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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星回忆录

5-1

“看到那颗赤红的星星了吗?”

耳边响起温柔而熟悉的女声。恍惚间,Lady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在怀里,鼻尖是淡淡的青草香。夜风拂过,一缕棕褐色的长发从她眼前掠过。Lady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和母亲正坐在星空下的草坪上,仰望浩瀚星河。

“那是火星。古代东方文明称他为‘荧惑’,西方叫他‘玛尔斯’,是掌管战争的神明。”

Lady睁大了眼睛,兴奋地望着天边那颗赤红色的星体:“妈妈,那他是由火焰组成的吗?听起来像个脾气暴躁的坏神!”

母亲轻笑,轻轻摇头:“不,火星呈红色,是因为它的表面覆盖着富含氧化铁的沙尘——也就是铁锈的颜色。”“至于脾气暴不暴躁……”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戏谑的温柔,“其实,火星和地球一样,都位于太阳系的宜居带里,气候温和,资源丰富。万年前,人类还在火星上建立过城邦。”

“所以,你还觉得他是个坏神吗?”

Lady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回答,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了变化。

母亲的面容在夜风中扭曲,草坪崩塌,星空倾斜,她耳边传来的不再是温柔的话语,而是一阵剧烈的轰鸣。

在失控的坍塌之中,她仿佛看见一位身披赤红披风的高大神明,正从滚滚沙尘中奔来,神情焦急,朝她伸出手。

“玛尔斯——!”

Lady猛地惊醒。

她蜷缩在一堆乱石之间,宇航服自动进入防冲击模式,身体呈蜷缩姿态。她试图坐起,却立刻听见“嘶——”的气流声在耳边炸开。

面罩上布满了错误弹窗,红光不停跳跃。最致命的是——头盔正中央,赫然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裂缝。

宇航服内贮存的氧气正在流失。

耳边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濒临缺氧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想大口呼吸,可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诺亚…你还在吗…”她声音发颤,却不敢浪费气息,“帮我找……堵漏的东西……”

Lady咬紧牙关,试图稳定呼吸,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类训练中的应急处理片段。就在她感到视线开始模糊时,诺亚的声音冷静地从宇航服的骨传导通道中响起:

“检测到结构破损位置。建议操作:使用便携维修剂封堵裂缝,限时氧气恢复功能启动。”

“快告诉我位置!”

“胸前装备盒右上方格,距离角度12°。操作时间:20秒内完成,否则将进入缺氧昏迷。”

Lady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在胸前的装备盒里翻找急救模块,拉出一枚小巧的封胶弹,手指发抖地瞄准裂口扣下开关。

“嘶——”

白色的高压液体在裂缝上迅速展开,化为一层坚固的透明膜。警报灯依旧闪烁,但变成了橙色——意味着,她暂时安全了。

她整个人重重地靠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诺亚轻声提示:

“生命体指标稳定,建议在五分钟内寻找安全区修复装备。”

Lady艰难地爬起身,启动半瘫痪的喷气背包推进系统,在低空滑行一段后,她终于穿过一片塌方后的金属残骸。然后,她看见了那面墙。

那是一堵几乎被掩埋的金属墙体,银灰色合金表面满是岁月风化的痕迹,但中央依稀可见一个已部分剥落的徽章。

帝国旧标志——A系战术研究机构的专属符号。

Lady怔住了。

诺亚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坐标确认完成。当前位置为A系实验基地编号α-17外围设施,系统部分残存。建议:深入调查。”

Lady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尘土的宇航服,又看了看眼前这被时间吞噬的古代实验基地遗迹。

“……好啊。”

她喃喃自语,看着徽章,不知不觉握紧了拳。:“万年前的答案,总不可能全毁得掉。”

5-2

巨石落下时掀起的冲击波将玛尔斯狠狠掀飞出去,他在空中翻滚,利落地调整身形,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可当他抬头时,那个来自地球的小小旅行者,已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抓住她。

“小旅行者——”他焦急的喊出她的代号,音节在废墟之间回荡,却没有回音。

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塌陷的震动逐渐平息。

玛尔斯望着眼前被巨石与碎岩层层覆盖最终落入地下的遗址,那是万年前人类在火星上的城邦——它又一次沉入了更深的地层,?仿佛在回避谁的注视,也仿佛在将秘密再次深埋。而那孩子,也一同坠入了这片失落的历史中。

玛尔斯翻过堆积的碎岩,靠近坍塌边缘,凝视着那片被碎岩与尘埃吞没的深渊。他没有贸然跃下——那只会浪费宝贵的搜救时间。

他目光一凛,转身疾步奔向遗迹左翼的支撑结构。他记得这座城市的构造。万年前,他亲眼见证过人类如何将智慧与野心灌注在这片赤红大地上。

——这里地下,还有一条备用通道。那是Lady可能坠入区域唯一的生还希望。

然而刚刚踏入通道阴影的那一刻,玛尔斯骤然停下。

本能驱使他猛地侧身,一道寒光贴着他的脸颊飞掠而过,在岩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

他毫不迟疑地就地翻滚,如猎豹般低伏身形,随后一记扫腿横扫而出,将潜伏者击翻在地。双手撑地,他翻身跃起,拉开与通道阴影的距离。

那袭击者踉跄着爬起,姿势扭曲而不自然。它那被踢裂的身躯在星尘中不断重组,碎裂的骨节化作颗颗碎岩,又在引力的作用下纠缠重塑——那是一只类人型的深空掠食者,六肢修长,双对金属利爪几乎拖地,眼窝中闪烁着凶光。

它低声咆哮,下一刻——无数双赤红的眼睛在通道的阴影深处亮起。

玛尔斯微眯双眼,手指轻微一动,烈焰在他掌中轰然燃起。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跟踪我们。”

火焰在他右手中凝结为一杆赤红长枪,枪尖若流星般闪烁着杀意:左手则握住一面金色盾牌,其上雕刻着古老的战争纹章,花纹间依旧残留着神性的辉光。

头盔遮住了他英俊而坚毅的面容,只有那条鲜红的羽饰在脑后猎猎飞扬,如战场上的信标。

他立于通道中央,摆好架势,面对即将扑来的掠食者群,语气低沉而不容置疑:

“麻烦让开——我赶时间。”

5-3

Lady拎着小工具箱,依照诺亚的指示蹲在接口前,拨开表层积尘与腐蚀的金属板,将接入线插入残存的α-17外围设施数据端口。

“连接成功。”诺亚提示。

随着一阵低沉的系统启动声响起,一道浅蓝色扫描光束自地面升起,缓缓扫过Lady全身。

她下意识抱头蜷缩了一下,生怕这老古董突然喷火。

“——生物识别启动中。”

紧接着,一道略带卡顿与失真处理的女性电子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旧型号人工语音合成特征:

“生物学匹配率——99.80%。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Elara博士。您拥有此终端的最高访问权限,现可调用所有系统文件与实验记录。”

“……哈?”

Lady当场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Elara博士?那不是……一万年前旧人类帝国时期的科学家?!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满脸狐疑:“这破系统是不是锈到识别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是她亲戚?就算是我祖奶奶的祖奶奶,那血统也早就稀释到没了好嘛。”

她无声吐槽,试图将这波荒谬归结为“系统故障“和”诺亚没拦住”。

不过——

权限都开了,那就不能浪费啊。

Lady嘿嘿一笑,迅速打开终端操作界面,一边浏览系统资料,一边从工具箱里摸出备用存储卡。

“都说了要随身携带U盘,总有一天会用上。”她一边嘟囔,一边将整套数据库拖入存储路径。

“先全部下载下来,带回飞船慢慢看。”

Lady将终端中的资料一页页快速翻阅。诺亚在一旁默默协助,将结构图与文字资料分类整理。

忽然,某一组编号跳入她的视野。

【文件编号:A17-Mars-OrbitCannon-P001】【关键词匹配:歼星炮原型 / 地月轨道部署 / 火星指令链】【授权级别:绝密|火星战区首席科研部可调阅】

Lady手指顿住了。

她点开文件,几张被加密保护的图像在加载中闪烁数秒后缓缓展开——

——那是歼星炮的结构原型图。

并非战后推测的复原模型,而是正式技术蓝图,拥有完整的能量分布、瞄准算法、发射路径,以及部署方案说明。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滑。

下一页,是一份密密麻麻的战术计划文档,标题简单却刺眼:

《战略级轨道打击系统部署计划》部署位置:地月轨道第一驻点指令来源:火星政体联合科研部·战时委员会

Lady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反复扫视文件最下方的一串授权签名,最终确认:这不是伪造,不是误传,而是实打实的——火星战区授权文件。

“诺亚……”她声音发紧,“这些……意味着什么?”

诺亚沉默了一秒,语调平静:

“结论明确。歼星炮由火星科研机构主导研制,并由火星联合政体下令部署至地月轨道。推测结果:火星系率先发动了对地球的轨道打击行动。”

Lady怔在原地。她一度以为火星城邦也是帝国崩溃后被波及的受害者。

可现在,一切都反了过来。

是火星的人类殖民地,拔出了第一把剑。

她咬了咬牙,却不知这一刻该愤怒、迷惘,还是……为玛尔斯感到难堪。

那位温和沉稳的火星神——他是否知道这些??或者,他曾亲眼见过?

她垂下视线,掌心微微发凉。

5-4

Lady还未从文件震撼中缓过神来,实验室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金属摩擦声。

她立刻屏住呼吸,迅速关闭终端界面,将储存卡塞入工具箱夹层,翻身贴靠在废旧操控台后方,手心已渗出冷汗。

诺亚的声音从宇航服内部低声传来,只有她能听见,依旧冷静至极:

“确认型号:星际异种,战区分类 SC-13-RM。行为特征:多体协同、拟态猎杀、具高火星地形适应性。建议:迅速撤离,或请求战神支援。”

Lady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悄悄探出头去。

通道尽头的阴影中,两道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两具直立行走、外形近似人类的掠食者,肢体修长,步伐无声,金属质骨架在残余警示灯下扭曲闪烁,眼眶深处燃起诡异的幽红光芒。

它们先是以不自然的角度转动头颅,鼻翼轻轻翕动,像是在嗅探空气中残留的热源。

忽然,它们齐齐一顿,径直朝Lady藏身的位置逼近。

Lady倒吸一口气,手已摸向腰侧的小型脉冲枪,却很清楚——对付这种等级的掠食者,那玩意儿基本等于给对方挠痒痒。

“诺亚,”她压低声音,“有……应对方案吗?”

“已评估当前地形与敌方模式。”?“启动备用计划 B-12。”“正在激活古火星防御单元——代号:天启V。”

Lady:“……等、什么‘天启’?古火星城市还有这种杀手锏?”

诺亚没有回答,只是从她宇航服背部弹出一枚信号模块,精准地飞入对面墙壁的一道缝隙之中。

几秒后——

整座遗址地表猛然震动。

“轰——!”

实验室的墙壁炸裂,一道钢铁巨影破土而出,伴随着高频机械振动与启动咆哮,一台庞大的战争机体自地层中拔地而起。

它比Lady见过的任何神明都要高大,造型如古罗马百夫长,身披破损却仍显威严的重型装甲。双臂为多段式钛合金,肩甲上隐约可见褪色的火星帝国徽章,一对核心光眼泛着冷冽的青白色光芒。

它一落地便锁定目标,肩部机关炮启动预热,左臂在咔咔变形声中转换为一柄巨型高频振动刃。

“指令确认。”?“防御模式·已激活。”“识别目标:深空掠食者· SC-13-RM。”?“开启作战编号——天启V。”

Lady抬头看着它在诺亚的远程操控下如狂风暴雨般冲入战场,那两只掠食者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撕碎成陨星碎片,毫无生气的散落一地。

耳边响起诺亚语气如常的补充说明:

“天启V,火星帝国标准重装近战单位,代号‘暴烈级’。初次部署时间:距今一万零三百二十年。当前状态:愤怒。”

Lady:“……行吧,这起床气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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