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那正好，这位客人就交给你招待了，我出去喝口水，透透气。”
小庄进来后直奔绑了人的钢管去，姓余的拍了下他的肩，留下句话便好像无事人一样一身轻松地走出包厢。
“那个变|态！死贱人！”陈默冲晃荡闭合的包厢门破口大骂，小庄默默地撕扯着他腕上与钢管纠缠的黄胶带。
“陈默，你怎么会来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妈的！死变|态有种给我回来！我弄死你！个死贱种！TM死全家了！神经病！”
胶带解完了，陈默仍在气头上，压根不听小庄讲话，他一边用力摩擦着被勒红的手腕，一边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要不是小庄在身前挡着，他在解绑开骂的时候当场就该冲出去了。
至于拦了他路的小庄，陈默也没饶过，即便小庄也算帮了他甚至是救了他，他照样骂：“你有毛病你TM袒护他！恶心！”
“……”小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陈默撞开他的肩膀跑出包厢，小庄立马回头，连忙拔腿跟了上去。
他不敢轻易拉拽陈默，陈默也知道他不敢，所以每每被路人挡了撞了，陈默都会完全不留情面地回头冲他吼：“傻逼！”“别跟我！”“烦不烦！”把气全撒到他身上。
不过好在陈默没能从人员密集的酒吧大厅里找到那个他在心里骂了对方一整个族谱的人。看着陈默逐渐往酒吧外走，小庄慢慢停下脚步。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在灯红酒绿的喧闹声中转身，往原先走出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推开包厢门，入目是散落在地上的被揪扯成一道一道破布似的黄色胶带。
小庄抬起头，视线落在包厢的另一个角落，那个说要出去喝水透气的人似乎已经喝足了水、透足了气，这会儿正弯腰在点歌台前滑着屏幕纠结选歌。
“哥……”
“来啦，一起唱两首呗~”
话音刚落，麦克风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被慌忙伸手的小庄抓在了手上。
小庄双手牢牢握住麦克风，慢慢走向点好歌后往沙发上坐的人。
他站在沙发前抿了抿唇，双手攥紧麦克风，然后又抿了抿唇。
“你挡住屏幕了。”
“哥，你刚刚和陈默在房间里做什么？”
“嗯？”沙发上的人眨了眨眼，然后冲他笑了笑，“玩S★M。”
小庄没有出声，没有再问其他，只是一昧地握着麦克风，低着头，抿着唇。
渐渐的，沙发上的人不笑了。他伸手扶了扶小庄握麦克风的其中一条手臂——他感觉小庄好像快要哭了。
“我开玩笑的……”他说。
“就不能跟我玩吗……”小庄看着他说。
沙发上的人愣住了。
深夜，独居高层公寓的单身男青年愤怒地扣着键帽，扣到几个手指头跟手背手腕的印迹一般通红。
他发誓如果有天再让他遇到那个扎辫子的微笑唇变|态，他一定像拔键帽一样狠狠地拔对方的头发！想必梁景仁也不会留一个头顶反光的秃子当他的情夫吧！
凌晨的小区静谧无声，楼道灯在外卖员离开后仍微弱地亮着，楼下花园里偶尔传来几声树叶轻响。
小庄从床上坐起，他低头看了看旁边熟睡的人——原来睡着的时候闭合的微笑唇并不是微笑的模样，或许只是个人习惯，它微微撅起着。
小庄小心地拨弄了下那散压在枕上的长发丝，然后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轻声走出房间。
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抽烟，所以站在阳台的他只能吹着风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打开手机，滑到通讯录显示【仁哥】的名片处。
小庄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仁哥汇报今天、不、是昨晚的情况。虽然他至今未解开仁哥和陈默当初的矛盾谜题，他也听说了那两人关系疏远，清楚陈默早已搬离别墅，但他依然觉得有关陈默的事情还是得找仁哥说——也只有找仁哥才能说。
可是，现在已是深夜，打电话不就成半夜骚扰了，这不合适。小庄挠了挠头，抱着手机挂在阳台上又发了会儿呆。
最后他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仁哥，关于陈默有一些事我想找你说一下，明天下午可以见个面吗？」
第二天早上，小庄在煮早餐的时候接到了梁景仁的电话。
下午，两人准时、都提前到达一间人不多的灯光装潢低调、氛围安静的茶饮店内。
小庄以为梁景仁是因为看见他提了陈默的名字才果断答应来的，他见梁景仁拉开椅子坐下，便想在寒暄时讲一些关于陈默的好话，没想到梁景仁一坐下，直接看着他说：“把你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啊、啊？”小庄懵了。
梁景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小庄，身份证拿来，我有用。”
“哦，好……”小庄乖乖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摆在桌面上。
他相信梁景仁不会拿他身份证做坏事，他觉得可能是哪个店铺营业执照或者进货交易环节出问题了，才需要他的证件做资料。总之，他更相信梁景仁拿他的身份证是会公事公办的人。
然而梁景仁只是拿起他的身份证看了看，就把证件递还给了他。
小庄看着梁景仁脸色凝重起来，接过身份证时内心十分不安，“…怎么了，仁哥？”
梁景仁双手叉在一起握了握拳，然后紧盯着他问：“小庄你……跟梁景余睡了？”
手指骤然用力，险些要把身份证一个角给折断。小庄写满淳朴老实的一张脸“轰”地一下红成了奶茶店取餐台上那杯迟迟未有人取的草莓奶昔模样。
他的反应给了梁景仁一个准确的答案，现在梁景仁确定了，那天晚上，他半夜里拉夜尿经过梁景余房间时听到的怪声——他听到梁景余一声声叫着“阿念”，原来“阿念”就是小庄的名字。
他刚刚在小庄的身份证上看到了小庄的全名：庄思念。
他被喊“仁哥”喊了这么多年，结果自己连手下小弟的名字都没记住，梁景仁自己也觉得有些失礼。原本他还想直接问小庄全名来着，但这太尴尬了。万幸，他从陈默那里学来了看身份证这一招，虽然突兀，但真好使啊。
没等小庄的红脑壳退热，梁景仁接着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勾引你吗？还是他强迫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你直接跟我说……”
“没有！”小庄猛地抬起头直视他，语气急迫道，“梁哥没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
梁景仁张了张嘴，问：“你喜欢他？”
小庄眼里亮闪闪的东西被睫毛使劲压低，他眼神乱晃，嘴唇抿了抿，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啊…原来这就是陷入恋爱中的少年啊，真是可爱的反应。梁景仁单手撑着头，胡思乱想着。
“真是个可怜孩子。”此时说出口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的。
“哎？”
梁景仁笑了一下，略带同情口吻地说：“喜欢上梁景余这种贱人，日子可不好过啊。”
小庄沉默了。
梁景仁也沉默了，嘴角的弧度很快就被扯平了。
他想到：梁景余是贱人，陈默也是贱人。自己的人生前后被居然被两个贱货包夹，他不禁在心里为自己长长悲鸣。
小庄张嘴了，“梁哥对我很好。”他替梁景余说话了。
梁景仁依旧保持沉默。
他在想，小庄说的或许是真的，梁景余或许真的对小庄很好……那么……
小庄就是幸运的孩子了。
那我呢？我被梁景余捉弄欺负打压那么多年，到后来又收受了他那么多“馈赠”，我是幸运的吗？
就算是，可被陈默喜欢就不能是了吧？毕竟陈默对他干了那档子畜生事，要是陈默……
梁景仁忽然一愣，他觉得自己想偏了，并且偏得离谱——他居然在幻想如果陈默没有强迫他，而是直接对他坦白再主动追求他的情况。
这样一想的话，他觉得陈默也是个可怜孩子。
因为陈默什么也不会得到，他依然不会接受陈默。
想起陈默，梁景仁这才回忆起小庄约自己出来的信息里似乎提到了陈默，怕自己过一会儿又忘事了，梁景仁连忙问起：“对了小庄，你原本想跟我投诉陈默什么来着？”
“投诉”一词在陈默上学阶段他听得最多，尤其是还在上初中那会儿，老师打电话给他或者陈大祥时会说：陈默被某某同学投诉吧啦吧啦……后来陈大祥长眠了，陈默上高中变成熟了不少，渐渐的梁景仁再也没收到过投诉陈默的电话。
听了梁景仁的话，小庄也反应过来自己今天主要是来讲陈默的事情的。
不过，昨晚这事该从何说起呢……昨晚他有一半时间在外面跟狡猾的饮料商对发票扯皮条，回来后找人问梁哥去哪了，那人说梁哥带了个小白脸去包厢，他才急急忙忙冲进去的，陈默跟梁哥在房间里具体做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总之，先把陈默来过店里的情况说了吧。“陈默昨天去了我们二店。”
“他去闹事了？”梁景仁问。
“没有。”小庄摇摇头。
“那他去干什么？钓凯子？”说着，梁景仁无由来地笑了两声。
小庄犹豫了一会，说：“他跟梁哥一块进包厢了。”
“……哦？”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做了什么。”小庄抿了抿唇，又说：“梁哥说他俩在玩S★M。”
“S……M？”
“我只看到梁哥把陈默绑在柱子上了……”
“真的假的？”梁景仁瞪大了眼睛。
“嗯……”小庄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
但梁景仁没时间安慰他了，“噗！”梁景仁忍不住了，他脑海里已经想象到那一场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畅快淋漓，笑得难受到直捶桌。
笑归笑，他还是得为自己真正的亲人着想。梁景仁对小庄提醒道：“那个小庄啊，哈哈，你最近叫你梁哥先哈哈、先避避风头，就是平时少往人少的地方钻，在店里也尽量往热闹的地方靠，不然我不敢保证他遭遇什么哈哈哈哈……”
以陈默那小肚鸡肠性子，梁景仁保准他会找机会对梁景余实施打击报复，就是不知道这报复什么时候到来。
哈哈哈哼哼……虽然不知道陈默究竟怎么跟梁景余对上了，不过看两个贱人互相折腾，真是一出好戏啊。
周一下班后，陈默为掩饰手上的印迹，戴好了手套才去找梁景仁吃饭。
不知为何，梁景仁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手套，并且每每看到它们就哈哈笑出声。
陈默诧异至极，他原先还计划着等梁景仁问起后再装出一副柔弱可怜模样摘下手套，指着那红痕卖惨说自己受伤了来博同情。
可这会儿，他看着时不时偷看自己、忍俊不禁好像随时要将餐盘打翻的梁景仁，陈默觉得：自己只要一摘手套，梁景仁没准会笑厥过去。
陈默不是没发现梁景仁的笑点很怪，但这回自己什么怪话怪事也没说没做，这也太TM怪了！简直怪得离奇！
而且——靠！他干嘛笑得那么勾人！他平时都不这样的！
“仁哥…是有什么大项目赚钱了吗？”陈默皮笑肉不笑地替梁景仁杜撰了个心情大好的理由。
梁景仁应答十分迅速，迅速得十分敷衍，“啊对，最近赚了好几百万呢！”并且他话题一拐，突然问起：“对了，你有买我们公司的股票吗？”
陈默一愣，老实回答：“呃、没买。”
梁景仁摆了摆手，又是一副十分敷衍不以为然的态度笑道：“算了，你还是别买了，本来就没什么钱就别学人炒股了。”
“……”
陈默：干，怎么好像突然被羞辱了？！
作者：皇帝，你两个儿子都是gay口牙！
梁景仁：我不是。
梁景余：我是吗？哦，现在是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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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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