这点感悟瞬间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孟乘风在出来前,对着盛夏威逼利诱好说歹说,终于将胳膊上的纱布拆了下来。
时间一到,杨嘉按开了电子鞭炮,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与砰砰的礼炮声中,孟乘风看着漫天飞舞的彩纸,手中红绳用力一拉,被红布包了这么多天的门头,终于露了出来——
宫商唱跳俱乐部。
盛夏带头鼓掌,“开业大吉!”
杨嘉拍手比他更卖力,“开业啦——”
孟乘风嘴角勾起弧度,笑得很放松,历时一个半月,他的酒吧终于开业了。
他张开手,向众人挥了下,“各部门准备,今天是咱们营业第一天,有问题随时沟通。”
所有人喜气洋洋的,准备迎接第一波高峰。
盛夏和杨嘉一左一右夹着他,杨嘉最先问:“孟哥你这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
盛夏:“宫商角徵羽,传统乐律上的五音,用这个来做店名,既与音乐有关,又打破了文化传统,在传承中发展,独树一帜又源远流长,哥你这个名字起得真是太好了。”
孟乘风听他这么吹嘘自己,默默将那句“我没想那么多,就是看着工商管理局的字儿冒出来的灵感”咽下去,维持住了自己在盛夏心目中高大挺拔的形象。
但是他骗得过盛夏骗不过杨嘉,最终还是将这个名字的来源说了出来,盛夏嘴巴涨了合合了张,憋出一句:“哥你临场应变真有急智。”
8点刚过,榆姐带着自己几个朋友来店里捧场,前台挺负责,即使看着她们年龄都不小了,还是查验了身份。她带着满意进门一看,完了,都这个点了,店里就坐了3桌,加上她们也就四桌。
榆姐焦虑地叫来孟乘风:“小孟啊,有难处你跟姐说,不行我明天多带几桌人来。”
孟乘风心态比所有人都稳,他反过来安慰榆姐:“没事儿,8点过了酒吧才陆陆续续上座呢,不着急。”
其实他心里已经急得像猫在抓了,但是他是老板,再急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要是一慌,底下的人肯定更慌。
这会儿人少,白琴没上,在台上打碟的是她徒弟许云,女MC月琪在台上热场子。
但是因为台下人太少,实在热不起来,等到8点半,又进来3桌,店里总算热闹了一点,秦筝也上了台子,和她一块儿跳。
9点时台上换了一波嘉宾,盛夏与男MC上台继续拉气氛,台上忙得热火朝天,台下稀稀拉拉小猫两三只。
晚上11点,本应该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宫商今晚却已经可以打烊了。
杨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营业额,总共7桌客人,连零头都没凑够,店里可是一共有28张桌子的!
一共25位客人,扣过传单和团购的优惠,再加上客人后续点的酒,账上一共进了2387.5,别说盈利了,连今天台子上舞台部的工资都覆盖不了。
杨嘉脸都白了,“咋办啊哥,这才开业第一天。”
孟乘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天又没塌,开业第一天知道咱们的人还少,客人不多也正常,等多宣传几天就好了。”
杨嘉这才哭丧着脸走了,盛夏陪着孟乘风一路走回去,越走心越凉,前几天孟乘风和他算过,一个月光人工成本就得17万,店里的营业额一天至少5700才能拉平。
但是他根本不敢露出表情,因为这会儿孟乘风心里的压力,绝对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孟乘风进门后冲了个澡,对盛夏说:“我今晚不吃夜宵,你自己早点睡。”
盛夏乖乖点头,就回自己卧室装死了,将外面的空间,都留给孟乘风。
半夜,盛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店开不下去,他还能干什么?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小孩,教培是干不下去了,歌舞团又进不了,去别处当gogo还是算了,像乘风哥这样的老板万里挑一,其他老板肯定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想跳什么跳什么……
最终他翻身起来,双手合十祈求老天让孟乘风的酒吧顺顺利利,他真的不想换工作。
孟乘风更睡不着,他躺床上都合不上眼,原本想着一鸣惊人,从此扬眉吐气,结果现实给了他迎头一击,疼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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