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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启程的黎明

11-1

无垠宇宙中,那艘离开金星的蒸汽飞船正沿着既定航线,穿行在沉默的星海中,朝地球神殿缓缓驶去。

换下红黑色改良防护服的Lady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隙。她飘向舰长座椅,抱着膝盖蜷坐下,看向控制面板,问道:

“飞船还剩多少燃料?”

诺亚的声音从一旁漂浮的圆形机器中响起,依旧冷静精准:

“燃料剩余量:41%。当前状态下足以完成以下两项任务之一:

一,返回地球神殿。

二,前往水星帝国基地并进行一次标准能源补给,随后返回地球。

建议:路线选择需在68分钟内确认,超时将影响导航精度。”

Lady轻轻“啧”了一声,却露出一抹微笑:“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她靠着座椅,闭上眼睛短暂地休整。金星之旅的疲惫仍未褪去——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那是一次远远超出常理的冒险。她确实很想回到盖娅身边,回到那座满是绿意与柔光的庭院,好好睡上一觉。

但她心里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编号为MH-081的水星项目,此刻就像一柄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悬在她的意识上空。

她的直觉清晰而坚决:如果不尽快前往水星,就会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发生。

Lady靠回座椅,随手拿过诺亚整理好的报告,翻到了其中一页标题:《深空掠食者·行动记录与结构推测》

她扫了一眼编号——SC-07-A、SC-13-RM、SC-Δ29。

分别对应她在月球、火星与金星遭遇的掠食者。每一场战斗的代号如今看来简洁冷静,背后却是一次次惊心动魄的生死交锋。

根据现有资料判断,掠食者并非来自本宇宙,而是源于Eden-Δ9维度的一类特殊造物。部分个体似乎拥有微弱神志,但多数时候,它们仅凭本能行动——本能地寻找、靠近、吞噬光源。

Lady翻到下一页,看到一行加粗的小字:

【注】:深空掠食者具有强烈趋光性。

在诺亚的推演中,Eden-Δ9维度下的太阳系更像是一个由神明构成的帝国结构,而支撑这座帝国的中心——便是那位尚未现身的国王陛下,太阳神阿波罗。

作为太阳神,他的神性本身就是一座恒星级信标,持续而无法掩饰地向宇宙深处释放着炽热而耀眼的能量与“意识引力”。这无意间吸引着Eden-Δ9维度中漂泊的造物,就像透过深海的光线吸引着未知的海底生物。

无数掠食者从黑暗中前赴后继地朝着他扑去——如飞蛾扑火。

但幸运的是,帝国并非孤岛。

在外太阳系,四大巨行星神明——朱庇特、萨图恩、乌拉诺斯和尼普顿——被称为“帝国四支柱”的存在,他们如同高墙般阻隔着黑暗的浪潮,将那些更强大、更具智慧的掠食者拦截在外。

Lady合上数据板,脑子却越想越乱。

按理说,她和诺亚一路上遇到掠食者的概率应该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但他们已经在三位神明的领域遭遇袭击。

她低头看着报告,心中浮现两个可能性:

一、他们至今遇见的……只是掠食者中的底层小喽啰。

二、某种更可怕的存在正在悄然逼近帝国核心,四位巨行星神忙于应对,无暇顾及内太阳系。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兆头。

Lady皱着眉,揉了揉脑袋,把数据板扔到一旁。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

“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去水星了?!”她跳起来,自觉像是偷偷跑去同学家过夜的小学生,“……总得跟地球妈妈说一声吧。”

“诺亚,帮我发个信。”

“指令已接收:启动远程通信模块。”

圆形机器发出一声轻响,操作系统随即加载。一个搭载通讯模组的小型无人机从飞船底舱缓缓滑出,稳稳脱离轨道,朝地球神殿方向加速飞行。

Lady眯起眼,看着那枚信使装置如萤火般消失在星海中,小声补了一句:

“……至少让她别担心我又在冒险。哪怕……我真的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11-2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绿意盎然的地球神殿中,万物舒展,花木含露。那轮明月仍高悬于天际,虽被日光冲淡,却仍顽强地守在天边,仿佛不愿离去。

一只小型无人机悄然掠过天幕,落在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瓣上,振翅未动。

正在庭院中细致照料花朵的盖娅注意到了它。她抬起头,微笑着伸出指尖,让它轻轻跃至掌心。

无人机亮起柔和光影,一段录音随即播放。

那是Voyager Lady清亮而略带疲意的声音,从遥远的金星轨道传来:

“我在金星发现了一项旧人类帝国的隐藏计划。它的名字是‘达摩克利斯’——听上去就不太妙。这东西可能早已随着帝国一同覆灭,也可能……还在等着被唤醒。”

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权衡措辞。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具备威胁性。但它和歼星炮不同,它从未出现在历史的聚光灯下。所以——我必须去查清楚。”

最后,她语气温和了些,仿佛忽然从军事任务的冷静切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女孩:

“我已经启程去水星了,诺亚在旁边,路线安全。只是突然想起——我应该和您说一声。”

“地球母亲大人,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光影熄灭,庭院恢复了宁静。

盖娅站在花木之间,望着无人机远去的方向,目光温柔而沉静。

她轻声说道:

“……那孩子,果然还是远行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视线落在一根布满藤蔓的石柱后。

“你要藏到什么时候?”她笑着招呼。

石柱后的身影轻轻一顿,随即走了出来。是亚提密斯。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她身旁,蹲下身,与她一同整理花枝,替她剪去枯叶。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安静得仿佛时光也暂时停止。

很显然,刚刚Lady传来的消息,他也听见了。

片刻后,盖娅站起身,动作微微一顿,脸色一闪而过的苍白。亚提密斯迅速上前,扶住了她。那动作不带言语,却带着十足的熟悉与默契——月神的手安稳而坚定,像无声的月光落在风雨之后的大地上。

他搀着她,在庭院边缘的一处藤椅上坐下。

“你还好吗?”亚提密斯终于低声开口,声音克制却柔和。

盖娅摇了摇头,神情未有动摇,语气却意外地坚定。

“都是过去了,亚提。”

她顿了顿,目光从庭院的花草转回,抬头直视着他。

碧蓝的眼睛中倒映着他的银灰眼眸——两位天体神明,一个母亲,一个守夜者,在此刻无声交流。

“但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了。”

“我不会让那样的打击……再发生第二次。”

亚提密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那是盖娅从沉默中走出的标志,是她在疗伤之后,第一次主动说出“不能再等”。

月神的目光转向遥远的天际,太阳尚未升至正空,那轮苍白的月仍在天边悬着,半明半隐,如他自己。

“我们会陪她一起走下去的。”“哪怕再次穿越那片焦土。”

11-3

“那小麻烦精没回来?!”

玛尔斯才刚踏进盖娅的庭院,就被一声怒气冲天的女高音迎头砸来。

他步伐一顿,循声望去——脾气火爆的美神维纳斯正挣扎着要从躺椅上坐起,脸色难看得像刚从战场回来。而她肩头还包着绷带,手臂也裹着一层星芒光膜。

“你现在最好别乱动。”一旁的大地女神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却让维纳斯毫无还手之力。

玛尔斯扫了一眼庭院另一端,和躲在阴影下的亚提密斯对上视线,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

“好了,姐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她……”盖娅轻声劝道,一边替她换着绷带。

“谁在担心她了?!”维纳斯猛地坐起半截,面色微红,像是被人踩中尾巴的猫,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那小麻烦精要是死在金星我才不会管!当初我就不该救她——”

“可你还是把她护得很好。”?盖娅语气不紧不慢,手上动作未停,淡淡地一语戳穿。

维纳斯一下子哑了火,瞪了她一眼,又悻悻地别过头去。

眼见两位女神的“日常互怼”气氛终于缓和,玛尔斯轻咳一声,表示自己的到来。

维纳斯转头,这才注意到他:“……你怎么现在才来?”

盖娅笑了笑,朝他招手:“玛尔斯,快过来坐吧。”

“来了。”玛尔斯放松了些,迈步走入这片熟悉又安宁的庭院。

见人基本到齐,除了墨丘利此刻仍在阿波罗殿未归,盖娅轻轻将那枚承载着Lady语音的小型无人机放在桌面中央。

轻微的“咔哒”声在庭院中响起,像是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将过去的平静与即将到来的风暴隔开。

隐藏了万年的人类秘密计划、不断增多的深空掠食者袭击——这一切接二连三地冲击着曾经安稳有序的内太阳系。曾以为是帝国余烬的星域,如今正在被什么从黑暗中再次点燃。

维纳斯语气锐利地表达了自己的怀疑,但玛尔斯听完后,眉头紧锁,却缓缓摇头。

“我不认为那个小旅行者与最近频繁出现的掠食者有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冷静的力量。

“我们身处内太阳系,帝国第一道防线依然存在。陛下,还有四位兄长——他们至今沉默,说明他们并不将她视为直接威胁。”

“若Lady真是那个引来掠食者的变量,陛下绝无理由会放任她自由行动。”

他顿了顿,目光在庭院中几位神明之间缓缓扫过:

“我认为——她只是恰好站在了风口上。”

盖娅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玛尔斯低下头,红发在阳光中隐隐泛出深金色。他的火红眼眸此刻沉下去几分,像被压抑的熔岩。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准备迎战了。”

“不仅仅是针对深空掠食者,也不只是为了人类留下的武器。”

“而是这一次,我们不能再依赖父皇和大哥们第一时间来守护我们。”

他声音不重,但句句如锤:

“他们一直以来承担的,是比我们沉重得多的责任——在更远的边界,在更黑暗的深空。若他们一时无法归位,我们就得自己撑起帝国的核心。”

这句话像一记钟声,沉沉地敲在在场每一位神明心头。

沉默持续了几秒。

维纳斯垂眸不语,指尖轻敲膝盖,一向桀骜的她这次竟没有反驳;亚提密斯站在光影之间,如月光般无声,却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银弓;而盖娅,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压回胸口。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却坚定:

“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来,望向天空,那片澄澈如画的天穹之上,阳光温柔洒落——却再也无法掩盖那悄然逼近的阴影。

“万年时光已经过去。

是时候——翻开新的一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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